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別人老婆什么的......真是個壞毛病!
所以島本老師請放心,等你離婚后我一定改掉!
多崎司靠著廚房水槽喝了杯清水,抿著嘴唇思考。通過做局的方式,逼迫島本老師結婚。這是一個足以毀掉政治生涯的黑點,知事大人不可能不堤防島本老師,那么,自己應該是第一次去島本老師家的那晚就被盯上了......
想通了這點,他用手指按壓兩下太陽穴,回頭看著棲川唯:“幸子姐在哪里?”
“我知道的信息不多......”棲川唯略微猶豫似的哼了下鼻子,“但從媽媽告訴我的消息來看,她現在肯定沒事。”
“那就好。”
多崎司又接了杯水,小口小口喝著。
喉嚨時而傳來咕嚕咕嚕的細微響聲,棲川唯側耳傾聽,聲音很奇妙,像是從月球背面傳來的一樣。
栗山櫻良嘴角浮起淡淡的笑,的確笑得很淡。察覺到多崎司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因此她自己也放松了下來。從床上爬起,舒緩身體似的來到窗前擰動脖頸。
雨夜的東京格外迷離,無數雨水在人工照面的霓虹光線中落向地面,從窗口可以看到山手線鐵路,亮著燈的綠色車廂發著咔咔的行駛聲從高架橋上駛過。
“在看什么?”多崎司來到她身邊問。
栗山櫻良微笑著答:“想看看有沒有流浪貓,打算撿一只放在你這養。”
“不可能!”多崎司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
“你要拒絕我?”
“我不是拒絕你,我是拒絕貓!”
“我就是貓!”栗山櫻良轉頭眼,清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他,因為雨天而稍顯濕潤的空氣中,那條長長的單馬尾仿佛去力氣那樣靜靜垂下。
“…以后再說。”多崎司啞然一笑。
棲川唯撐著下巴,默默看著這兩人并肩站立的畫面。
表面依然是毫無波瀾,內心卻覺得酸溜溜的。
這兩人給人的感覺真的好般配.......什么時候我也可以這樣?
“大哥。”
多崎司轉頭看過來:“走吧,我們一回去。”
“回,回去?”棲川唯騰地一下站起來,不可置信地問:“你說的是回去?”
“見一下小姨,有問題?”
“沒有!”
小雨下個不停,在玻璃上敲出還算好聽的音符。一向很冷靜的金發少女情緒莫名地高漲,心跳隨著窗外的雨滴翩翩舞動起來。
栗山櫻良看著多崎司的表情有些微妙,蹙眉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口。
多崎司走到門口,回頭和她打聲了招呼:“辛苦部長大人了,接下來事情就交給我吧。”
“別丟我的臉。”
“保證處理得漂漂亮亮的!”
栗山櫻良咬著小虎牙:“我的意思是你別忘記堅持自己內心的想法!”
“......?”多崎司的視線從她臉上往下垂落,看著她微微蜷縮著的白皙小腳:“放心,在沒同時摸到你和棲川同學的腿之前,我絕對不會迷失自己!”
栗山櫻良:“......”
棲川唯:“......”
在這一刻,兩位第一美少女同時在心里發出質疑:這家伙隱藏了這么久的變態一面,終于暴露出來了嗎?
下了樓,那輛熟悉的庫里南已經在巷口候著。
兩人一前一后鉆進后座,車子輕微地顫了下,朝著東新宿駛去。
豪華轎車的避震和隔音都做到了極致,沉浸在沙發的柔軟包圍中,多崎司有一種游泳時潛到水底靜止不動的靜謐感。
棲川唯撐著中央扶手,眼睛一動不動盯著他。
身材比以前健美了許多,隔著襯衫也能看到結實起來的胸膛輪廓,細長手指輕輕敲打臉頰,再加上俊美的長相,思考東西時心無旁騖的專注姿態,幾乎可以秒殺所有少女的小心臟。
看著看著,她夾緊雙腿,面無表情的白皙臉蛋逐漸染上一抹詭異潮紅。
獨占情緒又在撓心了......
庫里南沿著新宿大道一路行駛,穿過皇居護城河不久,拐進豎有私人領地路標的上坡道,緩緩停在棲川家宅院前方。
在多崎司的記憶中,這宅院里種了好多棵飽經歲月滄桑的大柳樹,枝繁葉茂,即使白天也給人一種幽暗的印象。還有無處不在的黑西裝戴墨鏡的保鏢,他們挺拔的身姿非常酷,活像《黑客帝國》里的尼奧。
跟在棲川唯身后,往里走。
古香古色的木制廊道蜿蜒曲折,像沒有盡頭似的在夜雨下延伸。不時有穿著和服的仆人迎面走來,看到二人后,都會恭敬地貼墻鞠躬,送上一聲聲“小姐,少爺”。
面對這些問候,金發少女淡然冷漠的表情始終不變。
這樣的畫面多崎司也不覺得稀奇——除了小姨外,她幾乎和所有人保持著淡淡疏離的態度,清晨一個人鍛煉,自己做早飯吃,然后重復枯燥繁忙的精英教育課程。在沒被確立當繼承人的時候,她甚至還會每天抽時間跑到多崎司住的小院子放松心情,順便收拾一下那些欺負他的同輩小孩。
兩個人走進后院,穿過一道門來到花田前,耳邊傳來小鳥啾啾的鳴叫。明黃色的燈光下,棲川栗身穿丑得要命的黑色半身雨衣,冒著雨用小鋤頭給花松土。
“媽......”棲川唯喊道,“小司來了。”
她抬頭看過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好久不見,小司是過來幫小姨松花泥的嗎?”
這位容顏美麗的年輕太太,身為有名的大家族掌舵著,她此刻的笑容沒有一點虛假做作的意思。
“是的。”多崎司點了下頭,拿起一邊的鋤頭走進雨中。鼻尖立馬飄來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但花太多,也太雜,分不清是哪種花的香味道。
棲川唯稍稍瞇眼,打量了下自己母親,
黑色雨衣很丑,下面是奶油色短褲,穿著拖鞋的腳趾里沾滿泥巴,手上還帶著白色的勞保手套。不知為什么,每次看到媽媽類似花農的打扮時,棲川唯都覺得她很享受的樣子,身上有股毫不做作的自然氣質。
傭人端來了茶和點心放在花田邊的園椅上,金發少女不想弄臟衣服,便坐在那兒喝著茶,傾聽自己母親和少年的談話。
細雨悄無聲息地下著,各種各樣的鮮花在夜色中美麗地綻放,置身其中,聽不見東京的喧鬧,恍若進入了一片秘境之中。
“小司對花了解嗎?”
“還算了解。”多崎司用小鋤頭給一株珍稀品種的薔薇松泥,左右轉動視線。
花田栽種的都是一些平常隨處可見的花花草草,像唐菖蒲、秋牡丹、雛菊等等,還有一些在他看來只能算做雜草的東西也混雜其中。
棲川栗給一株紫藤花固定爬架,伸手指向花田旁邊的一個玻璃房:“貴的東西在里面。”
透過燈光可以勉強看到里面價格昂貴的蘭草、波利尼西亞原色花等頗有身價的花草。
不過多崎司對那些也不感興趣,他更喜歡腳下這塊露天花田里生長的花朵,毫不矯揉做作的自由生長。
“阿拉”棲川栗伸手抹去額頭上的雨水,裝著疑惑的樣子問:“小司不喜歡那些花嗎?”
“我喜歡這個。”多崎司笑著來到一小片桔梗花前,拿出手機“咔嚓”地拍了張自拍發給星野花見。
棲川栗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貼近問:“是發給誰?”
“當然是發給星野老師。”
“小司好偏心!”
“這種事談不上偏心呀,一個是喜歡的人,一個只是沒什么交情的小姨。”
“真討厭!”棲川栗像小孩一樣賭氣地說道,“讓小司在這花園里選一束花送給小姨,你會怎么選?”
多崎司左右瞅了眼,摘了朵金輝玫瑰給她:“根本就不用選,能配得上小姨的花就只有這一種。”
金輝玫瑰是個很特別的雙色玫瑰品種,以橙色為底的花瓣周圍染著一圈紅邊,好似少女裙沿的俏皮鑲邊,看著有種活潑的氣質,非常適合送給小姨這種看似精靈可愛,但實則帶刺的強勢女人。
棲川栗脫掉手套,少女般纖細的指尖輕輕從他手中接過玫瑰,放到鼻尖聞了聞。
帶刺的花枝,暖色系的花瓣,濃郁撲鼻的香氣,在這略顯清冷的雨夜中,多少整添了幾分浪漫。
“小司知道金輝玫瑰的花語嗎?”
“快樂、俏皮......”多崎司停頓了下,笑著往下說:“心隨你而動。”
“呀,開心。”棲川栗忍俊不禁,歪頭把臉頰貼在手心上:“要不小司高中畢業后就娶小姨吧,真的,小姨不介意你小二十歲喲。”
“您女兒會吃醋的。”
“小姨還是單身呢,怎么可能會有女兒!”
“呃......旁邊那個金發少女是誰家的?”
“小姨也不認識。”棲川栗回頭看過去,很認真地開口:“你是哪家的孩子?那么晚了趕緊回家睡覺,不要打擾我們兩個談戀愛。”
棲川唯:“…”
說真的,這要不是親媽,金毛肯定直接跳出來一拳錘爆她的狗頭。
多崎司頗有趣地看向棲川唯:“我也覺得,相比起你來,小姨明顯更有魅力。所以你要不先回去睡覺吧,不要打擾我們兩個聊天。”
“聽到了沒!”棲川栗開心地笑著,手指輕輕摩挲自己臉蛋柔滑的肌膚:“我看起來還那么年輕,身材又好皮膚又嫩,你拿什么來和我搶小司?”
棲川唯:“…”
她一言不發地走進雨中,伸手拽著多崎司的胳膊,挑釁地看著母親:“他是我的!”
“小姨你看。”多崎司輕聳了下肩,“我就說她吃醋了。”
“除了吃醋什么也不會的小女生,一點用都沒。”棲川栗柔柔地一笑,朝多崎司眨眼傳情:“不像小姨懂得體貼人,就算你晚上去別的女人家過夜第二天才回來也不會和你發脾氣的哦。”
多崎司點頭:“我也這樣覺得。”
“多崎司!”棲川唯指尖深深地攥緊他胳膊,深深吸氣:“這種時候你要站在我這邊!”
被雨水淋濕的藍色瞳孔里,流露著淡淡的不甘和委屈。
“在外面就算了。”
“但在這里,在這個宅子里......你要毫無條件的站在我這邊!”
聽著她快要哭出來的腔調,多崎司只好改口:“對不起,剛才說錯了。相比起小姨,我還是覺得小唯更好一點,金發碧眼小蠻腰真的太完美了!”
這樣才對嘛......棲川唯像泄了氣的網球那樣,懶洋洋地將自己的身體靠在他身上。
棲川栗優雅地打著哈欠:“早這樣多好,我困了,先回房休息咯。”
“欸,等等。”多崎司叫住她,“我還有事要問......”
“人在你以前住的那個院子里。”棲川栗轉過身,邊往外走邊說:“先去見她吧,讓你安心一點。見完她再回來小姨這,記得別弄太久,我可不想晚睡,那對皮膚損害太大了。哎呀,不年輕了呀......”
等她離開后,多崎司也走上回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棲川唯緊緊攥著他的胳膊:“我沒想到家主會把遠野小姐關在你住的院子里。”
“我的女人嘛......”多崎司語氣輕快,甚至有心情她開起玩笑:“不關在我的院子難道還能關在你的院子?”
“多崎司你什么意思!”
“真吃醋了?”
“對啊,我就是吃醋了!”
“棲川同學坦誠內心啦,爺的青春結束咯。”
踩著庭院里的鵝卵石小徑,兩人冒雨走在若有若無的燈光下,棲川唯揉著略微泛紅的眼眶:“不明白啊!為什么就不能像對別人那樣......也關心一下我。”
說完這句話時,兩人已經來到一個稍顯破舊的小院前。
透過生銹的鐵門,可以看到一個穿著有兜帽的黃色塑膠雨衣的女人剛好從屋子里出來,拿著小鐵鏟走進院墻下的小池塘。
小池塘里以前是有魚的,不過早幾年前就死得一條不剩。原本清澈的活水也因出水口被落葉堵塞,變成一池臭水。她不顧惡臭的氣味和水里浮動的寄生蟲,用手去把堵住出水口的垃圾一點點掏出來。
多崎司停下腳步,心頭涌起一股淡淡的溫馨。
開著燈的緣故,院子里的景象的顏色都清晰可見。地面是黑的,枯枝落葉全都清掃得干干凈凈,雜草也修剪得整整齊齊。全身裹在黃色雨斗蓬里的遠野小姐,看起來像是一朵盛開在雨中的黃色康乃馨。
“看到了嗎?”他回過頭問金發少女。
棲川唯咬著下唇,依然沒有什么表情的美麗面容中夾雜著某種難以言述的挫敗感,顯得有些茫然若失。
“幸子姐和你們是不同的。”多崎司說道,“她只是一個想賺多點錢,開上一家充滿文藝氣息的咖啡店的普通女人而已。她什么也沒做錯對吧,為什么要成為有權有勢的人手中的工具?”
棲川唯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的啊......”
“我也沒指名道姓說你啊。”
“你說你們......”
“那只是代指......”多崎司笑著抱了她一下,“我要進去了,你先回去吧。”
“......不要留太久!”棲川唯不情不愿地松開手,一改往日冷漠的表情,像個受氣的小媳婦那樣嘟囔道:“還有正事要商量的。”
多崎司抬手看了腕表:“現在剛好九點,兩個小時應該差不多了吧。”
“蛤?”
金發少女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珠子,臉上騰起一陣紅暈:“兩個小時,那么厲害的嗎......”
多崎司覺得她可能想歪了。
但這時候也懶得糾正她不健康的思想,伸手推開生銹的鐵門。
“吱呀”一聲。
遠野幸子抬頭往外看出來。
昏黃的燈光照亮蒙蒙細雨,鐵門緩緩打開,少年慢悠悠地走進來,淋濕的襯衣之下,胸膛輪廓清晰可見。
他徑直來到水池邊,伸出手問:“園藝工人的收費標準多少錢一天?”
“......不要錢。”呼吸都下意識停止的遠野幸子,呆呆地伸出手。
多崎司拉著她上到岸邊,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樓上她的腰。
“欸?不行!”
遠野幸子低聲阻止,低著頭不自然地想要后退:“臭......”
“那我走咯。”
“欸?不行!”
“是走是留......”多崎司苦惱地撓著臉頰,“總要給我個說法吧?”
遠野幸子一下子抬起頭,直視著他。日思夜想的臉蛋、親昵調皮的笑容、清澈迷人的眼眸;映著薄薄燈光的細雨宛如光粉一般紛飛,
“我好擔心你啊......嗚嗚”
原本提著的心一下子被侵蝕得千瘡百孔,遠野幸子一下子撲進多崎司懷里,小手緊緊拽著他的衣領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