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很多人的眼里,東夷西狄南蠻北胡…本身都是不可信的。
但在另外一批人看來,這些人還是很可信的。
代表人物便是曹操和司馬懿。
前者將鮮卑、匈奴以及未來五胡亂華當中的好幾個部族都遷徙到了中原境內。
后者在遼東大殺特殺,把遼東的漢人殺了個干凈,最終才使得高句麗漸漸崛起。
在這兩個人看來,異族都是可信的狀態。
而在他們的時代里,這些人也確實算是可信,起碼他們沒有做過太過讓人唾棄的事情。
但與此同時,另外一批人卻覺得,異族都兩面三刀,屬于完全不可相信的狀態。
歷史告訴后人,后者,而且還很可能是占據少數的后者,確實是對的。
可在當前的歷史背景下,羌胡卻真心是可信的。
不然的話,韓遂憑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卷土重來?
若不是有著羌胡不斷地支援,他憑什么敗了一次之后,又能很快地席卷幾萬人過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羌胡對于韓遂和馬騰等人而言,就相當于虎豹騎一般的存在。
說是他們的核心戰力,也絕對不算太過于夸張。
可是…
“可是他們怎么就變了心思?”
林辰望著手中由羌胡寫的信,整個人都處在了懵逼狀態。
他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會出現這一幕。
要說那些人愿意降,那在之前的時候,他們就應該降了,絕對不會等到現在。
要說他們不愿意降,可是投降的信就在手中…
“不可信!”
想了半天之后,林辰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并隨手將信丟到了一旁。
隨即,他看著李嚴道:“這些人只可以利用,但絕對不能相信。”
“您的意思是,利用他們拿下鄭縣,然后再?”
李嚴眨了眨眼,頗有幾分不太能接受的意思顯現到了眼神當中。
林辰搖了搖頭,淡淡的道:“本帥的意思是,這些人可以利用,但我們絕對不要去接觸他們。”
李嚴傻了眼。
他根本就不能理解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簡單來說,你不用理他們就行了,讓他們繼續鬧,反正不論怎么鬧,都和我們沒有關系。”
望著不解的李嚴,林辰笑著解釋道:“最關鍵的是,我們絕對不要和他們有任何的聯系。”
“為什么?”
李嚴更加不理解了,焦急道:“眼下羌胡的反叛,明明就是一次機會,只要能抓住這次機會,這一仗或許連打都不用打,就能獲得勝利了…”
在他看來,林辰的這個決斷有點怪。
不,已經完全不能用怪來形容了,完全可以說,這就是一種不明智的選擇。
反正他覺得,若是自己的話,有羌胡可以利用,他是絕對會利用的。
最關鍵的是…
“您當初還招撫過五水蠻,為何就不能同等對待羌胡?”
這一點,才是李嚴最最不能理解之處。
“他們不一樣啊。”
林辰笑著搖頭道:“五水蠻,說是蠻族,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下來,他們早就已經融入了漢人,而且自伏波將軍之后,他們也從來沒有鬧過事。”
說到這里時候,他平淡的道:“羌胡,能一樣嗎?”
李嚴不能反駁了。
他很想說這話很沒有道理,可是他仔細想了想之后,卻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
因為羌胡一直都在作亂,而且還是沒有任何間斷的作亂。
涼州人深受其害,這些事他還是知道的。
而相比于他們而言,五水蠻確實讓人覺得安心。
“除了不可信之外,本帥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或者說是苦衷。”
林辰自然看到了李嚴眼神里的別扭,他只能嘆息道:“由于這一苦衷的存在,本帥便絕不能容忍他們任何一個人,除非他們徹底降服。”
“苦衷?”
李嚴迷茫過后,驚道:“軍帥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本帥也是人,是人便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苦衷。”
林辰翻了個白眼,想了想之后,他一指北面道:“別的,本帥就不和你多說了,只要你知道,眼下不論是北地也好,還是涼州也罷,亦或者是并州,都還在異族手中就足夠了。”
“您的意思是,在打完了關中之后,吾等還要往北進軍?”
李嚴也不傻,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但他在聽出了林辰話中的意思后,卻是滿臉的驚訝。
他的驚訝在于,眼下已經連續用兵這般久了,接下來打完了仗,正該是休息的時候才對。
可很顯然的是,林辰并沒有要讓大軍就此停下腳步的意思。
“不然呢?”
望著驚訝的李嚴,林辰比他還驚訝的道:“不然,難道我們要等到北地被殺成了白地時,再去收服嗎?到那時候,百姓們誰還會相信我們?”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亦或者說,到了那時,北面的百姓們,誰還會相信陛下?!”
“嚴,失言。”
李嚴自知失言,忙道:“請軍帥責罰。”
“責罰就不必了。”
林辰搖搖頭,語氣平淡的道:“或許在很多人看來,眼下絕對不是收服北面的時候,但是在本帥看來,眼下這個時間,卻是剛剛好。”
“趁著關中還沒有大亂,趁著關中的百姓還多,趁著北面還沒被殺成白地…”
說起這些時,林辰臉色愈發沉重,說到最后,他滿臉都是嚴肅的道:“這些理由,應該夠了吧?”
李嚴嚇得渾身哆嗦道:“嚴不知軍帥大計,請軍帥責罰!”
“去吧。”
林辰揮揮手,示意李嚴可以走了。
“嚴告退。”
李嚴戰戰兢兢地離開。
走出中軍大帳的那一刻,他忽然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的后背都已經濕透了。
如今被冷風一吹,李嚴只覺遍體生寒。
他縮了縮脖子,定定地望著中軍大帳,喃喃道:“軍帥從未這般激動過,或許我之前所說的話,確實是有些不應該了…”
是的,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林辰如此激動過。
眼下這還是頭一遭。
下意識地,他便覺得自己先前或許不應該開口的。
若是不開口,也許就沒有那么許多的事情了。
可是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哪怕他再怎么后悔,也都悔之晚矣了。
“哎!”
想到之前林辰的表情,李嚴心中嘆息一聲,同時心下堅定道:“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