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州一次來了兩名化神,當然不可能只是因著瑞和老祖的面子而特意來看望一個小輩。
南蒼派衡宇真君已經早一步將青州黑氣召喚臺的事詳細上稟,而一次性丟了十多黃泉石容器這事可大可小,加之上云開有瑞和老祖這個靠山,所以九大頂級宗門會一次性出動君玉化神與黎音化神親自查證,也算是情理之中。
因身份問題,瑞和老祖自然得主動避嫌,
陪同在一旁無所謂,但并不會明著干涉君玉與黎音行事。
而黎音從頭到尾聲都沒吭一下,似乎根本不屑,所以君玉化神便自然而然的擔起了與這必走的程序。
“回前輩話,到目前為止,盒子仍然下落不明,晚輩的確不知道盒子去向。”
云開一早便心中有數,眼下自己是正式進入調查之中。
只是沒想到規格會如此之高,
竟是由上三州九大頂級宗門的兩名化神老祖親自出面。
“你確定?”
君玉化神看著云開,
再一次反問時,看似無形的音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味,讓人下意識的便敞開心扉,根本無從抗拒,甚至連抗拒的念頭都沒有。
“我確定,盒子的確不知所蹤,這些日子我也試圖尋過盒子的下落,但皆無所獲。”
云開在第一時間便意識到了君玉化神對她使用了某種強制真言的法術,不過她本身也沒說謊的必要,是以并未有任何抵抗。
“你那盒子,是如何得來?又為何不受你所控?”
君玉繼續詢問:“在此之前,盒子還曾有過哪些較為特殊的情況發生?”
關于盒子的來歷,本也不算什么秘密,曾有過的特殊情況亦只是寒鴉島對上黑氣化身時那一回的突然主動攻擊,云開都曾單獨告知過瑞和真君,
所以這一回同樣沒有保留的解釋了一通。
事實證明,那些黃泉石容器的丟失的確只是個意外,并不在任何人的設計之中,君玉化神對這樣的結果也很是滿意,微一點頭后沒有再繼續詢問其他,直接收回了自己獨有的審問之術。
“我覺得沒什么問題,的確只是個意外。雖說丟了那么多黃泉石容器,這個責任月明小友無法推脫,但事情到底不是她所愿,更何況青州兩處黑氣召喚臺被徹底清除,最大的功勞也是月明小友。所以整體而方,此次月明小友不說功大于過,但功過相抵至少是沒有問題的。”
君玉化神這話是專門對著一直沒有出聲表態的黎音化神說的,畢竟她的意見明確的擺在這里,剩下便只看黎音化神還有什么補充或異議了。
“若是她早就已經融合了那所謂的虛空神種呢?”
黎音化神不出聲則已,一出聲著實驚人:“也許她才是那個真正的黑氣之源,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她為了取信你們而策劃的一場大戲?”
從頭到尾,除了那些所謂的普通黑氣外,便只有云開一人見過所謂的黑氣化身與虛空神種,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云開之嘴,誰又能保證如今的云開當真就是真正的云開,而不是早就已經被黑氣化身取代,
被虛空神種融合的真正黑氣之源?
而不得不說,黎音化神的質疑的確代表了少數上三州化神的心聲,即使有瑞和老祖親自作保,并聯合了大多數上三州化神力證云開的清白,但卻并不代表像黎音化神這樣的少數派當真就會放棄自身的懷疑。
云開卻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質疑,但轉念一想倒也并不覺得有多意外,畢竟人心難測可不僅僅只是四個字。
“黎音兄,關于這種毫無證據的懷疑,上三州早就已經有了統一的結論,如今你再次拿這個質疑月明,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瑞和真君徑直出聲駁斥,態度堅定得很:“眼下你們只需確認月明在盒子一事上有無謊言,事實有無出入,還請黎音兄就事論事,莫要拿這種根本無解的東西為難一個晚輩。”
“不是為難,只是想聽她親口解釋自證清白,有何不可?”
黎音真君也沒有絲毫退讓,他冷漠地看向云開,話卻是對著所有人說的:“除了最先發現黑氣外,關于清元靈界飛升通道存在問題一事,同樣也是她最先發現提出,這一切難道當真都只是巧合?”
“照前輩的意思,晚輩這么個小小金丹是沒資格第一個發現這些問題?還是說發現了也不能主動上稟道破,不然光是一個太過巧合便能夠成為晚輩被人理所當然質疑、揣測的合理理由?”
云開沒有再讓瑞和老祖替她發聲,而是如了黎音真君之意,主動開腔“自證清白”。
但這些事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用來自證清白的有力證據,畢竟無論你拿出什么證據來,不信者總能有各種反駁各種繼續質疑的理由。
可她同樣也不容許被人隨意揣測,在對方同樣沒有半點證據的情況下以惡意質疑還被要求“自證清白”,哪怕對方是化神老祖,也沒那個理所當然的資格。
“說到底,前輩無非是看不起晚輩的出身與實力,帶著本能的偏見歧視才會這般理直氣壯的惡意質疑。若今日站在這里的不是一個下三州走出來的小小金丹,而是與前輩一樣的化神老祖,或者退一萬歲步同樣也是金丹,但卻是你們上三州九大頂級宗門出身的金丹弟子,且明明在上三州已經有了統一的結論下,前輩還會像現在這般質疑這質疑那,強人所難要求什么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自證清白嗎?”
面對這種毫無根據的惡意歧視,便是化神老祖也沒必要讓云開也忍著讓著。
而且她這番話本就是事實,就事論事而已,有瑞和老祖在,總不能因為她幾句大實話便叫黎音化神對她怒而殺之。
眼見黎音化神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云開卻是如同察覺不到似的,繼續說道:“晚輩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需要繼續自證清白的地方,畢竟在此之前晚輩需要交代清楚的通通早就解釋得清清楚楚,信者,那些便已足夠,不信者,再多的證據擺出也毫無用處。晚輩要說的便是這些,關于盒子帶著黃泉石容器一起失蹤一事,晚輩清者自清,相信各位前輩自會給晚輩一個公平公正的處理結果。若無其他吩咐,晚輩就不打擾諸位前輩,先行告退!”
云開說完,行了一禮后便徑直轉身離開,全然不擔心自己的態度會不會影響到最終盒子一事的處理結論。
瑞和老祖一點都不意外云開的強勢,也樂得見到黎音化神在云開身上吃癟,眼見云開懟完就撤,當然不會阻攔。
而君玉化神看完這場“戲”后,對云開印象反倒更好,更何況被懟的也不是她,她才不會替黎音化神這種老頑固出頭,甚至還有些擔心黎音化神的怒火直接燒到云開身上,自是巴不得小姑娘立馬走人避開。
唯一一個有心想要攔人斥責的黎音,在瑞和與君玉若明顯偏頗的態度中,也只能打消叫住云開的念頭,黑著一張臉獨自散發著身上的冷意,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好了黎音,都這么大一把年紀了,怎么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同個晚輩計較?”
這會兒也沒了外人,君玉笑著勸說道:“月明小友太過年輕,雖說說話直了沖了些,但心地卻不壞,不然也不會明知自己身份尋常、實力弱小的情況下,冒著被人質疑、誤會的風險,不計個人得失及時挑破種種天大麻煩與隱患。說到底,咱們哪一個不是從年輕弱小之際走過來的?只要這孩子一天沒有做出于修真界、于整個鳳行大陸有害之事,咱們這些當前輩的自然還是得包容信任為主,切不可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猜忌寒了這些心懷大義的好孩子之心。”
君玉化神沒有一句話明說黎音化神的不是,但卻句句都站在云開這一邊,只差沒明說云開全無錯處。
總歸,只要黎音化神不傻,就知道君玉化神這是要力保云開,盒子一事上,絕對不可能因為黎音的質疑與不滿,而做出對云開不利的處理結果。
而別看黎音化神年輕、資歷都要大過于君玉化神,但實力卻并不及君玉,強者為尊的既定規則下,他們這一趟本就是以君玉為主。
再加上一個從頭到尾明著給云開當靠山的瑞和老祖,黎音化神就算真想借盒子一事為難云開,卻也不可能做得太過。
“誰不知道你跟瑞和的交情好?他護著的后輩,你跟著偏心也再正常不過。”
黎音化神冷著臉,語氣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你們想如何便如何,反正我的意見并不重要。”
“這么說,黎音化神是覺得我君玉處事不公不正,全憑私心喜好處事?”
這一下,君玉也拉下了臉,不樂意了。
誰愿意給黎音化神一個笑臉臺階,純粹只是不想因為一點兒小事弄僵關系,卻不代表自己真會怕了一個黎音。
在這事上,誰是誰非一目了然,黎音自己不占理還非得給她潑臟水,那她也沒必要再給對方什么臉不臉的。
“…我可沒這么說過,你自己想多了。”
黎音化神見狀,只得改了口,這一下卻是面子里子都沒了。
但他清楚君玉化神不是輕易得罪得了的,真在這里直接跟君玉扛上,對他并沒有任何好處。
“原來是我想多了,不然我還真得回去找其他道友好好說道說道,看看到底誰不公不正,誰又是在私心作祟!”
君玉輕哼一聲,懶得再給黎音面子:“盒子一事,的確非月明小友本意,鑒于那么多黃泉石容器的確又是被她的盒子吞噬,這份責任無法推卸,該賠償的還是得賠償。但同時,月明小友以在發現并解決青州兩處黑氣召喚臺一事上功不可沒,理當重獎,所以我建議干脆讓月明小友功過相抵,不獎亦不罰。不知這樣的處理結果,黎音化神可有異議?”
“沒有異議。”
黎音化神有異議也不好再說,反正說了也沒用。
而且他心中也清楚,這個處理結果放到哪里也沒人能說君玉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畢竟十幾個黃泉石容器的損失跟青州兩處黑氣召喚臺徹底被解決的價值,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除非他有辦法證明云開說了謊,那個盒子并非真的下落不明。
但與云開沒法自證清白一樣,黎音同樣沒有辦法證明云開在盒子一事上說了謊,君玉的審訊法術莫說對一個金丹修士,便是對元嬰都不曾失過效。
“既然已經有了統一的結論,那么我們就不再這里繼續打擾了。”
君玉化神直接起身與瑞和老祖告辭。
反正很快法則山開啟時,兩人又將碰面,有什么話到時再說,沒必要非得當著黎音化神這個不太和諧的存在繼續敘舊。
君玉要走,黎音化神更加沒理由繼續留在七星門跟瑞和老祖面對面,自然也跟著起身告辭。
瑞和老祖心情愉悅親自相送,很快便將這兩位送走。
“月明小友,準備準備,明日咱們便啟程一起前往法則山。”
送完客后,瑞和老祖又親自去見了云開,主動將盒子一事的最終處理結果告知:“你那盒子丟了就丟了,算是功過相抵,以后也沒誰會再拿這事為難你。黎音那人你也別在意,無非就是小家子氣覺得你沒資格占一個入法則山參悟的元嬰指標資格。等去到法則山時,多回注意點那些個金丹小輩暗中對你挑釁或使絆子便是,至于化神這個級別的,但凡要點臉也不可能親自對你出手。當然,若是他當真敢不要這臉,有我在,也不會叫他有那機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