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禮貌:你荀攸嗎?
葉縣。
一座幽靜的房舍當中，燭火之旁，坐著一道沉默的身影。
從他緊皺的眉頭，可以看得出，此刻他的內心，并不似他表現的那般平穩。
“哎。”
不知何時，身影深深地嘆了口氣，好氣又好笑地自語道：“我荀攸尚且覺得無比糾結，他林子源也是一個聰明人，恐怕是比我更為難受吧？”
“不等咯，估計他也是不來了。”說完這句話后，荀攸便站了起來，嘟囔道：“想來也是虛名之輩，哼！”
沒錯，讓林辰無比糾結的大佬，就是荀攸。
和很多里面所描述不同的是，他一開始的時候，并不就是在曹操陣營的。
他真正的進入曹操一方，是在曹操迎接天子之后。
而在這之前，荀攸請求過蜀郡（成、都一帶）太守，被允諾后，由于道路不通，所以一直停留在荊州一帶。
這個請求，可以有兩個請求。
一，他看到了天下大亂，所以漸漸地就生出了野心。
二，他想去蜀郡一帶，一直等到真正的雄主出現，再去投奔。
想想，要是有人能收拾了北方、中原，再加上關中…那得個是什么情況？
分明是改朝換代的趨勢啊。
而到時候他再以蜀郡相投，能換來多大的利益政治，就不用多說了吧？
可以說，不論最后這天下到底是誰贏了，都和荀攸無關，反正他最后都能身居高位，展現才華。
另外的野心之說，就更加不用提了。
他之所以去蜀郡，就是因為知道蜀郡城池高大，堅固非常，因此才會這么做的。
要是在那地方割據一方…
以他的能力，再加上荀家的名頭，還怕不能起勢？
而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他拿到的可就是蜀漢的格局了。
可問題在于，由于劉表和劉焉的爭斗，前往蜀地的道路，一直都沒有疏通過。
而從他之前的行為便不難看出，荀攸是一個不喜歡冒險的人。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走小路。
也正因此，他便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停留在了荊州。
直到劉備的到來…
雖然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劉備和劉表之間，是絕對不會爆發大戰的。
但明面上沒有戰場，可不代表暗地里同樣沒有爭鋒！
像是李嚴、李通，很顯然都是被推出來的犧牲品。
為什么說他們是犧牲品？
很簡單，因為劉備的勢力，就要在南陽北部扎根了，而他們這些人，基本都活躍在南陽北部。
如果繼續和劉備硬鋼，能有個好結果？
當然，也不是說他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假如劉表能夠速勝，他們或許也就有機會了。
但只要眼睛還不瞎的人，估計都能看得出來，現在的情況下，劉備是在壓著劉表的。
就算他劉表政治能力逆天，將來一定獲勝，但那也是將來啊。
也就是說，兩者之間，短時間內肯定是難以得出一個勝利者的。
而在這當中，兩人肯定會暗中交鋒。
這樣一來，就需要很多的政治犧牲品了。
荀攸上下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堅定地覺得，要是到了事情不可收拾的地步，自然必然會被荊州那些世家給推出來的。
而他還不能不去。
人家勢大啊。
就和劉備壓劉表一樣，現在他獨身一個人，怎么也不可能和荊州集團硬鋼。
荊州集團讓他上，他就得上。
不然，明天可能就得死在某個陰溝里。
一看將來情況如此險峻，荀攸在經過認真的思索后，覺得眼下益州形勢更加復雜，自己是更加不能去的…
那，就只能回中原了。
恰好的是，他叔叔很爭氣，現在是曹操麾下頭號重謀。
只要他能順利跑到中原，再經過荀彧的一介紹，到時候就算中原再亂，也亂不到他頭上。
于是，荀攸在結合以上的情況之后，荀攸終于下定決心——冒險北上。
由于他跑的很快，外加因為荀家名頭大，因此他倒是沒有怎么被難為，輕易地便來到了葉縣。
此時，荀攸可以說是安穩了，但同時也代表著更加危險了…
因為他沒有暴露身份，因此很多消息他都是得不到的。
這一點，他也想到了。
不過他覺得，雙方之間就算是直接爆發沖突，也肯定是曠日持久的戰爭，絕不會短時間內分出勝負。
他一個沒有暴露身份的名士，能有什么危險？
大不了，等到史渙也玩程昱那種以人充作軍糧的時候，暴露自身荀家核心人物的身份就是了。
這樣一來，還有什么危險能威脅到他荀公達？
計劃通！
但偏偏，就算他做了這么多預設的情況下，仍然還是沒有想到一點…
陳郡袁氏，居然會舉家相投。
等他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他自然想到了快速逃跑。
可是，當他聽到外面傳來的陣陣喊殺聲時，他就偃旗息鼓了。
那些亂兵可不會認人，說不定他一旦爆了身份，對方更加歡喜，讓他拿出更多的錢糧出來…
什么，拿不出來？
看到這把大刀沒有？！
亂軍，亂軍…說的就是一群不再遵守秩序，徹底混亂了的人。
所以，荀攸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關在了葉縣當中。
發生這一系列的事之后，他又進行了一次推演，最后發現，林辰百分百會發現他這個潁川名士。
于是乎，他就老實坐著，等待著林辰上門了。
先前的時候，荀攸想的很果斷，一旦林辰找上門，直接拒絕，然后讓他派兵送自己離開。
后來…
隨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計劃又再度發生了變化，荀攸漸漸地就慌了。
等到最后，他索性不再去想了。
因為他已經完全猜不到，林辰到底會對他這個潁川名士怎么樣了。
洗過臉，躺在床上之后仍然還是很不爽的荀攸，狠狠地翻了個身，并在閉上眼睛之前，滿是怨氣道：“林子源，汝比何進與董卓尚難猜矣！”
要知道，當初他荀公達那可是從刀光劍雨里面跑出來的。
他猜對了何進的傻缺，也看出了董卓的可怕及過剛易折，因此還想過刺殺后者…
在當時，一切的劇情，幾乎可以說是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到了現在，連面對林辰都沒有之前，他就覺得一切都超出了自身的想象之外，他自然會覺得超級難受。
“砰砰砰！”
就在他剛剛睡下不久，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荀攸一臉不爽的爬了起來，一面坐好等著林辰上門，一面哼聲道：“好你個林子源，此時才來也就罷了，竟還如此失禮，看我如何…”
話說到一半，他就呆住了。
“你，你們干什么？！”
望著一群五大三粗，根本就沒有要和自己講道理的大兵，荀攸恐懼極了。
亂兵？
不會真是亂兵吧？
他心中發顫的同時，心中大罵道：“林子源，你竟到現在都沒將城中肅清？庸才，庸才也！”
“先生莫慌，在下…乃左將軍帳下司馬甘寧是也。”
一身錦色鎧甲的甘寧，一臉笑意地走了出來，對他隨意地抱了抱拳后。
“甘寧？”
荀攸眼珠子一轉，道：“可是你家軍師要請我前去？若是如此，何不…”
“呸！”
沒等他說完，甘寧就一口唾沫噴了出來：“就你還想見我家軍師？當真是癡人說夢也！”
這特喵又是個什么情況？
呆呆望著無禮的甘寧，荀攸傻了眼。
“跟你明說了吧，我軍中還缺了一個文書，聽說你還有那么點名聲，所以我就來了。”
甘寧哼哼地說完，還嘟囔道：“之前居然還有人說你有大才，幸好廖淳那廝立功心切，把你的老底都給揭了，不然怕是真要讓你見了軍師。”
“不過，像你這樣的，就算是見了軍師，怕是也會瞬間原形畢露吧？哈哈哈哈！”
說著，他自顧自地就大笑了起來。
“？”荀攸的頭頂緩緩冒出了個問號。
廖淳是誰？
他不認識啊！
怎么就揭了他老底？
真要揭了他老底，林辰怎么也得…以禮相待吧？好歹他也是想過刺董的漢室忠臣啊。
而董卓的漢賊名頭，到現在可是已經摘不掉了。
劉備更是一直以漢室大忠臣的旗幟征討四方，他這個同樣的忠臣…
“鏘！”
甘寧皺了皺眉，抽出刀子冷哼道：“你不會是不想做我的文書吧？若是如此，索性將你砍了！省得將來誆騙他人。”
冤枉啊，我荀公達何時誆騙過人了？！
“在，在下從未騙過人…”
荀攸心中大聲叫冤，可他還真不敢在甘寧這貨面前大聲叫嚷，只敢小聲嘟囔。
“你還想騙我？！”
甘寧眼睛一瞪，揮舞著刀子道：“哼哼，看來你這貨真是賊心不死，不如砍了！”
荀攸都可以感受到刀鋒的冷冽，閉上眼睛連連道：“我愿為將軍麾下文書，愿為啊！”
“呵，像你這等貪生怕死之人，果然是個騙子…我呸！”
甘寧又是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收了刀子道：“不過，而今我在軍中尚無根基可言，便宜你了。”
臥槽！
荀攸瞪大了眼睛。
他，荀公達，曾經可是何進的參謀啊！
不管那個殺豬的有多蠢，但他是大將軍的參謀這一點，總是沒錯的吧？
當時何進麾下那么多人，就他是參謀，可見他的才華，那還是有保證滴。
甚至真要算起來，他比曹操地位都高。
怎么就當個文書，還，還便宜他了？
名滿天下荀公達，竟這般不值錢？
“來人，把我的文書都拿過來。”
甘寧可不管他在想什么，隨手一招，便讓人拉來了大約數十斤的文書，將其安置在荀攸面前之后，他哼聲威脅道：“你給我好好處理這些文書，若是做的不好了，小心你的腦袋！”
“喏！”不管內心里有多憋屈，有多憤恨，但面對著一言不合就拔刀的甘寧，他只能屈從。
荀攸不想死啊。
他還有抱負沒有展現，才華更是沒有得以伸展。
現在就死，還是死在甘寧這頭蠢豬的手中，他覺得自己都對不起荀家多年的教育，以及大漢多年的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