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等人把林辰當做救世主之時,林辰自己卻在經歷著一次嚴重的政治危機。
政治危機的醞釀,還是因為之前軍議提及的不許蓄奴。
對于這些大家族子弟來說…
家里連個奴仆都不能養,回家了想睡個丫鬟都沒有。
這日子還能過?
于是乎,在早已落魄許久,并好不容易看到一點好日子苗頭的朱尋串聯下,許多人都站了出來。
他們自然不會直接去找劉備。
實際上,他們早就為今后的發聲找好了一個人。
南陽宗氏,宗承。
其人本就是被他們抬出來,并作為他們利益代表的。
到了現在這種關頭,自然也該是他說話的時候了。
宗府。
宗承正打開了一本書默默地看著,時不時還會用筆在上面做出一些注解,一臉的悠然自得。
“砰砰…”
敲門聲地突兀響起,讓宗承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誰啊?”他放下手中的書籍,語氣不是太好地對外面道。
“家主。”
敲門的管家,聽到這道聲音,更加多了幾分小心,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匯報道:“外面來了不少人,說是要見您,您看…”
“來人是誰?”
宗承之前就囑咐過管家,尋常人前來不要打擾,此刻聽著管家的話,他心知外面的人恐怕不好拒絕,嘆了口氣后,緩緩打開了門。
“原河南尹朱野之子、陰氏后人…”管家說了兩個名字。
“知道了。”
宗承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先帶他們去堂中看茶,等我洗過手后,便去見他們。”
“是。”管家轉身離開。
“又是為了那點事啊,哎!”
宗承在管家離開后,深深地嘆了口氣,喃喃道:“那林子源可是好相與的?當真以為我無所不能了?”
說是這么說,但他還真不能拒絕。
陰氏后人陰仁就不用說了,他們家祖上,還被對方提拔過,雖然后來鬧的很是不愉快。
至于朱尋…
這人不僅有個當河南尹的好老子,還有個留下了‘情同朱張’的祖宗朱暉。
當然,這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
這些人都是南陽人。
或者說,他們都是曾經光武帝龍興之臣的后人。
所以,他根本無法拒絕。
因為南陽的功臣之后,眼下還存在香火的已經很少很少了,還愿意和他們一起玩的,那就更少了。
這對他們絕對是不利的。
什么叫政治?
政治得有人啊。
沒人那不叫政治,那叫耍雜技給瞎子看,完全就是在瞎胡搞。
“實在不好意思,方才之時腹中疼痛…”
“不知,諸位賢達來見承,可是有事?”
宗承隨意拉了個借口后,看著眾人不想聽的表情,索性也沒繼續說,直接開口發問道。
“宗先生,您還不急呢?”
朱尋第一個開了口,一臉不忿道:“想那林子源,充其量也只是寒門出身罷了,而今,而今不過因為跟隨玄德公日久,竟要壓到我們頭上了,您就一點都不生氣?”
“且住,且住!”
宗承不想接話,連忙開口道:“伯續此言,我倒是聽懂了,可是為奴仆之事而來?”
“正是啊!”
朱尋重重點了點頭,道:“而今那林子源不許吾等蓄奴,難不成要讓吾等親自去耕種不成?更何況,家中打理也需人手,若只是簽個幾年,那人都還不會做事,又到期限了,如此豈不要天下大亂?”
“此事…”
宗承笑了笑,壓低嗓門道:“此前我思索過,幾日時間下來,心中倒是有了一個主意…”
是日。
林辰剛剛定下了流民登記身份前百名便可獲得一月之糧,愿意軍屯者皆有糧食后,他就來到了一個大院里。
院子里,有一個大鐵籠子,當中是一只只各種顏色的鴿子。
“軍師,眼下只能找這么幾百只了,若是您覺得還不夠的話,我再去想想辦法…”
負責此事的屯長一臉小心。
“幾百只確實不夠!”
“不過你也不用緊張。”
“這樣吧…”
林辰看著鴿子時,都能感覺到身旁之人的緊張,不由笑著回過頭道:“你再去找一些,能湊多少便湊多少,有兩千只的話,倒是勉強夠用了。”
“喏!”屯長擦了擦汗,賠了個笑臉后便匆匆離開了。
“哎!”
“我也沒怎么他們啊,怎么一個個都這么怕我?”
望著屯長離開,林辰嘆了口氣,又看了看自己,忍不住嘀咕道。
他自覺不是那種苛待軍卒的人,實際上還在想辦法為這些人謀好處。
可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軍卒面對劉備就很輕松。
但面對他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很緊張。
就在林辰嘗試著培養信鴿時,外面來人請示他,有人求見。
“聽人說林軍師養了不少鴿子,我還尚且不信,眼下倒是不得不信咯。”
他點頭之后不久,宗承就來了。
“宗先生來的剛好。”
林辰轉過身,笑著道:“我正有事要找宗先生商量。”
宗承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忙問道:“不知,卻是何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還是先前吾等討論過的蓄奴之事。”
林辰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坐下后,這才繼續道:“辰聽聞,眼下許多人對此政令都不太能接受,因此辰想了又想之后,便和主公商量了一個對策。”
“哦?不知是何妙策?”宗承來了精神。
林辰搖搖頭,謙虛道:“也不算是什么妙策,不過就是稍稍對此政略做了些改良罷了。”
“改良?”宗承頓了頓,隨后苦笑道:“算了,承實在是猜不出來,林軍師還是直言相告吧。”
“是這樣的…”
林辰點了點頭,皺著眉頭道:“距離那次軍議,眼下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可是在我看來,如今愿意簽約者還是太少…”
“倒是私底下簽訂奴契的不少。”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我也知道,這都是先前南陽太過混亂,以至于讓吏民對官府下意識地不信任了。”
“但是,吏民倒是皆知南陽宗氏、鄧氏之賢。”
“所以…”
林辰故意停了片刻,讓宗承發問。
“林軍師是想…?”宗承還是不太明白。
“不是我想,是我和主公一起想的。”
他笑著擺擺手,隨后收斂笑容嚴肅道:“我與主公都覺得,現下不應直接推廣政令,不然吏民對官府的信任度,怕是會再度下滑。”
“因此,我和主公認為,眼下既是宗氏之主,又是南陽太守的宗先生,應該挑起重擔。”
“簡單來說,之后每家每戶要契之人,皆要通過宗先生的宗氏,以及鄧氏。”
宗承臉色大變,本能的就想拒絕。
“當然。”
一直在觀察他的林辰,笑了笑道:“宗先生若是不愿意,主公自也不會強求。”
宗承暗暗松了口氣,心說這當然不會同意,否則那些人還不得罵死宗氏?
“可事還是要做,怎么辦?”
林辰攤了攤手,無奈道:“所以,辰左右思索過后,忽然想到了冠蓋里的那些家族。”
“其地所出二千石以上者,竟達數十人,真乃風水寶地也!”
“宗先生覺得,他們可能擔負此重任?”
他贊嘆一句后,轉而看向臉色難看到極致的宗承,明知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