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坦白真相
虎魄研究院分基地。
深夜，天臺。
夜風習習，封棋與林染酒過三巡。
閑聊著往事，那份多年未見的陌生感逐漸淡去。
尤其是當夜幕降臨時，他們都想到了當初星城學府晚飯后在圖書館徹夜學習的日子。
再次與林染碰杯后，封棋飲了一大口：
“阿染，如果你的朋友有一天欺騙了你，你會恨他嗎？”
聽到這番話，林染明顯一愣：
“棋哥，你說這話我怎么感覺你要欺騙我的意思？”
“沒那回事，只是想到了某些東西，所以問問你。”封棋果斷否認道。
林染點點頭，隨后好奇詢問道：
“如果是知心朋友的欺騙，那肯定會傷透我的心…但凡事都有兩面性，給予驚喜也是欺騙的一種，你先說說被欺騙的結果是什么？”
面對詢問，封棋沉默半晌后開口道：
“結果是被欺騙者丟掉性命呢？”
“那總得有原因吧？欺騙者的目的是什么？”林染再次好奇詢問道。
面對這個問題，封棋再次沉默了。
舉著拯救世界的大義去剝奪別人的性命，從來不是他心中所愿。
站在道德制高點就可以隨意決定別人的未來，在他看來是另一種形式的欺壓與剝削。
所以對于林染，他心有愧疚。
深吸了一口氣，他望向林染開口道：
“為了大義背叛朋友的行為，你怎么看？”
“大義？能否舉例來說？”
“假如某一天，你面臨一個選擇，親手殺死你的朋友，就可以拯救你的世界，你的族人，那時候你的選擇是？”
聽到這番話的林染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抬起頭望向封棋：
“如果你的假設成立，那是否有這么一個可能，死亡也是被背叛的朋友心中所愿？”
聽到這番話，封棋不由得一愣。
似乎看出了封棋有心事，林染隨即笑著開口道：
“就比如你和我，如果某一天你為了我們理想中的未來需要犧牲我，那我…義不容辭。”
說到最后，林染的表情顯得格外認真。
封棋也忽然意識到，林染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這時林染笑著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棋哥，我感覺你似乎有什么事瞞著我，雖然我不理解你為什么要隱瞞我，但我覺得你有你的苦衷。”
“以我對你的了解，消失了這么多年不可能僅僅只是去體驗前線生活，曾經我們有聊過，你說你的夢想是加入功法研究院…無論從為人類做貢獻還是其他角度考慮，踏上前線并不符合你的行事準則，也離你當初的夢想愈發遙遠。”
望著嘴角帶笑的林染，封棋沉默了。
他發現自己始終都小瞧了林染的洞察力。
此時話題已經聊到了這里，其實已經觸碰到了警戒線。
他們剛才的對話，也有可能會在迷霧之主奪舍林染后讀取到。
到時候始終十分相信他的迷霧之主，心中也可能產生懷疑。
想到這里，他心中一緊。
被林染看破這件事，顯然對這條犧牲線的未來發展不利。
但這件事并非沒有補救的機會。
多條時間線，蔚薇都在研究與記憶相關的內容。
例如記憶保存、記憶編輯、知識植入，等等。
既然話題都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他覺得或許可以選擇向林染坦白他所知道的一切。
但在坦白后，他需要找一趟蔚薇。
然后讓蔚薇幫忙編輯一下林染的記憶內容，刪去不利于這條犧牲線發展的記憶。
“你稍等，我打個電話。”
想到這里，他站起身來，邁步來到了天臺的另一側。
林染見狀，雖然疑惑卻沒有出聲詢問緣由。
來到天臺另一側的封棋在這時取下了背包，從中取出了猩紅研究院特制的加密手機。
按照步驟依次驗證后，他進入到了加密界面。
打開聯系人列表，他撥通了蔚薇的號碼。
等了許久，都不見蔚薇接電話，但他并不著急。
他在猩紅研究院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明白蔚薇時常要參與到符文晶石的研究項目中，不可能隨時帶著手機。
有些項目，一旦展開就需要數天時間。
但好在聯系蔚薇的電話會在10分鐘后自動跳轉至猩紅聯絡臺，然后會有專人負責去通知蔚薇來接這個電話。
十余分鐘的等待后，電話接通，熟悉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阿棋，又有什么要事通知？”
“蔚姐，我想問你個事，你在記憶編輯上的研究進展如何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知識想要植入你的記憶？如果有的話你將資料發給我，到時候我給你編輯成記憶植入到你的大腦中，到時候另一個你直接讀取就可以掌握這部分知識了…但希望這部分知識的量不要太過龐大，否則難度和失敗幾率也會直線上升。”
以為封棋有想要帶給另一個他的知識，蔚薇果斷回應道。
聽到這番話，封棋意識到蔚薇顯然是誤會了。
于是他當即開口道：
“蔚姐，你知道我回星城了吧？”
“知道，你的后頸植入了我們的定位芯片，除了保護你大腦的特殊小隊外，總部這里也實時關注著你的動向。”
封棋點頭，隨后繼續道：
“這次我回到星城是因為這條犧牲線的歷史已經發展到迷霧之主準備滲透虎魄研究院的階段了，現在老王在猩紅研究院，林染顯然會成為迷霧之主奪舍的目標。”
“前幾天我剛參與了虎魄研究院的對外招募，現在已經入職虎魄研究院的分基地，并且與林染相見了…”
花費了二十余分鐘時間，他將現在的情況與蔚薇詳細述說。
在說明情況后，他繼續詢問道：
“所以蔚姐，你能否編輯林染的記憶，否則我怕這條犧牲線出現意外。”
聽完了他的講述，電話那頭傳來了蔚薇的笑聲：
“你也太不小心了，林染這家伙非常聰明，你失蹤的那段時間他就在有意無意的調查我們猩紅研究院，并且調查你的信息，只不過我們沒有理會他罷了。”
聽到蔚薇的笑聲，他就知道此事有戲。
但還未得到明確肯定前，他還是有些擔憂，于是當即開口道：
“蔚姐，先回答我能不能幫我搞定這件事。”
電話那頭當即給出了答案：
“編輯記憶我做不到，但在三年前我提取一種能夠操控其他生物精神意識的領域生物血液，研發出了一款記憶清除藥水，食用后能刪除部分記憶，這東西你倒是能用上。”
“刪除記憶？”
“對，這款記憶清除藥水在飲用后就能立即刪除飲用前的部分記憶。”
“那該如何做到消除我想要消除的那部分記憶？總不能讓林染飲用后就使其徹底變成沒有記憶的白癡吧？”
“選擇記憶消除我做不到，至于你說的徹底喪失記憶淪為白癡就不需要擔心了。”
“這款記憶清除藥水是按劑量來確定消除時間的，具體還跟飲用者的體質有關，現在我測試得出的數據是，每毫升大概能清除飲用者20小時的記憶，此效果可以往前疊加。”
“舉例來說你想刪除林染一個月內的記憶，也就是720小時的記憶，只需要給林染飲用36毫升的記憶清除藥水即可，他就會忘記這一個月內的記憶…總之你想要刪除他多少記憶，就準備多少量的記憶藥水給他就行。”
聽了蔚薇的解釋，封棋心中恍然。
記憶清除藥水的功效在他看來非常實用。
雖然無法編輯修改指定的記憶內容，卻也是清除記憶的有效手段。
有了記憶清除藥水，他也就無需再擔心迷霧之主會獲得林染的重要記憶了。
到時候只需讓林染飲下對應的劑量，消除他進入虎魄研究院后的相關記憶就可以了。
即使到時候可能飲用過量也不會有問題，只是多刪除了部分記憶罷了。
想到這里，他當即詢問道：
“薇姐，這個記憶清除藥水有后遺癥嗎？”
“放心，喝不死人，你蔚姐研發的產品，必屬精品。”
封棋：…
聽到這番話，他頓時想到了大腦收容器、活性針、麻辣大龍蝦、小蝸、知識植入…蔚薇是研發天才這一點，他從未有過懷疑。
多條時間線證明，只要是蔚薇想要研發產品，最終都能變為現實。
繼續閑聊了一陣后，他在蔚薇的詢問中講述了護送任務時發生的大致情況，然后掛掉了電話。
他在這時走向了林染。
有了蔚薇的保障，他已經無需再擔心秘密被林染知曉了。
只要在迷霧之主展開奪舍計劃前，清除了他的記憶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至于迷霧之主是否會對林染的記憶缺失起疑心，他絲毫不擔心。
通過迷霧之主的講述他了解到。
迷霧之主奪舍身體后讀取的記憶內容本就不完整。
即使發現了林染記憶中有缺失，也只會誤以為自己沒有讀取到被刪除部分的記憶罷了。
蔚薇剛才還在電話中表示，這款記憶清除藥水她明天就發貨送往虎魄研究院的分基地。
收貨人到時候會填“林染”的名字。
此時封棋再次感受到了有同行者做后勤保障的快樂。
再次來到茶桌前坐下，他抬頭望向了一臉疑惑的林染。
醞釀數秒后，他直視林染的眼睛開口道：
“阿染，我決定接下來和你坦白事實。”
“如果實在不能說的話，還是不要說了，雖然我很好奇，但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和苦衷。”林染卻在這時候搖頭選擇了拒絕。
“我剛才那通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現在已經解除顧慮了，告訴你真相也無妨…不過你要提前做個心理準備，我要說的內容可能會讓你覺得不可思議，甚至認為我在胡說八道。”
“既然如此，棋哥開始你的演講，我現在很好奇你到底經歷了什么。”林染笑著舉起了酒杯。
深吸了一口氣，他望向林染開口道：
“如果我說我能穿越時間線你信嗎？”
熟悉的坦白開場白，但顯然還是出乎了林染的預料。
剛喝了口酒的林染聽到這番話，瞬間就噴了出來。
“咳咳咳…棋哥，你跟我講玄幻故事呢？”
站起身拿紙巾擦拭衣衫的同時，林染忍不住滿臉抱怨道，顯然以為是封棋在開玩笑。
“我都說了要你有個心理準備了，你還真以為我在講故事。”封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說的是真的？”
“非常真。”
聽到這番話，林染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
他再次坐下，望著封棋點了點頭，示意繼續說下去。
他也意識到這個時候封棋根本不可能跟自己開這種玩笑。
接下來，封棋開始向林染簡略講述自己的經歷。
聽著他講述的故事，林染的表情不斷發生變化。
尤其是聽到封棋說在未來數據庫中看到自己犯下滔天罪孽，成為被歷史唾棄的罪人時，他的心拔涼。
對于功法研究的熱情瞬間消退了大半。
他的腦海中下意識浮現自己白發蒼蒼時，卻還在為這輩子犯下罪孽悔過的畫面。
“不對，棋哥你應該是在開玩笑吧，虎魄研究院對外發行的功法肯定要經過多項安全檢測，對外發布前更是會讓功法測試人員進行修煉，怎么可能對外發布有修煉隱患的功法。”
面對林染的疑惑，封棋忍不住翻白眼：
“我都說了，這是我第一次查看你未來數據庫時得到的信息，當時我也信以為真，但事實證明歷史是會騙人的…你別打岔，聽我繼續說下去你就明白了。”
接下來，封棋將關于林染的多條時間線的情報詳細講述。
從第一次在未來庇護所的數據庫中查閱到林染會成為歷史禍害，再到懷疑虎魄研究院為何不進行測試就發布功法。
然后是發現樂平安有問題，通過樂平安了解到科技研究院被滲透，再到調查樂平安加入星城學府的目的，從而懷疑虎魄研究院…以及后續展開的一系列調查。
多條時間線的情報整合，一條清晰的時間線就此顯現。
林染也從一開始的懵逼逐漸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聽到最后，林染強裝鎮定的表情已經收不住了。
他怎么都不會想到，自己在歷史中會這般悲催。
多條時間線上的他，無非就是兩種結局。
要么被迷霧之主禍害，發布令人經脈寸斷的功法，要么就被迷霧之主奪舍成為“歷史偉人”，實則給全人類帶去了毀滅。
甚至可以說是人類滅亡的敲鐘人。
深吸了一口氣，他望向封棋開口詢問道：
“棋哥，你剛才說正常時間線中迷霧之主會奪舍老王的身體，成為新的老王，然后我會因為研發出讓人經脈寸斷的功法成為歷史罪人對吧。”
“對。”
“那是否有這么一個可能，按照你所說，迷霧之主滲透進虎魄研究院是為了推廣血肉祭功法，那是否有這么一個可能，其實正常的時間線上我研發了一門比《血肉祭》更厲害的功法，如果這門修煉功法發布將會影響到血肉祭的推廣效果。”
“畢竟如果有一門和《血肉祭》一樣優秀的功法出現，修煉者的選擇也就多了，這就會導致血肉祭的推廣效果減半，所以為了扼殺這門功法，迷霧之主選擇了對我下手。”
聽到這番話，封棋不由得一愣。
林染所說的這個角度，他還真沒去考慮過。
但仔細想想，還真有那么一個可能，雖然這個概率或許很小。
林染說得很對，其實不需要一門能夠比肩《血肉祭》的功法，只需要有足夠優秀的功法出現，就會削弱血肉祭的影響力。
以他對迷霧之主的了解，他還真就干得出來這種事。
這樣既可以讓更多的人修煉血肉祭，也可以阻斷人類修煉學的發展，讓他們不敢輕易嘗試新功法的修煉。
等同于是加大了血肉祭的影響力。
正常線歷史中數百萬人經脈寸斷的事件，導致未來數十年內功法研究陷入瓶頸，修煉者再也不敢嘗試最新研發的功法，導致后續功法的更新改進也受到了影響。
這個影響的時間跨度長達百余年。
但差不多在同個時期發布的《血肉祭》功法，卻在那段修煉學最為黑暗時代創造了輝煌成就。
仔細想來，這或許又是迷霧之主下的一盤棋。
將林染當反面教材來為《血肉祭》的推廣創造有利條件。
到時候修煉者都不敢修煉新功法，再加上血肉祭足夠優秀，顯然會成為修煉者最佳的選擇。
從歷史角度來看，迷霧之主絕對是個天才。
每一步發展都會從長遠角度考慮，在乎的從來不是眼前的利益。
這時林染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棋哥，你說我的猜測是否有可能？”
回過神來，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似乎想證明，你在功法研發行很有天賦對吧？”
被看破了想法的林染毫不在意，笑著點了點頭：
“能發布未經測試的修煉功法，就證明這功法有問題不是我的錯，顯然是被操控了，這反而證明我在功法研究學上有天賦。”
封棋：…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著自己是否在功法研究上有天賦。
這得是多大的執念。
此時了解了歷史原委，林染陷入了沉思。
封棋沒有說話，給林染時間去消化他所說的信息。
半小時后，林染抬頭望向他，眼神堅定道：
“棋哥，我明白了，這條犧牲線我會和他們一樣，成為你的同行者。”
這番話林染曾在未來1500年后和他說過。
但此時聽到，他還是感覺心中有暖流淌過。
他的救世路，沒有電影中那般力挽狂瀾，更沒有任何主角光環，有的是林染這樣的同行者。
也正因為有他們的幫助，自己的犧牲線才能更好的進行下去。
這時林染舉起了酒杯，嬉笑道：
“棋哥，干。”
封棋見狀，當即舉起酒杯與林染相碰。
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后，他望向林染鄭重道：
“阿染，接下來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我展開調查。”
“你說。”林染當即點頭道。
“通過你的描述，再結合我前面了解到的相關情報，我現在有理由懷疑虎魄研究院實際上已經被領域勢力滲透了，現在的你很可能被領域勢力利用，幫助它們研發需要的術法。”
“你也已經知道，這條犧牲線我需要幫助迷霧之主盡快崛起，所以我需要調查清楚虎魄研究院現在的情況，為他排除一切不利于未來發展的因素。”
“當然，懷疑虎魄研究院現在已經被其他領域勢力滲透只是我的猜測，一切還有待調查，我現在需要你配合我展開這方面的調查。”
聽了封棋的解釋，林染當即點頭：
“聽了你的講述，我現在也有些懷疑虎魄高層是否已經被滲透，是該進行一番調查。”
接下來的閑聊中，他們開始制定對虎魄內部的調查計劃。
伴隨著時間流逝，天際邊乍現晨光。
光芒染紅了云朵，赤紅色光芒快速蔓延擴散，最終朝霞染紅了半個天空。
與林染徹夜談話，封棋心中的顧慮消散。
林染的一番話對他觸動很大。
他說，人世間沒有任何浪漫情懷能比為了理想奮斗更值得一試。
即使最終的結果是失敗，但心底至少還能期盼理想之花在另一條時間線的未來綻放。
說出這番話后，林染一口飲盡杯中酒。
那份坦然與灑脫，讓封棋心中的愧疚徹底煙消云散。
抬頭望向西方，一輪紅日升起。
成群結隊的大雁整齊排列，向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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