大楚邊疆,黃沙漫漫。
此時,距離妖魔入侵才未過多久,危機暫解。
數尊達到了天象之境的人族大宗師,從那化為虛無的靈臺道場中,傳送出來。
而見得手執元天古劍,一身實力竟達到了武道二品之境的洛離,路舟不禁驚呼出聲:
“夏皇陛下,你到底在這道場之中,獲取了何等機緣?”
想起方才道場之中,如同地動山搖般的震顫,路舟神情震動。
武道二品,那可不是小兒科!
云霄榜上的一品大宗師,隱于群山大川之間的一品大宗師,數遍中土與東海,四海八荒之間加起來,也不過就只有那數十人而已。
除卻這數十個名震一方,只是露出面容就能使得各方勢力風起云涌的大高手外,武道二品的大宗師,就已是人間的掌舵者,各方大勢力的實際掌控之人了。
洛離一朝入此境,又得了那柄神秘古劍的傳承,再掌一方皇朝,試問整個北玄域又能有何方勢力,可以與這大夏爭鋒?
恍惚之間,路舟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個足以媲美大周的龐然大物,在這北玄域的版圖之上,一統七國,占據人道氣運半壁江山。
這一刻,路舟不由有些慶幸。
還好自己并未得罪過這大夏。
誰能想到,不過偏安一隅的小國,從來不曾在中土露過面的地界,竟能誕生出這等驚才絕艷般的人物,走的還是那人皇之道!
堪稱可怕至極!
聽到路舟這驚駭至極的話語,洛離轉身,大致將其中經歷講解了一遍。
待到路舟和李存孝慢慢消化時,洛離又看向了那面色蒼白,一直沉默不語的徐旭陽,這才面無表情的詢問道:
“閣下此番大難不死,倒是命大。”
“但有些問題我卻是想要問問,這靈臺道場只有此地一處通道,為我等所掌控,你和你的那些同門,又是憑何種方法潛入進來的?”
語氣中帶著幾分逼問,洛離看著徐旭陽穿著的白蓮教服飾,自然不會露出多少善意。
畢竟他前陣子才宰了白蓮教的一名掌印使,若說這四人此次前來,心中沒有任何圖謀和小心思,那他是萬萬不信的。
只不過徐旭陽那另外三個同伴倒霉,手上功夫不行,被靈臺佛主的心頭魔念徹底化為提線木偶。
這還不算,之后再經過洛離一劍遞出,被盡數波及,再加上佛殿之中的幾處交鋒,那三人早已沒了掙扎的氣數,已經重傷殞命于了無盡虛空。
說起來,倒是沒有眼前這個青年好命。
聽到洛離詢問,以及那周圍若有若無的警惕之意,徐旭陽面露苦澀。
他并不知道之前洛離斬殺白蓮教掌印使一事,無生道主沒有與他訴說,所以真論起來,其實對于這尊夏皇,他著實是生不出什么敵意來。
況且也不敢生,雖說自己得到了道主命令,但君不見此人手執元天古劍,駕馭人皇氣,一身武道二品之修為展露無疑?
徐旭陽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想與其一較高下,怕是只需一瞬,就得人頭落地,當場跪了。
既沒什么深仇大恨,那自然是命更加重要。
嘆了口氣,這位白蓮教的掌舵者之一,只得硬著頭皮開口,“此番在那靈臺佛殿,倒是多謝閣下伸出援手了。”
“在下徐旭陽,暫領白蓮教派,此番奉家師之命,來這靈臺道場尋覓機緣。”
“眼下元天古劍既然是陛下所有,那在下繼續停留,也沒有什么意義,既然這楚國已是大夏疆土,那待到回去之后,我就稟明師尊,帶著門下教眾遠離此地。”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看著徐旭陽自報家門,洛離還未說話,一側的路舟就變了臉色。
要知道,之前他和白蓮教結下的梁子可不淺。
徐旭陽剛報出家門時,路舟的臉色就拉了下來,眼下之所以未曾動手,不過是因為給了洛離幾分面子罷了。
若是洛離此刻不在,恐怕路舟這星陽宮的真人,早就一拂塵招呼了上去,根本不會給他留下什么喘息的機會。
感受著不加掩飾的寒意,徐旭陽也有些懵逼。
他看了眼方才與洛離攀談的路舟,不知這豐神俊秀的道人,為何突然對他爆發出如此之大的惡意。
心中警兆微微升起,徐旭陽有些不安,隨后不動聲色從袖口中按住了一道符箓。
此乃無生道主親賜,足以破界穿梭,跨境千里,是逃命的一等一手段。
就算是一品大宗師親自降臨,恐怕都不一定能將他擒殺,這也是徐旭陽的倚仗所在。
之前在靈臺道場,此符箓被靈臺佛主那種大佛級別的人物鎮壓,無法發動,但是眼下脫困而出,已是可以使用了。
“那道人平白無故對我心有惡意,看情況應該不妙,如果繼續留下去的話,難保這夏皇不會對我心生殺意。”
“眼下情況與我而言大大不利,若是動手定然十死無生。”
“關于這靈臺道場的情況,還有這大夏,我都得稟告道主,此地不能留了!”
心中愈發不安,徐旭陽心中暗想,于是做了決定。
隨后,真氣注入符箓之中,他猛地抬頭看向若有所思的洛離,身形漸漸變得虛幻,“陛下,你旁邊那位面色不善,想必此地我是萬萬不能多留了。”
“山高路遠,有緣再見!”
說罷,徐旭陽身軀驟然化作虛無。
見此,路舟面色一變,當時就一掃拂塵,想要將他留住,可真氣澎湃揮出,卻只截下了幾分殘余的真氣波動,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路真人,不必再多費力氣了,此人所動用的破界手段不凡,就算是一品大宗師,恐怕都不一定能攔截的下來。”
“這家伙倒是小心,不過是一句試探,竟然直接將血本都給用上了。”
看著毫不拖泥帶水,就直接脫身離去的徐旭陽,洛離搖了搖頭道。
實際上,剛剛那一剎那他也想過出手攔截。
但當洛離神念透出,封鎖天地,可卻無法鎖住那股時空之力時,他就知道,自己估計是攔不住這白蓮教的掌舵者了。
連洛離都做不到,那路舟自然更無法做到。
因此片刻后,待到徐旭陽氣息消失,路舟這才面色不虞,語氣帶著幾分惋惜道,“算他運道好,這白蓮教打著濟世救人的旗號,去肆意收集平民百姓的信仰與精神,背地里不一定是什么好玩意。”
“這家伙作為他們的領頭人,一定知道不少秘辛,要是能抓著就好了。”
“就差一點,實在可惜。”
說罷,道人一聲嗟嘆。
“無礙,反正他也掀不起什么浪花出來。”
“除非是站在他背后的那尊強者露面,不然都不用擔憂,之前我等斬殺的那尊白蓮教強者,都死了那么久,也沒見生出什么事端。”
“按理來講,那無生道主收集信仰與眾生神意,不可能察覺不到你我殺了他的人,可事到如今仍舊按兵不動,甚至連這白蓮教的另外高手都不知此事,顯然他自個也不想多生事端。”
“希望這白蓮教此去能夠有所收斂,不然若是下次再將手伸到這片疆土的子民身上,那朕作為夏皇,為了對得起底下諸民,也只能不客氣了...”
凝視著虛空,洛離背著雙手,語氣輕聲道。
此刻的他,已是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與往昔再不相同了。
就算是中土真有與他同境的高手前來,他也并不畏懼!
人皇鎮世功大成,元天古劍在手,只需要多多祭煉一些時日,那武道二品之境中,他當所向無敵!
就算是當世一品,也未必不是敵手,就憑借這份實力,天下之大,又能有哪里不可去得!?
半個月后。
北玄域楚國,或許現在不該再叫楚國,而是該改稱大夏了。
因為楚太子項長歌,在半月以前,親自于北境前線,將楚國社稷讓與了大夏皇帝洛離,此舉一出,舉國震動!
這段時間以來,這偌大個楚國疆域波動不斷,先是妖域叩關,再有楚皇崩天,唯一的天象大宗師姜堰隕落,一連串的打擊,社稷早已風雨飄搖,岌岌可危。
但任誰也沒想到,先皇太子,本該扛起偌大國家大梁的下任楚皇,竟然直接撂挑子不干,降了那西境虎視眈眈的大夏了!
一時間,有不少士人和江湖門派義憤填膺,痛恨不已。
當然,其中三成可能真的是心懷熱血,但那剩余的絕大部分中,則是因為不爽。
因為楚國若是由新皇登基,那么他們這一畝三分地,自然不會波及分毫,該是他們的依舊還會是他們的,不會有絲毫改變。
但要是換了皇帝...那可就不一定了。
于是乎,有不少勢力暗中都想要抵制大夏,甚至在楚國都城郢都里的世家,有不少人還想要迎奉新帝,再造楚國。
可這終歸不過只是鬧劇罷了。
當有心之人將大夏的底蘊和實力在楚國傳播開來后,這些有識之士們,當即心中熱血便涼了半截。
大夏此次東進,足有兩尊天象大宗師坐鎮!
或許底層士族和普通百姓不明白這代表了什么,但一般有些見識的存在,都會明白天象到底具備著怎樣的偉力。
離火刀宗姜堰一朝入天象,便能隱隱間有著改朝換代的能力。
而眼下這大夏皇朝不僅有著一國兵馬,同時頂尖高手還強了楚國不知凡幾!
這還怎么抵抗?
因此不過半個月,那本來還氣焰囂張,想著割據一方的世家門閥,便銷聲匿跡,默不作聲了。
此刻,他們甚至還有不少世家門閥之主,親自不遠千里跑到這北境之地,只為投效大夏,以表忠心。
帶著大夏軍馬,將楚國西部半壁江山,共八州四十七郡全數都收編整合的洛離,對此是深有體會。
一處州城,洛離看著那面帶謙卑,對他好一番表達忠心,隨后慢慢告退,踱步出了屋門的一方世家之主,只是輕聲一笑。
這已經是項長歌傳出消息后,第十六個在楚國排得上號的門閥,親自前來與他搭橋牽線了。
他們所求的,不外乎就是自己的權勢富貴。
這東西洛離自然能給,但是想要他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權勢富貴,這富貴與勢,為了不使山河動蕩,頻繁生亂,倒是可以給他們留下幾分。
但是權,卻是一份不能讓!
大夏如今的海晏河清,叫洛離心若明鏡,看得清楚。
他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法與治,才能給這天下帶來真正的繁榮昌盛。
距離改革不過一年而已,連初級階段都未徹底完成,大夏的山河風貌便已是煥然一新。
若是能再過十年,真正將這個皇朝的光輝,播撒到每一個角落,那又該是怎樣的盛景?
所以關乎掌權,他是一分都不能讓的。
誰不同意,那就誰死!
隨著書房門扉關閉,洛離敲了敲桌子,攤開了面前的北玄域地圖。
他看著那縱橫交錯的七國版圖,嘴角微勾,輕聲自語:
“縱橫交錯,綿延無際,好一副人道昭昭的山河社稷圖啊。”
手掌抬起,伸出食指,洛離俯身,在那幅員遼闊的天極草原落指,隨后一路往下,接連在西燕、南齊、以及與楚國為鄰的陳與淵朝之上,輕輕一點。
這往昔的七國,除卻大夏之外,如今只剩下了五國,而原本疆域最為廣闊的兩個王朝,都已與那最中間的大夏徹底合并。
就算是洛離眼下并未完全收編楚國,但那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出兵向北,持元天古劍,先滅妖魔禍患,平了動亂昭告天下,再加以宣傳,那么民心自當歸附,楚國當握于掌中。
至此,天下已定半數。
“西境燕國,不過只掌之間,想來那燕王自己心中也是清楚,就算燕國皇室與中土墨門有所聯系,但那墨門歸根結底,也算不上圣地之流。”
“我持元天古劍,于二品之中橫掃當世,一品不出,我當無敵手,由此來看,西燕囊中之物爾。”
“至于南齊,疥癬之疾而已,往日里借著金剛寺的余威,討得了不少好處,可我若持雷霆之勢南下,卻不知那金剛寺唯一的人間絕巔天眼僧,到底會不會為了一個區區南齊,與我為難?”
“陳、淵二國,更是不堪,昔日楚國強盛都需集二朝之力共抗之,更何況大夏乎?”
一番點評,洛離眸中清明,神情平靜,合上了這副廣闊地圖。
“由此可見,偌大北玄域,不過在我掌心三寸罷了!”
“再有一年,天下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