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荀諶的計劃不可能得到實施,其原因在于,袁紹麾下的大部分人,其實都已經沒有了要繼續扛下去的想法。
就算是有,他們多多少少也都是存了幾分要在之后投降的想法的。
因為誰都能夠看得出來,劉備是一個不次于袁紹的諸侯,不,是皇帝。
后者也是最為關鍵的一點。
忠于漢室,那可不僅僅是生意,同時還是一定的政治企圖啊。
在這么一個時代里面,誰敢說自己不忠于漢室?
或許東南的孫策敢說,但他就算是敢說,也最多最多只是敢在家里說說,或者是當著周瑜說上兩句,讓他對其他人說,他敢這么說嗎?
顯然是不敢的。
因為漢室存在的年頭實在是太長了。
最為關鍵的是,漢室也是唯一一個從戰國后期到秦國之后流傳下來的帝國。
四百年啊。
后世有所謂的國家養仕三百年之說,在當前這個時代里,這句話其實要更加的深入人心一些。
因為對于很多人來說,他們自從開始踏上仕途之日,就幾乎全部都得到了漢室的一定幫助。
從這一點來說,他們就必須要感念漢室的恩德。
若是不這么做,便是叛徒。
誰也不知道,他們不這么做了之后,將會迎來什么樣的人突擊。
也正因此,袁紹要另外的立一個皇帝。
就算他再怎么不想這么做,卻也還是要這么做。
因為只有皇帝,才能打另外一個皇帝。
可他立下的皇帝,實在是太過于名不正言不順了。
這么一來,劉備一方的正統性就更高了一點。
起碼,劉備還是漢高祖的子孫,但是袁紹所立的皇帝卻不是啊。
因此,就政治問題而言,袁紹一方其實是不怎么占據優勢的。
這也就代表著,他一旦展開了對自身的清洗,那就不算是挖骨治病了…那幾乎是在拆骨換家。
挖骨,代表著還有骨頭剩余,之后會怎么發展,那是誰都說不好的。
但要是拆骨的話,卻是完全不同了。
后者而言,那幾乎就已經是在把架子都給拆了。
試問,袁紹能這么做嗎?
顯然是不能的。
所以,荀諶這個計劃在許攸看來,完全就是沒有必要的,甚至于是一種投獻的想法…
“原來,你也和我一樣啊。”
想到這里時,許攸便不由得看了一眼荀諶,眼神里面滿是莫名其妙。
“看來許軍師也贊同此議了?”
荀諶仿佛完全沒有看懂一樣,當即便拉住了許攸的手,道:“我一直以來都覺得,許軍師對主公忠心不二,如今看來,果然如此啊!”
什,什么意思?
許攸心中一片茫然,但卻只能微笑著點下了頭。
“所以,諶以為,主公可以令許軍師為督軍,暫時督促顏良文丑二位將軍。”
“與此同時,主公則可以在后方大展拳腳,一旦將自身清理過后,便能直接將力量派遣到前方。”
“到時,林辰便是不想敗,也要敗!”
許攸傻了。
他是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當成了炮灰來使用。
當然了,這其實也不是最關鍵的。
最為最為關鍵的是,真要是這件事成了的話,那他許攸就必須要在前面跟林辰去斗了。
到時候,他就必須要出全力。
而對于一方軍帥來說,一旦許攸對林辰麾下殺戮過重,接下來他就再也不可能做出投獻之類的事了。
因為那么做了之后,可能也還是沒用,早晚都會被處理。
只是早與晚的區別而已。
另外,沒有了他之后,整個袁紹后方就將會失去一個為首者…
說起來,可能沒有人相信,許攸已經漸漸地成為了投降派的領頭人。
雖然他沒有和其他人交流過,但他所做的事,卻幾乎都是在為投降者爭取利益。
也因此,一旦他離開的話,接下來荀諶如果能力真的很不錯,他就能真的將事情全面翻過來了。
這是哪里來的妖孽?
片刻間就想明白了一切的許攸,愣愣地看向了荀諶,額頭上滿是汗水。
后方被打散,前方他再也不能投降…
這是一個死局啊。
最為關鍵的是,在這之前,他許攸居然連一丁點的察覺也都沒有。
直到危險迫近,他居然還在想,袁紹沒有救了的這一事實。
但人家荀諶卻拿事實告訴了他,袁紹不僅有救,甚至只要救的夠快,天下到底會怎么樣,那還真不好說了。
妖孽!
簡直就是一個妖孽!
許攸額頭冷汗森森,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言語。
“這不好吧?”
但就在此時,袁紹卻開了口:“子遠乃是我麾下重謀,若讓其前往前線,這后方之事,卻是該由誰來督促?”
“我!”
荀諶舉起了手,很是鄭重的道:“若是主公信任的話,后方這些事,就由我來做吧!”
一句話,一波三折,一個計策,三方被打亂。
按照道理來說,他是有這個資格上位的。
劉備要是荀諶的主公,他就絕對不可能阻攔這么一個冉冉升起的人才。
但袁紹嘛…
他也不會阻攔!
因為,雖然從各個方面來說,荀諶的資歷都很是不夠。
但是相比起來,荀諶卻有一個很多人都沒有的閃光點。
最為被袁紹看重的閃光點。
荀諶出自于世家,而且還是潁川荀氏的嫡系后裔。
就從這一點而言,袁紹就已經能夠將其提拔到各種位置上了。
而且,還是不會有任何人反對的。
畢竟,對比來說,其他人的身家可能還沒有荀諶這么好。
他們要是反對荀諶上位,幾乎就是在反對他們自己。
“好!”
“既然友若有此想法,袁某便從了!”
袁紹大踏步地走了過去,按照世家之禮,向著荀諶行了一禮。
隨即,他又猛然地回過了頭,看著許攸滿臉歉意道:“子遠,非我要將你甩開,實在是前線我也不能放心啊。”
妖孽,不愧是妖孽。
知道荀諶已經抓住袁紹軟肋,甚至還從側面讓對方英明起來以后,許攸心中苦笑連連。
但在這種時候,他卻不敢流露出來絲毫的情緒。
所以,在袁紹開口之后,他便立刻將事情答應了下來。
“喏!”
答應之時,許攸臉上滿是激動,就仿佛老早就在等待這一刻了一般。
事情,就這么解決了…
真的嗎?
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