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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臥底專屬代號

  當伊澤潤回到惠比壽旅館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

  他打著哈欠推開門,筆直朝前臺走去。今天負責守夜的是個左手缺失的中年男人,他見他終于回來了,從旁邊拿起一塊早已準備好的木牌門卡給他:“工作辛苦了,伊澤君。”

  伊澤潤接過這塊二樓葉月間的門卡:“我上去探望一下先生,你把晚飯送到如月間就行。”

  “你不換房間?”中年男人奇怪道。

  “不了,反正我明天早上就得走,沒必要開個新的。”伊澤潤又打了個哈欠,“對了,明天早上給地下室那位小姐送一份早餐,馬上要走了,應該吃得好一點。”

  “好的。”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目送伊澤潤離開。

  二樓葉月間,伊澤潤拿木牌門卡直接刷開門,一進去就看到了那副《救世主》。

  這幅畫是上代首領在一次紐約拍賣會上以516億日元的天價拍下的,這幅史上最貴的藝術品,出自被譽為“文藝復興時期最完美的代表”達·芬奇之手。

  伊澤潤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這幅天價油畫,他能理解有錢人花大價錢去購買這些昂貴的藝術品,就是覺得…

  “你每次來這個房間,第一眼都是盯著這幅畫。”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來自黑衣組織的赫雷斯白蘭地低頭。只見斯皮亞圖斯穿著黑色浴衣,坐在矮桌邊喝茶,他左手臂彎間趴著一只小巧可愛的蘇格蘭折耳貓,搭在桌邊的右手露出了一截蒼白的手腕。

  伊澤潤關上門,很自然地走到斯皮亞圖斯面前坐下:“因為很諷刺啊。”

  “——他做出那樣的事,制造了無數起悲劇,卻買下一副名為《救世主》的畫。”

  世界上唯一配得上這個稱呼的,只有面前的這位先生而已…知道現任組織boss懶得聽人夸他的伊澤潤垂下眼簾,在心里默默把話補充完。

  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伊澤潤不可能讓斯皮亞圖斯來服侍他,他主動為自己倒了杯茶,還悄悄掃了一眼桌面上的羊羹。

  斯皮亞圖斯捕捉到他的眼神,將手邊那盤羊羹遞到他的面前。

  “餓了就直接說。”斯皮亞圖斯無奈道。

  伊澤潤開心地拿起叉子,他又不是琴酒,那家伙為了自己的形象,寧可餓死也會先匯報任務情況,其實那么受罪根本沒意義,boss根本不會在乎這點小事,他挺大度的。

  忙碌的三重臥底、警察任務期間突然接到一個組織任務的伊澤潤幾口吃完羊羹,噸噸噸喝掉一杯茶,暫時緩過這股餓勁,然后才開始說明任務進度。

  “那個企圖槍殺安格斯特拉的警察,我已經處理掉了。”

  伊澤潤接過斯皮亞圖斯遞來的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就是因為這人的突然身亡,導致他和其他警察一起接受審查,弄得這么晚回來。

  雖然他對在警察局和警察包圍中不動聲色滅口目標很熟練,沒有引起懷疑,但依然感到心累。

  他嘆了口氣:“boss,讓安格斯特拉努努力繼續招人吧,我真的好想跑路…”

  斯皮亞圖斯撫著貓咪:“昨晚你就看出那個男人的殺心,不僅沒有暗中處理掉他,還故意邀請他一同前往安格斯特拉要去的景點和料理店…今天的任務,完全是你為了看熱鬧自找的。”

  他的聲音很溫柔,伊澤潤卻聽得抖了一下。

  “我不只是看熱鬧,我做了點保護措施…”他忍不住辯解。

  昨晚祭典上,他就看出中道和志對安格斯特拉動了殺心,他看戲歸看戲,不能真的讓安格斯特拉這個boss關心和順一喜歡的孩子出事,他找機會從他身上順走了手槍,悄悄弄壞上面的消音器,再原路放回去。

  這樣槍聲一響,就能提醒安格斯特拉躲避,也能讓他身邊兩個格斗能力不差的臥底去保護他。

  伊澤潤對組織臥底的能力還是挺有信心的。

  “我知道。”斯皮亞圖斯對他笑了笑,“今天的任務真是辛苦你了,赫雷斯。”

  見到這個笑容,伊澤潤郁悶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他輕咳一聲,以掩飾自己微微上揚的嘴角:“先生,明天早上我就會帶冤…地下室那位新同伴返回米花町,教她一些規矩和基礎培訓,爭取把她早日送入境組。”

  “為組織去其他勢力臥底的成員,有資格提前得到代號,她是不是可以…”

  得到酒名代號不是那么容易的,短則半年,長則十幾年,要么靠武力,要么靠智商,或者憑借運氣和好爹媽,再或者是展現出忠誠和更多的付出。

  而臥底,就是更多的付出的典型。

  就拿伊澤潤舉例,比他大一歲的琴酒在boss上位同年就得到代號,而他一直到十八歲高中畢業,一直只是底層成員。

  真打起來,琴酒的身手比不過經受過人體實驗的他,可他的付出遠不如琴酒——白天上課,晚上才做組織的任務,經常以讀書忙為理由劃水摸魚,混個夠糊口的底薪就心滿意足,在組織里威信全無…懶惰到連和他有同處實驗室之情、會偏袒照顧他一些的貝爾摩德都看不下去。

  但就是這樣的他,在接到臥底任務的同時,立刻得到了屬于自己的酒名代號:赫雷斯白蘭地。

  “這點你不用擔心。”

  斯皮亞圖斯看向桌面上的手機:“安格斯特拉幾個手下的代號,我早就已經想好了…”

  境白夜躺在被子里,怎么也睡不著。

  明明他見過和制造過的血腥場面不少,只要一閉上眼,他還是會想起那個浮在瓶子里的眼球。

  誰都沒有想到盒子里會裝著一只眼睛。

  在看清瓶子里東西時,不止境白夜愣了一下,連平時最冷靜的諸星大,眼睛也瞪大了。

  這只左眼不知在那里浸泡了多久,它在液體里浮浮沉沉著,鮮活得就像在主人眼眶里靈活轉動著——在突然間,它就和境白夜的右眼對視了。

  境白夜心頭一跳,心里是如潮水般洶涌噴出的憎惡與惡心,他下意識就后退了一步。

  蘇格蘭的反應竟然是最快的。

  他一把搶過瓶子,放入抽屜用力推回去,面色陰沉地問:“樓上那個家伙…斯皮亞圖斯為什么要給你這種東西?”

  境白夜感覺蘇格蘭好像很討厭斯皮亞圖斯,向來溫和的他竟然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和語氣,手指死死按在盒子邊緣,仿佛隨時會把這東西用力砸出去。

  “…不,他沒惡意的,這只是他初戀的遺物。”

  境白夜皺起眉頭,不管這種眼睛多古怪,他也得糾正蘇格蘭這種態度。

  斯皮亞圖斯本人或許不會在意,但要是讓某些為組織熬白了頭發的boss死忠聽到,是非常危險的。

  蘇格蘭聽到這話,表情變得更加難看。

  “以這只眼睛的傷口,不是死后通過手術取出,是生前被人硬生生挖下的…”諸星大眼力很好,只是短暫的幾秒觀察,他就做出了判斷,“手段很數量,也很殘忍。”

  安室透瞥了他一眼:“諸星先生,你知道的可真多,難道說你有這方面的豐富經驗?”

  “我不介意用你的眼睛累計這方面的經驗。”諸星大冷冷地回應,“我很樂意那么干。”

  境白夜原本在回想眼球的狀態,眼白干凈,沒有中老年人得眼疾后產生的渾濁,剛判斷出盾子死時應該非常年輕…就聽到他們兩個為不相干的事情又起了爭執,這次甚至晉級到了人身攻擊。

  他正要回頭呵斥他們,結果諸星大把頭扭到一邊,安室透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

  看著那頭金發以及那雙溫順的下垂眼,境白夜感到心口莫名一揪,他連忙把頭扭到一邊。

  這場由眼球引發的鬧劇就這么告一段落。

  回憶結束,境白夜繼續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蘇格蘭提出想替他保管這個危險的東西,被他當場拒絕,可能是他當時心情不好、語氣冷漠,還強硬地從蘇格蘭手里直接抽回機關盒。當時蘇格蘭明顯愣了一下,然后安靜地垂下手。

  境白夜輕嘆了口氣,他不該受其它情緒影響,不小心遷怒到蘇格蘭…

  不過很奇怪,除了那次別墅被毀,他平時再生氣都可以控制好情緒不遷怒旁人,今天怎么會沖動?難道是受到什么奇怪力量的干擾?

  想到這里,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蘇格蘭,這位臨時監護人已經閉上眼睛睡了,看來得等到明天再向他道歉。

  境白夜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整個人悄無聲息地縮在被子里,解鎖手機屏幕打開郵箱。

  在睡覺前,他把手機調為靜音模式,里面有封十幾分鐘前發來的未署名郵件。

  明天你那個女手下會隨赫雷斯一起回去。

  等她通過培訓,你在干邑白蘭地、雅文邑白蘭地和瑪克白蘭地中,選一個給她當代號,另外兩個給你之后找的臥底手下。選好后告訴我和赫雷斯一聲。

  境白夜看著那一串白蘭地,再聯系赫雷斯白蘭地,這個…

  為什么全是白蘭地?——angostura

  方便統計。除了卡爾瓦多斯是前任首領給的,凡是我給予白蘭地代號的成員,都是組織派出去的臥底。

  境白夜看著這封郵件,忍不住發去一條質疑。

  如果有人知道你這個習慣,對這些臥底是很危險的。——angostura

  除了我,目前只有你和赫雷斯知道。赫雷斯和過去弗里德曼的接頭人是琴酒,未來三個白蘭地的接頭人是你,他們的安全由你負責。

  記住,臥底有一半性命背負在接頭人的身上。

  境白夜沉默片刻,他從貝爾摩德那里,知道琴酒這些年是怎么當臥底接頭人的。

  哪怕平時再疑神疑鬼,為了避免更多組織的人見到赫雷斯或那時還未撤離的弗里德曼,琴酒永遠是只身一人前往接頭地點,和他們見面交換情報。別說讓其他人試探或在旁邊監視,他連伏特加都不會帶。

  對一個臥底最好的禮物,不是高價報酬,而是一個靠譜的、會把他們安危真正放在心上的接頭人。

  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護他們。——angostura

  境白夜很堅定地打下這句話。

  除了斯皮亞圖斯和他,外加一個需要交接工作的赫雷斯,其他人不管是誰,就算是貝爾摩德他們,他也不會透露臥底的真實身份和姓名。

  臥底有一半性命背負在接頭人的身上,他得對他們負責。

  境白夜發完郵件后鎖屏手機,重新賽回枕頭下面,人從被子里鉆出來,忽然感到一股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他扭頭一看,和蘇格蘭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境白夜有種莫名的心虛,這幾天睡覺前,蘇格蘭天天叮囑他不能不開燈就躺在被子里玩手機,這樣對眼睛不好…

  蘇格蘭安靜地看著他,先開了口:“你怎么還不睡?”

  他音量很輕,像是怕吵醒安室透和諸星大。

  境白夜以差不多的音量回答:“暫時睡不著,明天就要回去了。”

  “舍不得嗎?”蘇格蘭離他靠近了一些。

  “談不上,我們隨時還可以再來…”

  境白夜說著說著,自己沉默下來。

  只是下次來,未必是這些人了,可能會加人,也可能…會少人。

  畢竟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未來會發生什么。

  “綠川…”

  境白夜半支起身體靠過去,大半個人連帶被子,一起壓到蘇格蘭的床鋪上,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我剛才心情不好,遷怒了你…我要向你道歉,下次不會了。”

  蘇格蘭似乎愣了一下。

  “…我不會為這個對你生氣。”他伸出手,把境白夜被子往上蓋,然后問道:“你剛才在被子里看什么?”

  境白夜不能把郵件的真正內容告訴他。

  喜歡、信任和責任是要區分開的,責任是其中最重要的。

  “貝爾摩德馬上要來日本了,她想見一見你,然后我們三個一起去聽音樂會,你得準備一套正裝。”

  于是他說出另一件事,反正這個遲早也要告訴蘇格蘭,這不算是說謊,所以境白夜語氣很自然。

  “我還沒有給你買慶祝代號的禮物,我想送你一輛好一點的車…你喜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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