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劉表認輸
宛城外，古道旁，荀攸正帶著人相送一輛馬車。
“夫人一路小心，若遇到了事，還請多和子瑜商量。”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全都是笑容，認識他，且知道他向來不茍言笑的人，估計看到他這幅模樣會大吃一驚。
當然，旁人要是知道他送的是誰，估計便會在大驚失色后，露出一臉的恍然了。
荀攸送的是甘夫人。
其實。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以荀攸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名望，是完全不用對誰低三下四的。
哪怕是甘夫人，也是一樣。
畢竟，她又沒被封為皇后。
也就是說，現在的她，根本不能算是劉備的‘正妻’。
說穿了，她也就是一個夫人而已…
想當年就和鄭泰等人藐視董卓、蔑視皇妃的荀攸，怎么可能今日就變了？
不過嘛…
基于是個人都知道的原因，荀攸還是保持了尊重。
其住院原因在于，甘夫人怎么樣，其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她肚子可還有一個呢！
如今劉備都三十多歲，將近四十了。女兒倒是有倆，可卻連個兒子，也就是繼承人都沒有，這是極為不好的一點。
也因此，甘夫人肚子里的那個，現今雖然沒有人說，可實際上卻已成了無數人的希望。
眾人都希望甘夫人能生個兒子出來，好保持目前的勢力發展。
不然的話，戰場那么危險，萬一某天劉備出點事，那可怎么辦？
難道就和如今的劉備一樣，隨便找個宗室立起來？
劉備能稱帝，那是因為有關張、有林辰、魯肅，乃至于還有他荀攸。
其他的宗室，哪一個有他這么強的實力？
再說了，立其他人，誰知道將來會不會被清算？
就算不提日后清算的問題，可劉備一死，他手下的將領們還會那么聽話嗎？
正是基于這一點，哪怕誰也無法確定甘夫人肚子里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但大家都默契的表現出了對甘夫人的尊重。
就連當初便曾叱咤風云的荀攸在面對甘夫人之時，也是極為的尊敬。
“子瑜。”
和甘夫人告過別后，荀攸有拉住了諸葛瑾的胳膊，肅容道：“這一路之上，可一定要萬分的謹慎，切莫以身犯險！”
諸葛瑾鄭重點頭道：“瑾，謹記先生教誨。”
說完這句話，他和荀攸又談了一些小事，隨即便回到了車隊當中。
隨著他回到車隊，時間也沒過去多長，馬車車隊便漸漸地動了起來。
“你們走后，我也能夠放開手腳了…”凝望著車隊遠去，荀攸一邊揮手，一邊喃喃地嘀咕了一聲。
此事過后數日。
原本在人們眼里向來都不喜歡與人結交的荀攸，便正式開始活動了。
他先是以荀家的名頭，將蔡家、龐家以及有著水鏡先生稱號的司馬徽請到了南陽。
幾方進行了一次會面，據說相談甚歡，可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些什么。
但荊州也有聰明人，他們很快便感覺到了襄陽城逐漸壓抑的氣氛。
伊籍便是其中之一。
“荊州，怕是又要亂起來了…”他嘆息著搖了搖頭，隨后便腳步堅定地朝著劉表府而去。
很多人并不知道，或者漸漸忘卻了的是，伊籍是山陽人，跟劉表是同鄉。
可以說，沒有劉表的提攜，就沒有他伊籍的今天。
如果現在劉表死了，他或許什么都不會做，反而還有可能去找荀攸求照顧。
就如同歷史上他找劉備一般。
但現在劉表還沒死呢。
而他伊籍也絕對不是什么忘恩負義之輩。
所以，他必須要做些事。
“機伯來了？”
劉表對伊籍的到來十分高興，親自相迎后，熱情無比地將其迎到了中堂：“快，快請坐，我這就讓廚下給你…”
“不必麻煩了…”伊籍嘆了口氣，高舉起從家里提來的一壺美酒道：“籍此來，特為主公送行矣！”
“機伯這是何意？”劉表故作迷惑道。
“主公還沒感覺到嗎？”
伊籍哀嘆一聲，深感無奈地道：“而今，荊州諸多世家已經聯合到了一起，想來不出數日，便會趕走，乃至殺掉主公了…”
說到這里時，他微微一頓，隨即滿臉不可思議的道：“您，就真的一點都沒感覺到？”
“我自然知道諸多世家與荀公達聯絡之事。”
劉表嘆息道：“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而今那位已然稱帝，吾等漢室宗親，要么歸順，要么便是死，我又能如何？”
這才是我認識的劉景升。
伊籍眼前一亮，道：“主公難道就不想做些什么嗎？”
“我，還能做什么？”
劉表苦笑著搖頭道：“機伯不知，這荊州水師，一向都是由蔡瑁掌握；而官吏之升遷，則被抓在蒯良手中；清議之事，也是向來被司馬徽、黃承彥等人把持…我能做什么？”
劉表是一個手段很高明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定荊州局面。
聰明如他，很清楚的知道，當蔡瑁、蒯越等人都開始被荀攸拉攏時，自己便是大勢已去了。
“主公的外甥張允呢？”
伊籍還有些不服輸：“不僅僅有張允將軍，主公您的從子劉磐，也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大將之才，有此二人在，主公也不是全無機會的。”
“沒可能了。”
劉表擺了擺手，苦笑著嘆道：“若是黃祖沒出事，或許我還不會如此悲哀，但自黃祖失守的那一刻，我便再無機會了。”
黃祖才是他劉表最大的依靠。
這一點，旁人其實很難看得清楚。
不，別說旁人了，哪怕是伊籍這樣的核心，不也一樣沒有看透嗎？
劉表曾經是有機會的。
就算是劉備稱帝，也能獨霸一方的機會。
但是，當他最大的支持者黃祖敗亡后，他就再也沒有一點點的機會了。
因為黃祖一死，整個荊州的勢力平衡便同時被打破了。
如果劉備不稱帝的話，也許劉表還能依靠高超的政治手段連推帶打，趁著劉備根基不穩，將荊州漸漸穩固下來。
或許能比歷史上都會更加的穩固也說不定。
但是，黃祖先死，劉備之后又稱了帝，就連蒯越、文聘這樣的人都選擇了背叛他。
他還能又什么機會？
伊籍聽完劉表的分析后，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主公是準備入朝了？”
“是啊，入朝也挺不錯的。”
劉表笑了笑，道：“治理地方，實在是太難，我早已后悔，此刻想來，真還不如去朝堂之上站班來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