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你大師兄,還能是誰?”
比起之前的忐忑,此時向勇反倒徹底安心了下來。
他一直知道云開對他有著一種近乎本能般的懷疑,等到云開直白地挑開將一切,全都攤到明面上后,那種塵埃落地之感竟是生生在心底泛起說不出道不明的愉悅之情。
向勇知道,那種愉悅之情并不是屬于他,
而是原身殘留的情緒在作祟。
原身的確是個最好的大師兄,哪怕是對著從來都沒見過面的小師妹,亦都是滿滿一腔的赤誠。
可惜呀,好人壞人有啥區別,實力不如人一切都是空。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大師兄。”
云開無意于言辭上你來我往的那點辯駁:“抬手之間便能直接將那么難纏的黑氣碾滅于無形,
這樣的能力不是我大師兄能夠擁有的。退一萬步,
即使大師兄當真不知在哪得到如此特殊機緣無懼黑氣,他亦只會在第一時間如實告知全力相助,而絕不會刻意隱瞞。”
“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畢竟世人總是愿意相信自己認為的事實。”
向勇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但不管你怎么想,我可以發誓自己絕對沒有被黑氣感染,更不曾被任何東西操控。不然的話,南華宗早就到處都是黑氣感染者,哪里可能什么事都沒有。”
原來那次云開讓植寵吐出黑氣給他與吳盡“長見識”時,突然還有另一團呈現透明狀的黑氣不知打哪里冒出直接朝他身體中沖,果然不是什么意外。
當時他還以為突然冒出來攻擊他的黑氣是來自于黑洞本身的“漏網之魚”,畢竟云開當時真的半點反應都沒有,就好似完全察覺不到那團透明黑氣的存在,所做所為那叫一個天衣無縫。
甚至于,在此之后的好幾個月里,云開都相當能忍,也實在太過沉得住氣,如同什么事都不曾發生,
直到現在才突然撕破偽裝。
“你不是大師兄,
與你不是黑氣感染者本就并不沖突。”
云開并沒有被向勇的話影響分毫,
整個人冷靜得出奇:“所謂神魂歸位重新蘇醒的那一刻起,大師兄便已經不再是真正的大師兄了。我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樣的方法奪舍卻沒被任何人檢查出問題,總之今日我不可能再讓你占著大師兄軀體、占著大師兄的身份再騙任何人!”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云開手里已經握住了靈寶雷霆,幾乎是片刻之間便展開了自己的雷域,將向勇牢牢封鎖于域中。
“小師妹這是要殘殺同門?”
向勇感受到了來自云開雷域的滅殺之威,比起一年前與曉辰宗弟子比斗時施展出來的雷域,云開的進步快得讓他都心中感嘆:“我可是你大師兄,憑你一己之言便對我出手,你可想好要如何同師父他老人家交代?”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向勇也不覺得云開真打算直接滅殺了他,畢竟再如何他現在占著的可是真正大師兄的軀體。
以落霞峰人對同師同脈這種天然關系的看重,云開頂多是用這樣的方式強行試探威逼,想讓他親口承認其所猜測的真相,徹底證實所謂的真相罷了。
但這一回,向勇似乎料錯了。
云開根本沒有任何顧忌,二知不說直接便啟動雷域朝他轟殺,完全沒有任何留手。
向勇瞬間便覺得這具身份要被雷域恐怖的威壓碾碎成泥,而這還僅僅只是對方之域所形成的威壓,
不過只是剛剛起了個頭而已。
在云開自己的域中,
她便是一切的主宰,除非是實力境界遠超其上者,否則她一旦動了徹底滅殺之志,任何的掙脫都只是徒勞。
向勇瞬間便確定云開是真的不顧一切要將他滅殺,對于云開而言,有沒有證據根本不重要,因為她已經認定了自己并非是大師兄,這便足夠。
“等等,若你殺了我,你大師兄可就當真得魂飛魄散,徹徹底底消失于天地間,永無輪回之機了。”
千鈞一發之際,向勇倒也能屈能伸,不想再賭任何。
雖然再如何云開也不可能真正滅殺得了他,但他現在還不想這么早的脫離鳳行大陸,畢竟來一趟也不容易,目前這處棋局的發展也足夠的有趣。
聽到這話,云開差一點便要擊中向勇的攻勢瞬間中止,消散于無形,不過雷域仍在,對于向勇的封禁仍在。
“這么說,我大師兄現在還活著?”
云開毫不意外眼前之人做出的選擇:“你若將肉身主動歸位大師兄,我便放你離開,以前之事一筆勾銷。”
她不知奪舍了大師兄的到底是何方孤魂野鬼,而這其實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還有一絲希望救回大師兄,總歸都是件值得冒險的好事。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早就設計安排好的?”
暫時擺脫危險后,向勇也不必再刻意偽裝成落霞峰大師兄,眼神中閃過帶著趣意的審視不答反問:“吳盡也是你故意提前支開的?你幾個月前就已經確認我不是真正的向勇,卻一直遲遲沒動作,是想進一步確認我的身份以及你大師兄是否還有救回的希望?”
云開點了點頭,并未否認,一個奪舍大師兄這么久卻能夠騙過所有人再三檢測查探者,絕非泛泛之輩,為此她多費些時間、心思、精力,做再多的準備也不嫌多。
“你怎么就這般確定,我不是黑氣感染者?”
向勇笑得有些惡劣:“你就這么相信你所擁有的愿力當真可以查出一切黑氣存在,不留任何遺漏?”
他直接點出了云開對付黑氣所擁有的最大克制利器,其目的不言而喻,在他眼里,云開所謂的秘密根本不堪一擊,沒有什么能夠瞞過他的眼睛。
“與愿力無關。”
云開并不意外自己擁有愿力一事被對方早早知曉,也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態度:“大概是我已見識過黑氣根源之故,多少有所了解。這東西最大的短板大概是智商,而你明顯還不夠蠢。”
“所以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在變相的夸我?”
向勇嘖嘖搖頭:“你倒是聰明得很,太過聰明才會慧極必傷,所以原本你就應該是夭折的命。可偏偏你卻活了下來強行改了自己原本注定的命,也不知這樣的改命到底能持續多久。”
云開:“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連天都可逆,又哪來什么注定的命。”
“逆天而行?哈哈…天算什么?逆個天又算什么?你又怎么知道,這一切不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
向勇看著云開,眼神中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憐憫:“小姑娘,命中注定可不是一句空話,即使你強行改了命,也只是暫時的,遲早有一天,那些注定的東西都將以其他的方式重新回到原有的軌道,強大到不可逆轉!”
“所以你的命中注定又是什么?就是用這般高高在上姿態說著最沒用的假大空廢話?再跟一個曾經還只是小小煉氣境的修士搶奪肉身?”
云開忍不住嗤笑道:“天不算什么,逆個天算不了什么,所以你逆個天給我看看?呵,就算你曾經強大到多么不可逆轉,總歸你現在卻實實在在被我一個小小金丹威脅住了!不然直接戰,直接反手滅了我便是,哪還需要扯出我大師兄是否將要魂飛魄散來逼我停手?”
嘖嘖,這個孤魂野鬼壞得很,這是想要用一通亂七八糟的話令她心生迷茫,最好滋長出心魔吧。
可惜這一套對她完全沒用,什么東西都沒有腳踏實地、已經握在手里的的現在來得實在。
云開覺得,凡人本性中的那點兒俗氣沒什么不好的,要那么脫俗干什么,現實點挺好。
向勇:…
這還真是個修仙的好苗子,不論其他,光這堅定到什么都移不動分毫的心性便是最好的證明。
“行了,沒用的廢話到此為止,我大師兄若還活著,你也能活,我大師兄若活不了,你也一樣。”
云開沒打算再與對方扯太多廢話,偏離了的正題直接一把被揪了回來,直指關鍵。
她的耐性極好,但也沒必要浪費,更不想再陪對方耍什么無用的花招。
“小姑娘,別太自負,你大師兄的生死可一點兒都決定不了我的生死。之所以我愿意跟你談,僅僅只是我愿意。”
向勇話雖這般說,但到底沒有再激怒云開,而是繼續說道:“準確來講,我并不算奪舍,在我進入這具肉身時,肉身原主其實已經死了,相反正因為我,他才保留了最后一絲殘魂未曾徹底消散。所以你完全不必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
“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言,我不信。”
云開面上絲毫不為所動,但心中卻因為對方那句“原主其實已經死了”而心生寒意。
在此之前,她最好的設想是大師兄的神魂仍然以某種方式保留著,或許是在肉身中的某一處,也可能是被抽離在外,收容于其他器具之中。
但凡可以將占據了大師兄肉身的魂體驅逐,無論如何總歸還是有希望助大師兄重新奪回身體,恢復正常。
而最壞的打算,便是大師兄早就已經魂飛魄散,除了替其報仇血恨以外,再無任何其他回天之術。
“這么點小事,我還不至于騙你。”
向勇也是看在這具肉身對他還算有點用處的份上,這才會愿意與云開說幾句實話,不然的話,他根本沒這個義務告知那一縷殘魂的存在:“我可以將你大師兄最后那一絲殘魂給你,你想想辦法好生溫養個幾十上百年的話,說不定還能替他爭取到一絲重入輪回的機會。但條件是,從此之后,這具肉身歸我使用。當然,你們若是介意我占著你大師兄這個身份,我會改換一下容貌,往后也不會再去南華宗,不會故意再利用向勇這個身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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