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多崎,你想好要哪個沒有?”
“什么?”
“你是打算和二宮同學交往呢,還是打算繼續去攻略栗山同學?”
“呃...我沒考慮過這種事。”
“也對,這兩個硬要選一個的話,確實很難做決定。”村上水色笑了下,拍了拍多崎司的肩膀:“我來幫你分析一下吧。”
“不用。”
“二宮同學的話,相貌可以打8分、腿可以打8分、胸部同樣可以打8分、綜合起來看的話,是24分。栗山同學呢,相貌9分、腿9分、胸的話5...嗯...看在你的面子上勉強6分吧,綜合起來看...糟糕,怎么分數一樣了?算了,以多崎你的條件,要不試下同時交往兩個?我看過很多本子,里面的劇情都有兩個一起...”
“其實我覺得吧...香苗很不錯。”
“你居然想三個一起?”
多崎司瞥了村上水色一眼,搖了搖頭。
一個人從懂事開始,就會被歲月慢慢磨去棱角,模糊他們初初來到這世界時的形狀。于是人們就從形形色色的人,變成了色色的人。
村上水色這種,大概就是色色的人中的佼佼者。
西斜的夕陽悠悠地透過中庭的橡樹,斑駁地灑在社團大樓的走廊上,一塊塊不規則的光斑隨著人影的走過被短暫打破,又很快重新聚攏。
“你還跟著我干嘛?”
“沒跟著你啊,我要先去足球部換訓練服,再去操場訓練的。”
“足球部在幾樓?”
“四樓。”
“這里是五樓。”
“哦...哈哈,和你聊天太投入了。”
多崎司手搭在ATF部的門把手上,回頭看著他:“你該不會是想進來看看吧?”
“怎么可能...”
村上水色趕緊擺手:“我對這種大小姐不感興趣,脾氣不好、性格古怪還賊多要求,有心思討好她們,我還不如...欸,對了多崎,周末有空不,我們去釣魚和打桌球啊,上周約你你都不搭理我!”
“再見!”
多崎司推門而入,順手把門關上。
栗山櫻良背對著門,站在靠窗的那兩張桌子前。從身后看過去,能看見她纖細的腰肢,長到臀部的單馬尾,以及百褶裙擺下形態優美的雙腿。
小小的粉色耳朵宛如害羞的小動物,躲藏在頭發里窺探外界的動靜。
多崎司搬了張椅子走過去,桌面上沒有自動鉛筆,沒有稿紙。他把書包放在上面,窗外的天空蒙了一層緋色的薄云,聽不到中庭里鴿子的叫聲。
“喵~!”
“沙丁魚”伸出爪子,妄圖把他的書包推到地上。
表情超兇。
栗山櫻良彈了彈它的耳朵:“受傷了就別鬧,乖一點!”
“喵~!”
表情超萌。
小貓咪能有什么壞心思呢對吧。
它就是不爽多崎司而已嘛。
多崎司看了眼這只胖貓,發現它的左前肢上纏了一層紗布,臉上也有一道抓痕,栗山櫻良正小心翼翼地幫它清理傷口。
也許是弄疼了,它使勁把頭掙脫出來,朝著多崎司:“喵(#`O′)。”
“它怎么了?”多崎司問。
“估計是和別的流浪貓打架了吧。”
“吃這么胖,還被揍得這么凄涼,真沒用。”
“喵~!”
“就你會喵,我不會啊,喵~!”
“喵~!”
“喵~!”
栗山櫻良斜過視線瞪了多崎司一眼,“能不能等我處理完傷口,你們兩個再繼續罵?”
一人一貓安靜下來,她又再次檢查貓臉上的傷,用藥用酒精和棉球棒細心揩去毛發上凝固的血跡,又用手指仔細地檢查貓身體上其余的部位,看情形她似乎經常干這種事,動作熟練得驚人。
或許,只要在街上碰到受傷的流浪貓,她都會這樣做?
多崎司想著這些事,站起來到茶幾上燒水沖咖啡。
“你要不要咖啡?”
“來一杯。”
水燒開,沖好兩杯速溶咖啡,多崎司回到位置上安靜地復習日本史。偶爾轉頭看一眼栗山櫻良,總感覺同樣是學校的制服,但她穿起來卻顯得獨樹一格,格外好看。
在同校學生的口中,栗山櫻良怎么看都是個模范生,還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女。氣質出眾清冷,雖然美麗,卻無法伸手觸及,只能在內心觀望。
實際接觸下來,多崎司覺得也沒有傳聞中那么夸張嘛。
比如在面對這只脾氣非常差的胖貓時,她就表現出了罕見的溫柔與細心。
在現實世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面孔,甚至很多時候,同一個人在不同人口中,都會出現截然相反的描述。
多崎司忽然想起這句話,但是誰說的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好像...是太宰治那貨?
“看夠了嗎?”
栗山櫻良冷淡地問了一聲,抱著貓坐在桌子的對面。她摸著貓頭,一雙清澈的眼睛凝視多崎司的眼睛。
“沙丁魚”在她腿上伸了個懶腰,趴著一動不動。
一只沒有家的流浪貓,一個寂寞的貓奴。
沒有蹼的青蛙,沒有腮的魚。
多崎司忍不住問:“你真的沒有朋友嗎?”
栗山櫻良愣了下,隨后她右手輕撫頭發,燦爛地笑了。
“有一個。”她答道。
“是誰?”
問出這句話后,多崎司有點后悔。他本來不喜歡栗山櫻良問自己那么多,自然也就不能去問她那么多。
不然問來問去的,就沒完沒了了。
栗山櫻良靜靜望著窗外,遮蔽天空的緋色云層毫無變化。風也沒有,映入眼簾的東西宛如攝影棚里的背景畫般一動不動。
“當我沒問過。”多崎司低下頭,把注意力放回到書中。
“星野花見。”
“欸?”
栗山櫻良臉朝窗外平靜地說著,就像是跟某個虛擬的人說話。隨后,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向多崎司:“你想交往的那個對象。”
你要說起老師,我就有興趣了。
多崎司合攏書本,啜了一口咖啡:“你和她,是朋友?”
“為什么我要向你說這些呢?”
“因為我是她未來的丈夫。”多崎司坦率地說道。
“喵~!”
“沙丁魚”從桌底下把頭抬起,眼神不善。
栗山櫻良抓著它的腦袋,和它貼了貼臉。
沉默再次降臨,二十秒或三十秒,在這時間里兩人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