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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5 愛欺負人的秦姑娘

  云姑娘不會喚他。

  先生會喚他長安。

  而這位秦師叔,總是一口一個“小子”。

  所以,在從秦嶺口中聽到那帶著幾分親昵柔軟的“長安”后,徐長安只覺得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秦嶺撐著臉,笑吟吟的說道:“長安,替我在云妹妹面前說說好話唄?”

  “師叔。”徐長安輕輕嘆息:“您說過自己是不喜歡姑娘的。”

  “是。”秦嶺點頭,認真的說道:“我不喜歡姑娘,只是喜歡的人恰好是個姑娘。”

  說完之后,她有些不滿的敲了敲桌子,皺眉:“有你這樣直說出口的嗎?”

  徐長安這意思,就差直接問她是不是要對云淺下手了。

  “我只是問問。”徐長安想了想,又說道:“最近比較忙。”

  云淺有許多的事情需要做,實在是沒有什么交朋友的空,而且…

  “她的性子,我說的好話,也不見得好用。”

  “知道了。”秦嶺心想也是,就那妹妹的性子,想要與她做朋友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她也就是隨口問問。

  徐長安也是因為相信秦嶺,所以才問出這樣“失禮”的問題,不過男子的本能讓他覺得…秦嶺似乎是個危險的人,得及時換一個話題才是。

  “這貍子有名字嗎?”徐長安看向爬到秦嶺手邊,正蹭著她手指的貍花。

  “名字?”秦嶺搖頭:“還沒起。”

  “沒想好?”

  “嗯。”

  秦嶺露出幾分苦惱的神色,不過很快這份苦惱就化作了笑意:“我不大會起名字就一直擱置了,這一點隨祝姑娘。”

  “…有道理。”徐長安無話可說。

  祝前輩本命祝桐君,她自己給改成了祝平娘…越改越難聽,這可不是不會起名字嗎?

  “小子。”秦嶺瞇著眼睛:“我說姑娘不好可以,你怎么能附和呢。”

  “…”徐長安眼角抽了下,無奈說道:“師叔,我是覺得這樣可愛的小家伙沒有名字就可惜了。您若是有空,去暮雨峰問問師姐們,也許她們能給一個好的建議。”

  “知道了,這點小事也要操心。”秦嶺嘖了一聲。

  “我也喜歡它。”徐長安瞧著前面的小家伙。

  “你在暮雨峰上養的那只貍妖…”秦嶺想起了什么,不過言語被徐長安打斷。

  “不是我養的。”徐長安強調道:“只是偶爾去我那里吃些果子。”

  “也是,養貍子還是很麻煩的。”秦嶺點點頭,略顯埋怨的說道:“我把這小東西接回來,又要照顧,又要喂羊奶,還有那砂盆…一屋子弄得全是它的異味,也就是有靈力處理起來沒有那么麻煩…都不知道花月樓里那些普通的丫頭是怎么照顧那么多貍子的,真是不嫌麻煩。”

  “習慣了吧。”徐長安點頭。

  “說暮雨峰的貍妖不是你養的…”秦嶺若有所思的看著徐長安:“我明白了,你這小子是不愿意負責吧,想要與貍子一起玩,卻嫌照顧麻煩…哼。”

  徐長安眼角顫了一下,隱隱能聽見秦嶺在那兒嘟囔什么“果然是男子”、“男人都是這樣”、“難怪祝姑娘不喜歡男人”之類的話。

  愣了一會兒后,徐長安輕輕嘆息。

  看著一個長輩般的人在自己面前卸下心防和偽裝是什么養的感覺?

  除了一丁點的不現實感,總的來說感覺真的不賴。

  秦師叔和那些師姐果然是不一樣的。

  秦嶺發現少年在那里傻笑,愣了一下后狐疑的道:“你笑什么?”

  “我覺得師叔說的是。”徐長安認真的說道:“我就是因為覺得養只貓兒麻煩,能到您這兒來逗它玩還不用負責,誰不喜歡。”

  “…你把我這里當什么地兒了。”秦嶺問。

  “至少這貍花夠可愛。”徐長安說道。

  “哼,男…”秦嶺說著,忽然將話收了回去。她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神思內斂、溫潤如玉的少年,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個男人,這件事我都不好確定了。”

  “…”徐長安沉默了一會兒后無奈的抬頭:“師叔,跟您一起說話,我感覺…被噎的說不出話的次數比其他人要高很多。”

  “我平日里是什么模樣你也是見過的。”秦嶺毫無形象的伸了一個懶腰:“認真的工作的久了,一些小性子壓的久了…不釋放一下很不舒服。”

  徐長安明白了,他這是被秦嶺給當成情緒垃圾桶了啊,難怪總覺得這個師叔在揶揄自己。

  但是知曉秦嶺真正性子的又不是只有他,不是還有祝平娘嗎?

  “還有祝前輩吧。”

  徐長安說完之后就看見秦嶺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那是我喜歡的人,裝乖巧還來不及,怎么會在她身上傾下不好的情緒。”

  “…您說的是。”徐長安點點頭,最后發現自己還真是很好的選擇。

  一個知曉她喜歡女子的晚輩,口風緊,不會泄密。

  脾氣好,還不會生氣。

  而且已經成家了,不用怕有什么緋色的情緒。

  要知道像是秦嶺這種本身長得很好看,取向還是姑娘的,無論是和男子獨處還是和女子獨處都會不舒服的。

  他在秦嶺的心里屬于“毫無威脅”的那種,就算兩個人坐在一處對坐吃茶,也決然不用擔心會有什么旖旎、更不用擔心喜歡的人吃醋了。

  難怪…她總是說自己不似個男子。

  “師叔,我到底還是您的晚輩。”徐長安無奈,示意她收斂些,別太丟臉。

  “我加錢。”

  接著,徐長安就見到秦嶺又摸出一塊晶瑩的靈石放在桌上,對著他說道:“再聊一刻鐘的。”

  徐長安無話可說了,將靈石收入了自己的口袋,進入了工作狀態。

  本質上,聽秦嶺發牢騷拿靈石這件事,與他在暮雨峰上為了貢獻點和師姐們吃茶、聽琴、下棋沒有區別,他心安理得。

  “你還真不客氣啊。”秦嶺不滿。

  “這點都比不上師叔您送那一袋補氣丹的零頭,晚輩有什么客氣的。”徐長安坦然的說道。

  還是那句話,養家嘛,不寒顫。

  最重要的,秦嶺不是外人。

  他也不是誰的靈石都會要的。

  “那我給你幫忙,跑錢跑后的弄什么手續,你是不是也得給我些靈石。”秦嶺盯著他。

  徐長安不動聲色的將手壓在腰間,平靜的說道:“您是長輩。”

  秦嶺:“…”

  難得被噎了一句,倒是無話可說了。

  “我是長輩,我應該。”秦嶺捧著貍花放在自己肩頭,隨后說道:“我最初說你這孩子是個鏡子…果然是很正確的。”

  秦嶺心想,她看起來一直在“欺負”徐長安,其實…只是有些不甘心。

  嗯,不甘心。

  秦嶺至今也不明白,她平日里絕不是這樣話多的人,什么東西都藏在心里。

  可是見到了徐長安后…就像是天真的少女一樣,把能說的不能說的、甚至是丟臉的都和他說了,就好像是…不愿、亦不能欺騙他。

  她當初和徐長安都沒有見幾面,怎么就把自己丟臉和心里的秘密都泄露干凈了?

  所以才說照鏡子似得,那點有點缺點全部都無法隱藏,被照的明明白白。

  “你這孩子真是可怕。”秦嶺認真的說道。

  徐長安完全接不上這個話茬,只能安靜的等待她繼續開口。

  秦嶺想了想,又說道:“也不對,不僅僅是鏡子,也是水…你是水屬性天賦,我好像明白一些了。”

  “您明白什么了?”徐長安心想他可一點都不明白。

  天底下沒有水洗不干凈的東西,包括一個人的偽裝。

  “沒什么。”秦嶺撩起耳邊垂下了一縷長發,想了想后問道:“后來有其他人說過你像是鏡子嗎?”

  “溫師姐似乎說過。”徐長安點頭。

  “溫…師姐?”秦嶺愣了一下,隨后面色瞬間變得怪異,她說道:“說的是暮雨峰的大師姐,溫梨?”

  秦嶺之前無意間撞見過一次,當時披著云肩、撐著一把白色點著梨花雨傘的溫梨給她的感覺十分驚艷。

  那種骨子里所帶著的高傲神采,讓秦嶺總是不自覺的想起曾經的祝桐君。

  “怎么了?”徐長安看著她,暮雨峰上還有第二個溫師姐?

  “沒、沒事。”秦嶺輕聲說道:“聽丫頭們說,那姑娘近些時日脾氣變了許多,對榜單感興趣了、會走出門…”

  還會穿裙子了。

  頭發也比之前長了一些。

  難怪…

  她當初就覺得徐長安能請動溫梨做云淺引路人這件事很奇怪,要知道哪怕是她在溫梨面前也無法擺前輩的架子,那個姑娘耀眼的可怕,與徐長安這種“小財迷”可不一樣。

  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了。

  “師叔,您沒事吧。”徐長安不太明白秦嶺那詭異的視線。

  “我都說了沒事。”秦嶺站起身,微微彎腰在徐長安肩上拍了拍,笑著說道:“旁人也就算了,你這姑…少年,我安心的很。”

  如果是徐長安,秦嶺認為完全沒有必要提醒什么,他定是會處理好的。

  而且人家云姑娘不是說了嗎,不會吃醋。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秦嶺在徐長安懷疑的視線中說道:“你玩的開心就好。”

  在秦嶺口中聽到了熟悉的話,徐長安語氣停了下,才說道:“云姑娘與您說的?”

  “給你送火石那次。”秦嶺指著墻上自己模仿的字跡:“這也是那次去的時候瞧見的,很喜歡回來就抄上了。”

  “行吧。”徐長安搖搖頭,他的好奇心一向都不是怎么重。

  其實徐長安倒也不是遲鈍,只是有自知之明,加上那位溫師姐過于優秀了。

  他其實和司空鏡有些相似,作為劍修…看著溫梨的時候只會看見讓人憧憬的高山,很少…或者說就不會將其當做姑娘家去看。

  此時,秦嶺也覺得自己是有可能想多了的,畢竟是那朵梨花。

  也許,溫梨是對云淺感興趣呢。

  “方才說到哪里了。”秦嶺眨了眨眼:“哦,暮雨峰上養的貍妖,有名字嗎?我做個參考。”

  “有。”徐長安說道:“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

  “你不養,倒是取了名字。”秦嶺瞧著他。

  “師姐覺得還不錯。”徐長安說道。

  “師姐?”秦嶺視線微凝。

  “平日里,小家伙只是偶爾來我這兒,大多數時間住在師姐的院子,師姐沒有意見,名字也就定下了。”徐長安說道。

  “你說的師姐,不會又是那位溫姑娘吧。”秦嶺忽然發現了什么。

  “嗯。”

  “那沒事了。”秦嶺揉了揉眉心。

  “師叔,師姐應當也是您的晚輩吧,怎么一口一個溫姑娘。”

  “晚輩?我可沒有資格做她的長輩,那可是溫梨…溫梨,那朵梨花…”

  秦嶺用沒見識的眼光盯著徐長安,不過隨后說道:“沒想到她居然也喜歡貍子…難道是因為這個,你才和她說上話的,那方才是我想多了。”

  果然,是她用有色的眼光看人了,天底下可不是只有男女之情的。

  “所以呢,那貍花你取了什么名字,溫姑娘也能認下?”秦嶺忽然來了興致,顯然能讓那朵高嶺之花認同的名字,一定很有借鑒意義。

  “小花。”徐長安理所當然的說道。

  秦嶺看著這份理所當然和其中一點點的小驕傲,腦袋上飄起了一個問號。

  “你再說一遍。”秦嶺說道:“我沒有聽清楚。”

  “小花。”徐長安重復了一遍。

  “你也不會起名字對吧。”秦嶺白皙手指指著他的臉。

  聽聽。

  小花?

  但凡有些能耐,也不可能用這般隨處可見的名字吧,秦嶺覺得哪怕是不解風情的自己,也不會覺得用這個名字。

  “我…的確不會。”徐長安搖頭,心想他要是有這個能耐,當初也不會在自己姓徐還是姓顧上猶豫那么久了。

  “溫姑娘覺得這名字好聽?”秦嶺追問。

  “師姐說很好聽。”徐長安想起了往事,點頭。其實連他都有些驚訝,不知道“小花”兩個字哪里好聽了,但是溫梨就是很喜歡,加上大多都是住在她那邊,所以名字就定下了。

  溫梨很喜歡。

  畢竟對于一朵梨花而言。

  這真是一個好名字。

  北苑。

  云淺極為好看的雙手握著筆,溫溫吞吞的在紙上游動,留下了一個名字。

  溫梨。

  手指在名字上敲了敲,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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