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雨在下,很顯然在不動用靈力的情況下,一把小小的傘無法阻擋自天上落下的暴雨。
雨在打濕了徐長安的衣裳后,本應該逐漸變成他喜歡的煙雨,甚至…停下。
但是徐長安不愿意讓此時的自己被別人看見,所以用來掩蓋他神情的雨水依舊似是天河倒灌,浸濕了他的長靴。
此時,意識到自己的靈力可以影響到雨水后,徐長安的心情五味雜陳。
他只是想要做一個普通的修行者,與云姑娘好好的生活,怎么就這樣的困難…
如果是自己前世的世界就好了,云姑娘該是會喜歡那樣平靜的生活的,夫妻一同努力,可以依靠著自己的努力一點點改變生活。
平凡的相濡以沫,是他做夢都想要的。
而非是如今這種以為了爭斗廝殺去修行。
輕輕嘆息。
難道真的如姑娘所說,與她一同回到那半天就能行船而出、回到她們生活了多年的小島上…
就能同時回到以往安穩的生活中?
徐長安迷茫了一瞬,不過馬上就拋下了懦弱的想法。
既然出來了,他就沒有打算回去。
“系統…天道…”徐長安眼睛眼里閃過了一道銳利的鋒芒。
這個名字,值得說道的地方可就多了。
徐長安看了一眼李知白房間的方向,心里一抹溫暖將那些不安驅除了許多。
“要好好報答先生才是啊。”
他真的在李知白身上學到了太多可以應用的東西。
比如知白守黑,說的淺顯一點,大抵就是——
裝糊涂。
他對于系統有所猜測,但是也可以沒有猜測。
還不至于此,若是在前些時日,他還不會像今日這般有底氣不再使用系統給予的尚未使用的獎勵…因為那時他還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想要保護云姑娘他急需系統的幫助,哪怕被算計了也只能認命。
但是今日不同了,他已經被李知白認可了,確認了先生對他的態度,算是成了先生的人。
簡單來說就是目前沒什么急需解決的困難,說一句不敬的話,如今的先生已經足夠滿足他大部分修行的需求了。
先生就是他的系統,還是有求必應的那種,他想要長劍先生便說想辦法與他取,他遇到了麻煩先生便想辦法幫她解決。
他身上的系統做得到嗎?
徐長安心想等他成長起來后,一定要好好報答先生的恩情。
所以系統…
暫時便哪里涼快哪里斜著去吧。
系統:…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穹,被云姑娘壓制后,也從未有想過會被布下的“棋子”取代。
棋子,可不就是黑白分明的?
那就是李知白。
當徐長安撐著傘回到了自己的庭院后,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一片昏暗,他一愣后加快腳步,然后就看見坐在門檻上、腦袋依靠在門框處,略顯狼狽的云淺。
發生了什么?
徐長安可以清晰看見云淺十分喜歡并為止保護的唇脂已經被破壞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是云淺兜里卻不斷有熒色彌漫,將她的衣裳照的透明,徐長安遠遠就可以見到她里衣的顏色。
云姑娘。
走光了啊…
徐長安走過去將云淺輕輕扶起來,拍拭去她后裙上的灰塵,看著明顯虛弱了許多的云強心疼的說道:“小姐?你怎么在這兒坐著。”
“等你回來。”云淺平靜的說道,對著他張開手。
徐長安自然的將她抱起來走進屋里,放在榻上后,無奈的說道:“我不是留下了火石了?那是用來照亮的,不是讓你揣在兜里的。”
說著,他從云淺充滿了光亮的口袋里取出蜜餞大小的火石,接著就是一愣。
那火石有些潮濕,充滿了云姑娘的味道,而且…上面還帶著一抹嫣紅的胭脂。
徐長安的眼神立刻就變得怪異起來。
“小姐,你把它吃…”
“別、別說…出口。”云淺咬了咬唇,心想她不會覺得丟臉,但是一般的妻子這時候都會羞惱的,她也是一樣。
徐長安看著云淺那害羞的樣子,只感覺胸口被狠狠砸了一錘,本來系統給予他的陰暗被明亮的光穿透,天光乍破。
雖然徐長安很清楚云姑娘這是“裝”出來的羞怯,依舊無法阻擋他的心動。
云淺本就是媚色的妝容,此時唇脂被破壞之后,反倒出現了一股子能夠勾起人陰暗面的、破壞完美的想法。
尤其是徐長安,他可是夢見過云淺玩泥巴的,他從那時候就認為自己心里有這樣破壞姑娘完美、玷污美好的想法。
但是他最擅長得到就是克制。
“我就說先前讓你吃些蜜餞。”徐長安放了一塊嶄新的火石在燈盞上照亮,隨后溫柔的云淺身邊坐下,取出一個柿餅遞給云淺,看著她小口的開始吃,伸出手撩起她耳側垂落下的青絲,輕笑說道:“現在知道餓了?”
“我?”云淺咽下口中的蜜餞,順勢依在他身上:“肚子響了要吃東西,是你與我說的。”
徐長安一怔,接著無話可說了。
難道他若是不這樣說,云姑娘就不吃飯了不成。
云淺在一旁吃東西,徐長安則是看著手里這個帶著幾分濕潤的火石,不動聲色的用靈力包裹起來后放入懷里。
“你做什么呢?”云淺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抬頭問道。
“這東西我留著了。”徐長安說道。
“本就是你的。”云淺理所當然的說道:“不清洗一下嗎,我方才含過的。”
“不洗了,以后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取出來看看。”徐長安勾起嘴角,隨后很是失望,失望他之前沒有看見云姑娘將火石當成蜜餞放進嘴里的場面…
太可惜了。
心癢癢。
“你很喜歡?”云淺不解的看了一眼徐長安,放下吃了一半的柿餅,指著火石說道:“我吃給你看?”
“你可沒這樣好的牙口。”徐長安無奈的說道:“吃你的。”
“嗯。”云淺應聲,她說道:“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丹田的事情…有了法子。”徐長安想起了陰陽雙行的功法,目光忍著忍著才沒有放在妻子的身上。
“解決了,你怎么不太高興。”云淺問。
“還有其他的麻煩。”徐長安心想某種意義上,系統比姑娘丹田的事情還要麻煩,丹田不能用可不耽誤他和云淺生活,但是系統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
“其他的麻煩?”云淺若有所思的點頭,她咽下最后一塊柿餅,白皙手掌屈指好像抓住了什么東西,輕聲道:“那要我幫你解決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來解決。”徐長安很享受姑娘一無所知但是努力在做賢內助的樣子,笑著攬住她的腰肢:“小姐吃飽穿暖,不受傷、好好養身子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我知道了。”云淺慢慢松開手。
女子不要過分插手男子的事情,這一點她也知道一些。
徐長安擁著姑娘,奇怪的看了一眼窗外。
只見雨在下,但是似乎相比于之前更加猛烈了,就好像是在宣泄什么,整個暮雨峰的內湖已經漫了出來,涌進了住在湖邊姑娘們的庭院。
也就是仙門了,不然這樣的暴雨落在塵世里,便足以釀成災禍。
“這東西…與我能有什么關系。”徐長安喃喃說道。
“什么?”云淺看著他。
“沒什么。”徐長安輕輕一笑,享受著難得的安寧。
“那我現在…該做什么。”云淺吃了些蜜餞恢復了體力,緩緩問道。
“回天明峰,準備一下,明日咱們回北桑城。”徐長安解釋。
“回去?”云淺眼睫扇了兩下,說道:“你不準備修行了?這樣與其回北桑城,不如與我回島上。”
既然準備做平凡夫妻,去城里可比不上島上的二人世界。
她還有許多和徐長安想要在島上做的事情。
“我可沒有說要放棄修行。”徐長安認真的說道:“放棄修行…不就等同于放棄了與小姐在一起的時間,我怎么會干這樣的蠢事。”
“為什么這樣說。”
“修行可以活的更久。”徐長安露出一抹期許,很想要知道一百年、五百年后,他和云淺會是什么樣子,是否會有了孩子。
“…”云淺聞言,視線略顯飄忽的在房間里掃著,一幅“心虛”的姿態。
長生已經在掌心。
他可以活到…他不想活為止。
這不關云姑娘的事。
“咱們回去是解決小姐修行的問題。”徐長安說道。
“嗯。”
“是去找祝前輩。”
“嗯。”
“祝管事在花月樓里,就是勾欄。”
“嗯。”
“小姐,你除了嗯還能說些別的嗎?”
“嗯?”
“…沒事了。”
徐長安苦笑一聲:“雖然知道小姐不會在意這種事情,但是…我可是要帶你去青樓啊…怎么也得有些情感波動吧。”
“這樣?”云淺點點頭,認真的說道:“與你一起,我會很高興。”
想了想,云淺忽然說道:“可…下山上山,又要讓你累了。”
因為上山下山的路途太長,需要他背著自己走,會很累。
徐長安:“…”
他算是明白了,在云淺心里,只要與他一起就可以,至于是去北桑城還是來朝云宗、是去青樓還是去泛舟,這些都是一樣的。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我背著你出汗不是累的。”徐長安掩面。
“那才…奇怪。”云淺轉過頭看著徐長安,心想她們更加親密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飯了,只是簡單的接觸…
“因為小姐完全不知曉自己的魅力。”徐長安咳了一聲:“如今連先生都喜歡你了。”
“是嗎。”云淺點點頭,這次倒是沒有再說自己沒有魅力的話了。
“不問一下怎么解決問題嗎。”徐長安眨眼的速度加快。
“都聽你的。”
“會是一種你喜歡的方式,咱們以后可就算是…”徐長安想了想,捏了捏指節:“有正當理由整日在一起了?那時候哪怕是秦師叔也不能說我們是在縱欲了吧。”
“我喜歡的方式?”云淺應了一聲。
“我知道小姐想說與我在一起就喜歡。”徐長安嘖了一怔,隨后神神秘秘的說道:“只是…你一定會更喜歡。”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個賴子,像是在調戲良家。
但是眼前這個可是他的妻子,還是在自己房間里兩個人,憑什么不能說,那是天經地義的。
“那我就期待了。”云淺順著徐長安的話說,唇角勾起了一個美妙的弧度。
她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哪怕是知道了,她若是想不知道…也可以將記憶壓下。
只要他高興就好了。
“說好了,咱們明日回北桑城去見祝前輩。”徐長安說著,準備回去好好和云淺說一下祝平娘的性格以及勾欄那些姑娘的玩笑,給她打一個預防針,不要誤會了祝平娘的性子。
雖然云淺根本不會在意就是了。
“好。”云淺點頭,站起身:“走嗎?”
“不急。”徐長安看著門檻旁的小雨傘以及外面的大雨,說道:“我如今不能用靈力了,咱們等雨水小一些再走吧…”
這么大的雨,不用雨傘回去那姑娘不得被淋透了。
“小些?”云淺歪著頭,瞥了一眼窗外的陰云。
“再說大雨也不錯,我還挺喜歡這樣的環境的。”徐長安笑著:“兩個人聽雨,也別有一番滋味。”
“原來你是喜歡的,那就多待一會好了。”云淺嗯了一聲,慢慢坐了回去。
“小姐,你根本不在意什么勾欄吧,一般姑娘方才該表現的抗拒點的,畢竟天底下哪有丈夫帶妻子逛青樓的。”
“你沒有提前與我說,現在抗拒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
“嗯。”
云淺想了想,忽然說道:“其實我也有一個想要去的地方,能帶我去嗎。”
“好…等等等等。”徐長安下意識答應了云淺的請求,但是馬上睜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你說什么…你有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居然有想要去的地方,還主動提出來。
徐長安的心跳不斷加快,內心的期待感逐步攀升,他死死盯著云淺的臉。
知道云淺緩緩開口,將期待推至頂峰。
“我想去你在暮雨峰的住處看看。”云淺認真的說道。
徐長安:“…”
這樣啊。
那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