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白夜知道財閥在資本主義國家有多大的力量。
日本從很早以前起就走了這條路,在改革之初對很多產業進行私有化。各大財團以各自的銀行為核心,囊括了金融業、工業、商業和國際貿易等主要經濟部門,控制了日本的經濟命脈和國家機器。
而烏丸集團,就是這些財團里最強大、同時也是名聲最好的一個。
境白夜知道黑衣組織這些年在不同國家做的所有罪行。
組織是財閥手里的一把刀,在暗中處理烏丸集團所有用正常手段無法解決的人和事,前不久全家遭襲的八代家族就是典型的例子。
據說前任在位時做的更過分,只是境白夜以前沒有興趣,所以從沒去翻看那些檔案。
他靠著椅背,眼前的黑底網頁上,那份難得的集體通知顯得格外醒目。
與此同時在手機里,仍在日本京都的雪村三九,向境白夜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
“我身邊有一個公安臥底,名叫齊藤清志,本名是小林清志,齊藤是他妻子家的姓氏。”
“本來打算等你從美國回來后再告訴你的,不過剛剛聽現在的上司說,組織突然提高了找出臥底的賞金,所以我想現在就跟你說一聲,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境白夜早就聽斯皮亞圖斯說過公安有意派出第三個臥底,聽到這個,他內心毫無波瀾。
…組織真不虧是在日本起家的,這里的臥底就是多。
回憶起自己目前的處境和自己剛去日本時心里的想法,境白夜覺得臉有點點疼。
“要舉報他嗎?那筆賞金不低。”
聽到他的話,境白夜再次陷入沉默。
一個臥底價值200萬美元,這份賞金會引起組織內一次不小的震蕩。
除了少數幾個不差錢的、太忙的或對打打殺殺沒興趣的,大部分成員都會對找臥底躍躍欲試,砸錢永遠是調動人積極性的最好方式。
這會是一場針對臥底的捕獵行動。
就算是臥底本身,恐怕也會投入其中。
第一是不合群容易引起懷疑,第二是通知上提到,有一份獎賞將由boss親自授予,這會是臥底接觸組織最重要人物的難得機會。
當然,這可能是個陷阱,但就算是陷阱,也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陷阱——足以吸引臥底混入一堆想要抓出他們的人中,頂著巨大的惡意和危險去試探。
真正的臥底生活或許就是這樣,猶如在鋼絲上走路,下一步行動可能讓他們離秘密更近一分,也可能會讓他們…粉身碎骨。
如果是一年前的境白夜,在看到這封郵件和賞金時,絕對會把這個和他無關的臥底賣了換錢。
可是現在,比起錢,他更好奇斯皮亞圖斯想做什么。
“…你有聽我說話嗎?”
雪村三九很久沒聽到境白夜回答,奇怪地喊了他一聲。
“我在聽。”境白夜又看了一眼內網,將網頁關掉,“我最近不差錢,那個臥底…你自己看著辦。”
“我知道了。”
雪村三九應了一聲。他本人對組織并不忠誠,對財富沒有太大的興趣,這次打電話過來只是提醒,并不是真對臥底有什么惡意。
“對了,我發現他在公安那里似乎…啊,他出來了,我先掛了!”
境白夜聽到對面傳來便利店的開門音,對面大概在等人——極有可能就是小林清志——買東西時,順便打了一個電話。不等境白夜回答,雪村三九就掛斷電話。
通話結束,境白夜沒有放下手機。他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嘗試放空大腦。
他讓自己暫時忘記三個臥底手下,忘記潘諾,忘記雪莉甚至是貝爾摩德…可有一件事,他怎么努力也忘不掉。
——芬里爾對他提起的,那個代號為威士忌的臥底。
他想起他死前的遭遇,和前任對比,斯皮亞圖斯對待臥底的手段算不上血腥。
只是他早就知道組織里哪些人是臥底了,如果真要抓,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他們的代號,讓琴酒或其他人去一個個解決,根本沒必要繞個圈子發這樣一份通知。
他這樣做,簡直就是在…
門外靜悄悄的,境白夜不用看系統地圖都知道,波本不在客廳里。
…宿主,如果你累了,可以休息一下。
最近真的發生太多事了。
系統的話讓境白夜重新睜開眼,他無奈地戳了戳它:其實還好…我不能休息,辛多拉集團那邊還有最后幾十分資料要看。
他從口袋里取出那枚傷痕累累的鑰匙扣放在桌上,又站起身脫掉西裝,將它們一起放入系統背包。
放完后他掃了一眼,發現背包很亂,有好幾個月沒整理了,于是又坐下開始收拾。
收拾背包不需要把里面的東西全部拿出,可以直接拖動格子進行位置調換。境白夜一邊進行整理排序,一邊繼續想斯皮亞圖斯的事情。
明明他應該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可他真的不知道斯皮亞圖斯想要什么。
財富?美色?權勢?地位?
這些對他唾手可得,而且境白夜覺得,他根本不在意這些。
剛才在飯店里,面對他的疑問,斯皮亞圖斯笑了。
——“比起我是誰這個問題…白夜,能不能告訴我,你喜歡什么?”
——“我喜歡溫暖的家,喜歡監護人、朋友和下屬,喜歡錢,喜歡對我好或長相好看的人,喜歡好吃的東西,喜歡可愛的動物…還有好多,一下子說不完。”
他喜歡的東西很普通,是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喜歡的。
——“因為喜歡,所以我會去保護他們,不想他們收到傷害。”
境白夜手速很快,不一會兒就把背包理了大半,他將那個鑰匙扣移動到第一行。
在拖動格子調換時,他忽然看到了一個被他遺忘多日的東西。
——“boss,你有喜歡的東西嗎?”
那是斯皮亞圖斯在溫泉旅行時給他的,一顆浸泡在瓶中保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藍色眼球。
來自他的初戀情人。
——“我的話,應該和你截然相反吧。”
在說出這句話時,斯皮亞圖斯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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