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點,北海道小樽市。
宮野明美與幾個要好的朋友一起走在街上,一群女生嘻嘻哈哈地笑著,時不時對著遠處拍張照,或挽著閨蜜來張自拍,一條街兩個小時了都沒走完。
現在是5月份,是從春季到夏季的過渡階段,不管是溫度還是天氣都相當適合旅游出行。
宮野明美臉上帶著微笑,心里在擔憂另一件事:剛剛在她們吃飯時,她收到了一封來自組織的郵件。
明天上午9點,去堺町5丁目11號番地一次。——Gin
她從宮野志保那里得知琴酒最近會來北海道,但沒想到他會和自己聯系。他一直挺看不起她的,覺得她就是個沒用的花瓶。
事實也的確如此,她根本做不了組織的任務,也無法習慣組織的作風。
你需要我去做什么?
接著琴酒沒有給她發郵件回復,直接給她打了電話,她跟朋友們道歉后走到人少的僻靜地方才接起。
“太慢了。”琴酒冷漠的聲音傳來。
“我和朋友在商業街,附近人不少,找個能接電話的地方花了點時間。”宮野明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聲音發抖弱了氣勢,“你要我去做什么?”
琴酒沒有多說什么,要避開人群接組織的電話是底層成員都知道的事情,他再繼續糾纏著點:“去問一個借錢不還的家伙討債而已。”
宮野明美一愣,只聽對面的琴酒繼續說。
“如果不是訓練場這邊有人鬧事、不少人被清理掉,這個任務本來不該到你頭上。”他的話很不客氣,“我也不指望你能完成多難的任務,只能做點這種小事。你好歹是雪莉的姐姐,留著你還有點用處。”
“會有人和你一起去,注意好你的手機,別錯過了和對方的聯系。”
說完他就掛斷電話,沒給宮野明美更多的詢問機會。
宮野明美一不留神想得太多了,直到她朋友拉了拉她,她才回過神。
“明美,你在想什么呢?”她朋友奇怪地看著她,“是你說來要這里挑禮物的。”
她們現在站在北一硝子館三號館前,這是小樽市最出名的玻璃制品店鋪。
她來北海道前就想好要給妹妹和安格斯特拉帶禮物,除了特產零食外,她還想買這里有名的玻璃制品送給他們。安格斯特拉當時沒拒絕公仔,對其他小裝飾品應該也不會排斥。
赤井秀一走在小樽運河旁的街道上,他在趕往諸星大父親的暫時落腳點。
小樽位于北海道西部,是三面臨山的港口城市。由于城內多坡路,所以有“坡城”之稱。過去他在日本住過幾年,聽妹妹說起過這里,每到冬天,這里的店家會聯合舉行冬季活動吸引更多游客。
現在是旅游淡季,周邊的游客不多,為數不多的那些都集中在橋上拍運河的照片,沒人留意到赤井秀一在附近匆匆走過。
FBI的人再多幾天就要完全離開日本,找到諸星大父親的所在地,或許是他們離開前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胡佛已死,CIA一口咬定他在心里有鬼,兩邊吵得不可開交。CIA正好負責對外事務,被他們死死盯著的FBI在短期內無法再來到日本,至少在一兩年內都無法過來。
赤井秀一始終都覺得這件事有異樣,想好好調查一番,可現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東京大阪高樓不少,小樽一眼看過去都是低矮的房屋,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棟破舊的二層公寓樓。
赤井秀一在附近的垃圾桶碾滅了煙頭,在來的路上他能肯定沒人跟蹤自己。他再次確認了上面的門牌號,從旁邊的樓梯上去。
附近沒有人,樓道里有幾個燈壞了,視線昏暗不清。赤井秀一站一扇門前站定,抬手敲了敲房門,耐心等待著。
FBI的人不止找到了諸星大父親的落腳點,還得到了他的聯系方式。在他來之前,真正的諸星大和他父親通過電話,向他說明過情況,這位老先生拒絕了他前往美國的邀請,甚至直接掛斷了電話。
赤井秀一這次過來是對他進行再次勸說,至于那個逼迫諸星家的不法組織怎么辦,他會想辦法的,FBI給他調用的經費不少,不夠可以再申請。
他等了大約1分鐘,才聽到門內傳來遲緩的腳步聲,門開了。
一個頭發半白的男人站在那里,他比赤井秀一矮不少,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面向門外的陌生人。
“…是阿大說的人嗎?進來吧。”
失去妻子、兒子遠在美國的男人面容相當憔悴,資料上顯示他今年剛滿五十歲,佝僂著背的樣子更像一位老人。
赤井秀一出于職業習慣,在門打開后就下意識去打量里面的情況。
一點聲音都沒有,連燈都沒有打開,室內一片漆黑。他能通過樓道燈光,隱約看見里面有桌椅倒在地上,空氣里還有些血味。
這種不尋常的情況讓赤井秀一警惕起來,他正想開口詢問,面前的男人終于抬起了頭,讓他瞬間失去言語——
男人原本眼睛的部分,只剩兩個模糊的窟窿。沒有流血,傷口也已經結痂,仍然猙獰到讓人無法直視。
赤井秀一當FBI探員這幾年見過不少惡心的傷口,對槍傷和刀傷尤其熟悉,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樣的傷是如何造成的,有人拿刀生生剜下了他的眼睛。
“是追債的人做的?”好一會兒,他才出聲問道,聲音帶著冷厲。
男人的身體狠狠一抖,然后點了點頭。
赤井秀一沒急著進去,他先左右看了看。這里的公寓很破舊,會租這邊房子的人不多,他從進入公寓樓起就沒見過其他鄰居。見附近沒人,他伸手扶住諸星先生的身體回到房間內,順手帶上了門。
他打開燈,徹底看清了屋內的情況,這里前不久剛被人打砸過。
“你在這里等等,我去收拾一下。”
赤井秀一嘴上說著溫和體貼的話,手卻是摸出了藏在懷里的槍。
一方面他的確不忍心讓眼盲的人去做這些事,另一方面他也得提防陷阱——把弱勢群體設為誘惑、引導探員踏入陷阱,這是不少犯罪分子都會干的事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執行機密任務,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赤井秀一警惕地查看了一遍房間,這套公寓不大,沒多久就檢查完畢。他扶起倒地的桌椅,理出一片能好好坐人的地方,才把諸星先生給扶過去坐好。
“謝謝。”諸星先生顫顫巍巍地向他道謝。
赤井秀一本來想勸他去美國去和兒子團聚,正好FBI的同事們這幾天也要回去,正好能帶他一起。話到嘴邊,卻變為了另一個問題。
“你們到底是問誰欠的債?”
由于諸星大當時年紀不大、在美國又流浪了好幾年,他根本說不清當年家里是問誰欠的高利貸。原先赤井秀一以為只是個普通的非法公司,最多打電話威脅或是上門騷擾,不會做出什么過分的人身傷害,現在看來…
“那是一個…”諸星先生的聲音止不住地發抖,“…烏鴉般的,黑色組織。”
赤井秀一忍不住皺起眉頭,他隱隱覺得這種形容非常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