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宗的規模極大,放眼望去,一條用白玉鋪成的通天大道直沖云霄,天上,無數山峰聳立云端,云霧繚繞,流光溢彩,將本應是晚上的白玉臺照的恍若白晝。
朝云宗很大,只要有權限,在隨意一個靈峰使用傳送陣就可以穿行整個朝云。
但是在各個靈峰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白玉臺矗立,這里可以看做是朝云宗的“中立”之地,按照進入弟子的修為被劃分為各個區域,平日里可以用來給不同派系的弟子進行物品交易,也有各種公共設施。
此時,中心高臺上站著一個背劍少年和一個穿著花裙、心口繡著一朵梨花的少女。
這兒剛剛結束了一場會武,莫名的煙雨依舊緩緩落下。
“鼎心峰勝。”
隨著裁者的宣判,少女松了一口氣,隨后看著對面那個輸了一場會武,但是面色坦然的司空鏡,說道:“承讓了。”
“謝蘇師姐手下留情。”司空鏡躬身行了一禮。
隨著會武的結束,臺上泛起濃郁的靈氣,令兩人消耗的修為快速恢復,身體逐漸放松。
臺下,近千觀戰者面色不定,多是震驚之色。
雖然司空鏡輸了,但是可以明顯看出來,他仍舊游刃有余,而且他以開源境之身面對蘇師姐明心境初期的修為,卻只差了半招…并且,他從始至終都沒有使用過背后那柄被布纏著的長劍。
玄劍司千年來無人可用的仙劍,如今在他的手中究竟是什么樣的鋒芒,估計要等到試劍泉上才能見到了。
“師弟。”蘇師姐走到司空鏡面前,看著面前俊朗的少年,蹙眉道:“如今有那么多人盯著你,你這樣做…不是自己打玄劍司的臉面。”
她是鼎心峰的弟子,但是她的宗門和玄劍司算是友好派系的,所以才出言提醒。
如今的司空鏡就是整個朝云、甚至整個青州最耀眼的新生代,不知道多少人看著他…結果他一入朝云,就挑戰跨越一個大境界的自己,然后便輸了。
雖然輸給自己是理所當然,但是這樣的人就應當是要造勢的、他該是能做到同階無敵,甚至越階也能取勝,而不是一來朝云,第一場會武就以失敗結束。
司空鏡調息完成后,點點頭,沒有解釋太多。
對于他而言,有機會能比與自己強的人論劍,這可比欺負同階弟子重要多了,他上朝云宗就是為了論劍和爭奪靈泉,其他的都不重要。
哦,如今也多了一個目的。
司空鏡想起了在北桑城時遇到的那位柳姑娘,眼里微微起了一些神采。
就在這時候,司空鏡忽然注意到面前蘇師姐的目光變得不善,他有些疑惑的抬起頭。
“師弟,你見過溫師姐了?”蘇師姐忍不住問。
“溫師姐?”司空鏡一怔,隨后腦海中閃過一個總是一身玄色道袍、強橫到不可思議的人。
他看著眼前蘇師姐衣裳上的梨花,立馬就明白了…這個師姐,也是憧憬溫梨的其中一位。
司空鏡立刻就知道蘇師姐這份不滿是怎么來的了。
還不是他父親遣使去暮雨峰,說是要安排他和那位溫師姐“相親”,結果被人客客氣氣的給請了出來,然后這個消息便散了出去。
“我并沒有去見溫師姐。”司空鏡很是無奈:“關于這件事,是…峰主他自作主張,師弟我已經勸過他了。”
無論是哪個派系的、是什么身份,只要上了朝云,那么口中的宗主就只能是朝云的掌門,所以司空鏡才稱自己的父親為峰主。
“這樣?”蘇師姐狐疑的看了一眼司空鏡,哪怕她不是暮雨峰的人,但是像她這樣,憧憬著暮雨峰大師姐的姑娘在朝云宗上不知道有多少。
“嗯。”司空鏡嘆氣。
開玩笑。
對于溫梨,他完完全全就沒有任何的想法,硬要說…也只有敬畏。
司空鏡去年有幸在朝云宗上見過溫梨試劍,自詡劍心穩如磐石的他,第一次見到溫梨,就只是驚鴻一瞥,沒敢再看了。
近乎于窒息的壓迫感…他可不想近距離體驗,畢竟如果差距過大,便沒有一絲一毫磨煉的意義。
那個溫師姐是讓人驚怖的存在,她就像是一柄鋒銳的神劍,對于他這樣以劍為鏡的人來說,看上一眼都有可能會干擾到他的劍心。
這種從劍心上而來的壓力,是任何人都不能給他的,他爹都不行。
所以,這朵梨花對他而言,就是完完全全的高嶺之花。
如果有機會,他倒是想要成為對方的弟子,不過…那也得過些時日,他現在還是太弱。
拋開一切外在的阻力,單單說溫梨這個人,至少司空鏡無法想象,得是什么樣的人,才能有勇氣與那個人結為道侶。
此時司空鏡對溫梨的影響力又有了一個深度的了解,要知道他面前的這位蘇師姐可不是泛泛之輩,也是一個大宗門的長女,從青州的勢力上來說不比玄劍司差多少。
這樣的人,竟然也是溫梨的迷妹。
“這樣?”蘇師姐心道她們這些憧憬溫梨的姑娘最近都不敢接近她,生怕打擾她之后試劍泉的備戰…就因為這樣,還輕微處罰了偷偷跑到暮雨峰、在湖邊打擾溫梨畫畫的幾個小師妹。
當然,她們這些人只是憧憬溫梨,如果溫梨真的有看上的人,她們也不會給師姐使絆子。
之所以對于玄劍司惱怒,多半還是因為他們不會挑時間,在試劍前夕弄這種幺蛾子,看起來就好像是要故意打亂溫梨劍心似得。
蘇師姐正要說話,忽然感受到了什么,整個白玉臺變得嘈雜,多數人的視線都看向了某個地方。
煙雨中。
司空鏡一愣,他順著眾人的視線看過去,精神恍惚,眸子縮成了一點。
眼前有云霧,劍意飄渺無法度量,他像是看見了古樸的長劍連著劍鞘插于山河大川,威嚴不可名狀。
眼睛刺的生疼,司空鏡情不自禁的最高出力運起功法,靈力鼓動衣袂獵獵,背上纏著布的神劍微微發光,組成了一道屏障,這才讓他逐漸安心,眼眸恢復清明。
不過,如今也沒有人在意司空鏡的異樣,與他近在咫尺的蘇姑娘怔怔的看著遠處撐著傘走過來的高挑人影,睜大了眼睛,喃喃道:“溫…溫師姐…”
她出暮雨峰了?
這是什么罕見的事情。
要知道,溫梨這些年除了在遇到試劍泉之類的大事,像是這種一個人來白玉臺…她還是第一次見。
她要去什么地方,要么御劍,要么使用傳送陣根本就無須來到這里。
除非是有什么事情。
而且,此時的溫梨和大多數人認知中的都不同,她不再是一身死板的玄色道袍,而是換上了漆黑的長裙,披著云肩,撐著一把白色點著梨花的雨傘,墨色碎發遮住半只眼睛。
相比于以往的颯爽,著長裙的溫梨多了幾分高貴…但是眸子中偶爾的高傲神采仍然讓人不敢直視。
這里本就是弟子們的區域,溫梨又是絕對的稀客,所以她到來給人的驚詫遠遠要高過其他、甚至是排名在她之上的弟子。
此時,不僅是蘇姑娘,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遠處那個撐著傘走過來的人身邊,隨著她越來越近,噪雜逐漸降低,整個白玉臺變得極其安靜,許多人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撐傘對于暮雨峰的人來說很常見,但是穿長裙的溫梨就不常見了。
白玉臺上來看司空鏡比試的有近千弟子,可實際上,這場比試不知道有多少人用水鏡盯著,所以…他們自然也看到了溫梨。
溫梨不在意別人的視線,她緩緩走到白玉臺正中央,抬頭看著上面金色虛幻的榜單。
果然,如師弟所言,她如今在明心榜上被排到第五。
目光在第一的名字上掠過,溫梨撩起耳邊的碎發,想了想,覺得也就是那么回事。
一年前會有壓力。
一年后…
有徐長安做鏡,她的眼里也看不見這些人了。
只要試劍成了第一,徐長安就不會認為她被做云淺引路人的事情影響。
溫梨心想徐長安特意與她提起明心榜的事情,說明他對于榜單是在意的,所以她才來瞧瞧。
主要是想看看徐長安的名次。
開源境…
溫梨的視線挪到開源境上,查閱著徐長安的名次,結果完全找不到他的名字。
算了,早晚能在第一看見他,便不急。
說起來…
自己這是第一次去見他和云姑娘。
他會怎么招待自己?
溫梨有些好奇,心中起了些許的連漪。
想是這么想,她眉頭卻不自然的蹙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處,深吸一口氣,情緒緩緩平息,隱去一抹悸動后,轉身離開。
“…”
白玉臺上鴉雀無聲,直到溫梨的身影消失,也沒有人選擇跟上去。
有一些人看見了溫梨神色的波動,不免露出了震驚和興奮的神色。
溫梨專程來看明心榜,看起來還極其的在意…難道,她是要對明心榜發起沖擊嗎?
蘇姑娘也是這樣想的,她難掩自己的緊張。
“溫師姐…是要認真了嗎…她是要認真了吧!”
以往的時候,溫梨只要能拿到明心境前十的泉水就行,對于名次一直以來都不在意,她們這些師妹,多少會有些失望。
“…”
司空鏡怔怔的看著遠處撐著傘離開那個高貴的人影,感受著背后神劍反饋回來的信息,眼角微微抽搐后移開視線。
這個師姐…在劍道上,究竟已經走到了什么境界了?
對方在他眼里,已經徹底成了一個怪物、一座高山。
這是一個明心境弟子該有的?
自己不過是拔出了仙劍就被吹噓成怎么怎么樣的天才…可事實上,有著仙劍傍身的他,都不能直視她。
但是話又說回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仙劍傍身的,所以其他人不知曉這個溫姑娘在劍境上有多可怕,也正常。
司空鏡深吸一口氣,心想高山,就是要仰望、去追趕的。
世人皆言劍道難走,有這樣的標桿在…真是一大幸事。
“蘇師姐,這次明心境的第一泉,只怕是要易主了。”司空鏡認真的說道。
“你倒是有眼光。”蘇姑娘笑著,急匆匆的離開,去向小姐妹們報告這個好消息去了。
想來不出一個時辰,溫梨對名次有興趣的事情就要傳遍。
當然,更多人也會好奇,溫梨踏上傳送陣后,去了哪里。
白玉臺上,顧千乘牽著一個身穿素白衣、戴著面紗的姑娘。
“溫師姐…又好看了點。”顧千乘說著搖頭:“溫師姐雖然好,但果然還是云姐姐更好看。”
“溫師姐…”柳青蘿看向溫梨離開的方向,眼里勾起了幾分莫名的情緒。
世界上除了云姑娘,原來還有這樣颯爽、讓人移不開目光的人。
自己…也有機會變成那樣嗎。
顧千乘拽了拽柳青蘿的手指,說道:“柳姐姐,你才上山,就隨我去鼎心峰吧,我來做你的引路人,教你修煉。”
“祝姐姐讓我聽你的。”柳青蘿點頭,沒有去詢問她心上人的事情,而是隨著顧千乘邁開腳步。
她想要修仙,不是為了要距離徐長安更近,從而打擾他的生活。
她只是想要做一個有用的人,便需要努力修煉。
天明峰上,溫梨走下傳送陣。
不遠處,一個撐傘的少年佇立在樹下,她腳步一頓,面色平靜的走了過去。
明月高懸。
“師弟,久等了。”溫梨問道:“云姑娘…”
“在家里呢。”徐長安笑著。
“…”
這對于溫梨來說,是一個略顯陌生的詞。
看著徐長安面上近乎于寵溺的神色,溫梨點頭。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