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四月,草原夜晚依舊有些微涼。
“這位將軍是...”
白袍將軍陳慶之在見到霍去病雄姿英發的模樣時,不禁有些微微詫異的對著洛離發問。
那一身恐怖的武道氣息,就算是與他相比,都勝過一籌,更難得可貴的是,其年紀還不算大。
在少年銳氣的年紀,卻擁有了近乎大成的實力,不得不說,當世少見。
“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諱才對。”
“漢朝冠軍侯,霍去病。”
曾經封狼居胥的事跡流傳悠久,就算是南北朝那個禮樂崩壞的時代,對于武將而言,這個名字也可以稱得上是如雷貫耳。
因此當陳慶之聽到洛離此言時,眸子中當時就閃過了驚訝的情緒。
“原來是這樣...”
“大夏能得如此人才相助,陛下的雄圖霸業,又能更進一步了。”
拱了拱手,陳慶之先是對霍去病打了聲招呼,方才對著洛離恭喜稱道。
作為被洛離召喚至這個世道的人物,對于霍去病能現身,陳慶之雖說意外,但有了李存孝和商鞅等先例,他早已經算是見怪不怪了。
“陳將軍客氣,我之才學遠沒有你所說的這般夸張。”
“不過之前去病在旁邊,隱隱間曾聽到兩位的對話,再結合那前來稟告情報的將士所言,我大夏軍隊可是遇到難處了?”
“若是有,不妨說來聽聽,我觀這草原戰局與曾經的匈奴何其相似,說不定在下也能給說出些有用的見解。”
作為曾經八百騎兵入北漠,擒殺匈奴王公貴胄于前的驍勇大將,霍去病所言,并非自夸。
所以洛離和陳慶之,便將眼下的局勢,對著他大致都講了出來。
篝火燃燒,迸發出點點火星。
甲葉摩擦的聲音頻頻發出,霍去病眉頭一挑,隨即便開口道:
“我軍對此形勢不算了解,那為何不挑一草原部落,捉幾人前來作為向導呢?”
“不若陛下給予我八百騎兵,有在下星夜奔襲,最多一個晝夜,定能尋得草原人,叫他們為我所用!”
這話語中帶著自信,同時也驚醒了陳慶之和洛離。
是啊,既然不了解地形,為何不想辦法找熟悉地形的人,前來帶路?
但即使如此,洛離心中卻仍然存有著幾分顧慮。
“草原人狡詐兇狠,一直對我大夏都有著血海深仇,要是這些俘虜存心搗鬼,恐怕事情的進展也不會有多順利。”
“不過...”
洛離皺了皺眉,只覺得腦海中似有一道閃電劃過。
一語驚醒夢中人。
草原人,最重視的就是強者為尊,更離譜的是此地還有著極為嚴苛的奴隸制度。
這些部落和族群,平時絕對算不上是和和睦睦,一旦遇到災禍發生,部落獵不到合適的獵物,他們就是去擄掠其他的部族,都不是不可能之事!
他們信仰金狼王庭與長生天,自詡流淌著蒼狼的血脈,但是那些處于部落底層,在這草原上土生土長的奴隸,可不見得就會認同自己一直是奴隸。
“朕,好像懂了霍將軍所言,究竟是何意了。”
眼下星夜閃爍,洛離看著一側篝火不時迸發而出的火星,當即肅聲道:
“事不宜遲,兵貴神速!”
“點齊五千眼下中軍最為精銳的鐵騎,由你我親自率領,咱們先去找一處北蠻的大型部落!”
“不管怎么說,到底還是要試一試才知道,這些草原人的骨頭到底硬不硬。”
洛離語落,霍去病早有準備,微微一笑后便瀟灑一拱手,領命稱道:“諾!”
隨后事不宜遲,霍去病當即轉身離去,欲在中軍之中點齊兵將,即刻出發。
眼下月黑風高,正是大好時機,有兩名四品宗師率領,就算是遇到那迦葉關派遣的北蠻游騎大軍,他們也不會有所懼怕。
畢竟兩名四品,力敵萬軍并非虛妄!
見到洛離他們即將動身,陳慶之眸中也閃過了幾分明悟。
他又不傻。
行兵打仗這么久,雖說霍去病和洛離話語都沒有直說,但結合上下文以及草原人的習俗,陳慶之也能猜測出這二人都是怎么想的。
往往戰爭之中,最容易瓦解自家陣型的,就是自己人。
找草原人當俘虜,把那些奴隸對于那些部落族群的仇恨,給盡數都宣泄出來,造成嘩變,再用他們作為向導,肅清周邊大大小小的部落族群。
這種做法,確實是眼下局面的最優解了。
很快,奉命聚集起來的五千精騎,便整裝待發。
雖說現在洛離即皇帝位,但是他骨子里對于沙場征戰,仍舊是有著滿腔豪情的。
所以眼下御駕親征,他又怎么可能選擇一直坐鎮后方?
星夜之下,找到北蠻人的部落,用著獨屬于大夏的刀鋒,征服他們俘虜他們!
這是十年來,他一直都想要做到的事情。
“兒郎們,隨我走!”
中軍帳外,五千鐵騎匯聚。
動用神覺偵測周邊地帶的洛離,揮動著韁繩,身側跟著霍去病等副將,一聲令下便是一路往南,千騎卷平岡!
馬踏草原,星光匯聚!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一路之上,洛離和這支小股精騎,也遇到過一些小型聚集地。
但那些小地方的北蠻人,見識太過淺薄,即使是有心想要投降指路的,也只曉得自己部族和周圍地帶的情形。
他們連大夏軍前些日子打上了迦葉關都不曉得,又怎么能期望他們為大夏指引草原之路?
不過好在,這些草原人知曉著方圓數百里內,最大的一處北蠻部族在哪里,而那則正是洛離最想要知曉到的訊息。
效仿著曾經那北蠻鐵騎踐踏雁門郡的行為,洛離與麾下的將士,眸中不帶絲毫憐憫。
他們在得知到自己想要曉得的消息后,毫不留情的,便向著這些眼底深處蘊涵著仇怨、但是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的草原狼崽子,悍然斬下了手中的武器!
刀劍閃過,夜空之下喋血。
沿著這些草原人臨死前的指引,五千騎一路繼續奔襲。
午夜時分。
迦葉關偏南,汾河部。
這是草原南部較為肥沃的一處土地,他們臨著一條清澈的溪流,故圍繞著此地聚集起來的北蠻人,長久的放牧于此,便以汾河部落自居。
那一個個鼓起來的帳篷,以及用青石累積而成的五六米高的簡易防御措施,都彰顯著此地比起其他的草原部落,要強出不少。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汾河部聚集的北蠻人,大都以放牧為生,足足有著三四萬人的樣子,算是這迦葉關外范圍內挺大的一處部落了。
人口一多,很多原始的生態貿易便可以開始展開。
而汾河部,也因其是周圍最大的一處草原交易場所,才被那些小部落和小族群的北蠻人所得知。
這一日,夜空之下。
那警戒在汾河部城墻頭上的北蠻人,不敢放松警惕。
因為他們部落已經收到了來自迦葉關的消息,貌似那南邊孱弱的大夏人,已經向著草原的領地,開始進發了。
最近幾日里,部落中唯一的一位狼主,以及幾位首領級的人物,正在商討著遷徙的事情,現在也沒個定論,搞得是人心惶惶。
但無論如何,他們這些做警戒的,都不能掉以輕心。
正在那城墻頭上防守的北蠻人打著哈欠時。
遠處輕微的震顫聲,卻開始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微微的火炬在這簡易的城墻頭上,閃爍著火光。
有為首的北蠻人感受到動靜,心中一慌,借助著火光定睛一看后,當時兇悍的面上便泛出了蒼白。
與此同時,巨大的嘶吼聲,也隨即從他的喉嚨出扯了出來:
“打起精神!”
“有敵襲,騎兵,是騎兵!”
話語未落,一道金色的真氣劍光,從那由遠漸近的滾滾黑影最前頭突然飛出,不偏不倚的便向著他這聲音來源處,當即飛出!
轟隆隆!
足足有著四五米高的城墻,在那泛著金色光芒的斬擊下,直接轟隆一聲,被從中間徹底劈開。
而那立身于其上的倒霉蛋,也隨著這一道劍光抹過,徹底消失了生命的痕跡。
周圍兩側的北蠻人守衛,盡管打著瞌睡。
可當他們的臉上被鮮紅色的血液濺上,被那震撼人心的嘶吼聲驚醒后,就是再困的北蠻人,也都已經明白了當下的處境。
那些部落中的主事人們討論的大夏人,來了!
“將士們,殺!”
騎跨駿馬,以身為陣將天罡北斗戰陣激發,給麾下眾多將士披上一層銀紗防護的洛離,眼見到一劍破開了那北蠻大部落的城墻后,毫不猶豫的便一騎當千,沖殺而上!
他們此次來,是想要擄掠一批草原人為大夏所用,以此添為引導所用的。
但在這之前,若是不將這一處大部落的草原人打的膽寒,就算是奴隸,又怎么可能對大夏軍隊心存畏懼?!
嘭!!
砂石崩塌,城墻毀壞!
這區區四五米高的破爛墻壁,又怎能攔截的住像是洛離和霍去病這等高手?
只見那長劍劍光落下,便是一道道墻壁崩裂,這汾河部的北蠻護衛當即喋血,無人是其一合之敵。
霍去病長槍揮動,領著麾下鐵騎如長龍般,更是直接沖塌了那殘墻壁壘,長驅直入,向著那廣闊的汾河部落中心處,直沖而去!
擒賊先擒王!
統領著這種不算小的聚集地,算得上是四面八方最大的一處部落,此地的領導者一定不凡。
果然,在霍去病領著騎兵不斷殺戮著上前阻攔的北蠻人,在那大帳四周亂糟糟的,有人惶恐逃難之際,一聲爆炸的怒吼,突然從中心帳篷傳出!
“何人膽敢在此放肆!”
身披狼皮,握住彎刀的北蠻人先天高手,突然從中心帳篷處一步跨出,向著那勢如破竹,橫沖直撞,一路殘殺著部落子民的霍去病,直接斬來!
此人是汾河部的一名狼主級高手,也是唯一一名。
平日里整個部落上下都以他為尊,是除卻迦葉關內的高手外,在這偏遠的草原上最強的一批存在!
可就在他身畔摟著一名來自王庭繁華地帶的絕美舞姬,正在美滋滋的入睡之際,卻聽見外界一片嘈雜。
闖出營帳,一片血腥,見到這一幕后,這汾河部的狼主首領當時就忍不住了。
彎刀刮起真氣,向著霍去病直接斬來!
來勢洶洶的一擊,用盡了這草原首領的全力,一般的六品先天也不過如此了。
可那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的年輕少將軍,在見到這一道彎刀襲擊而來時,卻只是輕飄飄的抬起了右手。
長槍回掃,彎刀磕飛,這首領只覺得一片天旋地轉,自己的視野仿佛變了個模樣,便再也沒有了知覺!
一個回合,長槍直接梟首!
這便是霍去病與這汾河部蠻人首領之間的,絕對差距!
交手之際,霍去病便能感受到被自己長槍挑翻的這人,實力到底是個什么水平。
真氣滾滾,赫然是六品的象征,而根據之前得到的信息,這汾河部上上下下,也不過只有這一人先天而已!
于是乎,霍去病將手中長槍一戳,直接扎在了那無頭尸體身上,隨后聚攏周身靈氣,便是一聲暴喝:
“草原首領已經伏誅,尸體在此,爾等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然格殺勿論!”
聲音響徹原野,也回蕩在了整個汾河部落之中。
一時間,本來處于上層的草原人咆哮著,不甘心,可卻被鐵騎無情踐踏而過。
那些原本處于最底層的奴隸和普通蠻人,卻是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地,不敢言語。
統治階層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不惜一切代價。
而最底層的利益與性命,則絕對是與他們所背道而馳的。
這就是洛離和霍去病對話之中,所不謀而合的一點。
憶昔當年霍去病北伐匈奴之時,為何初露鋒芒,便能以八百騎大破匈奴,以及數年征戰屢立戰功,直至打的漠北匈奴遠遁,再無王庭佇世?
就是因為他了解匈奴,敢于起用匈奴人。
最了解敵人的,往往就是敵人的自己人。
這點,從古至今都是至理。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