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非常干脆地拒絕:“感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安格斯特拉沒強求,他放下骨灰盒,走到聽著他們對話呆在客廳門口的諸伏景光身邊:“過會兒再幫我做些點心,我把食譜給你看。”
安室透看著發小被拉走,他站在原地,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安格斯特拉這個人。
琴酒、伏特加還有戴吉利三人都比他更好懂:琴酒是組織勞模,把保時捷當家,在他那里臥底叛徒都該死,對待別人的態度很冷酷;伏特加是琴酒小弟兼司機,他大哥讓他往東他不會朝西;戴吉利就是典型能力不夠,偏偏還欺軟怕硬的小人。
而安格斯特拉…能力強,性格卻飄忽不定。
從對待泥慘會干部和琴費士的方式上,能看出他有相當殘暴乖戾的一面,安室透不指望組織成員會有什么伙伴情——他還樂于見到這些組織代號成員關系不好——可把人挫骨揚灰還是過于恐怖了,正常人會把揚別人骨灰當成舒緩抑郁心情的方式嗎?
但他在某些地方又有溫和的一面,會擔心底層成員被癮君子染病讓他們體檢,給手下安排休息不壓榨他們,自己拒絕他也沒有生氣,還會因為別人的拜托去救人…
尤其是關心底層身體和主動安排休息,這點比很多不把員工當人的老板都要體貼。
安室透猶豫片刻,還是走到客廳里。安格斯特拉坐在餐桌前,把手機交給諸伏景光,他的發小接過手機看了看,一邊把手機還回去,一邊低頭說著什么話,然后脫下圍裙朝他走來。
“借一下你的車。他想吃的點心比較麻煩,一些食材這里沒有,我得現在去買。”諸伏景光說。
安室透掏出車鑰匙給他,同時明示道:“順便幫我清理一下車內的垃圾。”
諸伏景光點頭同意,他上下打量他一番,確定他只是看著狼狽、其實沒有受傷后松了口氣:“你要不要去洗個澡?我能順便給你買更換的衣服,商店離這里不遠,我很快就能回來。”
安室透不語,他看向安格斯特拉,他知道他目前住在這個安全屋里,雖然不清楚他為什么要把這里當住處,可既然人家暫住這里,要用浴室必須得先經過他的同意。
“我剛才問過,他沒有意見。”諸伏景光說。
…原來他們是在說這個?安室透一愣,剛剛由于距離遠,再加上客廳里的電視開著,他沒聽清楚兩人在說什么。
憑心而論,安室透完全不放心在這里洗澡,他身上帶著手機,根本不敢讓儲存很多信息的手機在陌生地方離身。就算他定期會清除重要的信息,也無法保證那些信息會不會被恢復,他聽說組織里有很厲害的IT技術人員。
諸伏景光看出了他的憂慮,他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到客廳之外的走廊里。
“這里沒有竊聽器和監控。”他有些擔心地看著他,里面的人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安格斯特拉沒你想的那么可怕,你可以放心去洗澡,他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
安室透不信組織里的人,但他又相信發小不會坑自己,他點了點頭。
“干凈的毛巾在洗手臺上方收納柜的第二格,洗發水沐浴露有沒拆過的小包裝,也在收納柜里。”諸伏景光補充道。
“你搜…了解過這里?”安室透奇怪他為什么這么清楚。
“我沒問,這是安格斯特拉剛剛直接告訴我的,說你需要這些。”
諸伏景光說完后拿著車鑰匙離開,安室透在走向浴室前,回頭看了眼客廳餐桌邊的安格斯特拉。
他正在低頭吃東西,沒有發現有人在看他。他吃得臉頰鼓起,表情很開心和放松,他的手里還拿著手機,時不時在上面點一下,看著一副非常無害的樣子。
諸伏景光以最快的速度買好食材和衣服后開車回來,路上順便清理掉車內的垃圾。
他先去給安室透送衣服,他們身高體型差不多,不用擔心尺碼買錯。
安室透換上新衣服,擦著頭發來到客廳。見諸伏景光重新系上圍裙開始做點心,他把毛巾掛在肩膀上,走過去說:“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諸伏景光表情放松下來,天知道他這一上午有多擔心對方,“訓練場的事我聽安格斯特拉說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向他道謝。”
安室透沉默片刻,他知道自己現在能平安站在這里的最大原因是安格斯特拉。如果沒有他,輕則他被戴吉利抓住弄死,重則戴吉利放火燒樹林引起森林火災、造成難以估計的傷亡。
安格斯特拉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他靠在扶手邊,身后還墊著個柯基毛絨公仔,安室透走過去,見他沒反應,選擇坐到長沙發的另一端,壓扁的狗頭正對著他。
“…播報一條突發新聞,早上10點05分時,米花町6丁目21號號番地某公寓樓發生不明原因爆炸,事發時屋主不在房間內…”
聽到這個地名,安室透顧不上觀察安格斯特拉,立刻看向電視。
電視屏幕上出現一棟公寓樓,爆炸的煙霧從二樓某個房間緩緩飄出,在看清那棟樓的樣子后,他表情僵住了。
代號成員的住處保密,可底層成員住哪里必須在訓練場登記,那里正是公安為他租下的地方。
“…是戴吉利做的。剛才弗里德曼打電話告訴我,在他詢問戴吉利時,他承認說他在你家放了炸彈。”旁邊的安格斯特拉對他說道。
安室透不在意房子沒了,那只是他臨時的居所,由于要在組織那里登記,每天他離開時都會清理掉相關的痕跡,現在他更關心有沒有普通民眾被波及到。
就在他盯著新聞、想打電話去問情況時,一只手突然碰上他的腦袋。
安室透心里一驚,條件反射就要打掉對方的手,剛要伸手時卻對上安格斯特拉的臉。組織這個危險無比的未成年成員擔心地看著他,臉上不知為何有一點心疼和同情。
不過這不是重點,安室透覺得搭在他腦袋上的手還摸了摸…仿佛在擼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