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頭熱情得讓寧夏毛骨悚然,一向剛直的岑夫子臉上也一直掛著微笑。
思及秦可清的反應,寧夏猜到必是程前輩又想收自己為徒的緣故。
他很尷尬,他無心拜任何人為師,但許多人已經和他有了師徒之實。
尤其是程前輩,算是恩人加老師了。
可秦可清又是他的接引執教,他還拜了什么操美真人的畫像,稀里糊涂成了真墟宗的人。
現在,他是一團亂麻了。
程老頭也看出寧夏的糾結,笑呵呵地說著過往和寧夏在東華的日子,末了,滿是感慨地道,“時光荏苒,歲月匆匆,兩年時間不見,你我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能成長到如今的地步,我很高興。
實在沒想到咱爺倆會在此地相逢,不過給你準備的禮物,早就備下了。本來想等你進階神識二重,就讓你岑師叔給拿過去,沒想到你現在就進階了神識二重。
正好遇見,現在給你便是。”
說著,程老頭手中多出一卷厚實的純色毯子。
那毯子卷在一處看不到長度,寬度足有一米五左右。
金色毯子才拿出來,岑夫子眼睛就直了,向程老頭傳神識道,“師兄,瘋啦,不過啦。”
程老頭傳神識道,“你不一直叨咕老子不上心么?現在又開始心疼了。”
岑夫子傳神識道,“我才不心疼,停云毯的確算是難得的寶物,在宗門也幾百年了,算是宗門的象征之一,但若能收了寧夏,一切都值了。要我說出,你早該這樣。”
程老頭怒了,傳神識道,“早該這樣?我升任委員的時候,老頭子才舍得把飛毯給我,老子窮得快當褲子時,你在哪兒呢。”
岑夫子撇嘴,傳神識,“這都什么時候了,扯這些亂七八糟做什么。”
神念交流遠比說話更快,念到意到。
程老頭一邊和岑夫子神識交流,一邊向寧夏介紹手中的飛毯,“此毯名為停云,乃我神巋宗宗門至寶,乃是三百年前,我神巋宗一位前輩采九天仙鶴翎毛,用秘法煉成。
你用神識煉化后,便可自如驅馳。驅動此停云毯,需要靈力加持。靈力越充沛,停云毯速度越快,至于承重,不超過一千斤。
坐上三五人沒有問題,只是沒有強大靈力承載不起,速度也很難起來。”
寧夏驚了,雙手直搓,“如此重寶,我怎么好意思,前輩,我真的不好意思,多謝前輩。”
他口上說著不好意思,手比誰都快,直接把停云毯接了過來,翻來覆去看,越看越歡喜。
一個飛行法寶,太珍貴了,做夢也不敢想。
有此物加持,他覺得自己終于有點仙氣飄飄了。
不然每次遠行一趟,還得騎馬換驢,實在太不成體統。
見寧夏歡喜,程老頭強忍心痛,“寧夏啊,我現在給你講一下我們神巋宗,吳國三百宗門,我神巋宗也是數得著的,三百年前,我神巋宗也出過元嬰級強者…”
寧夏將停云毯收入神識空間,認真聆聽。
程老頭說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寧夏聽得目不轉睛。
程老頭說完,和岑夫子一道盯著寧夏,寧夏回看著兩人。
岑夫子咳嗽一聲,決意捅破這層窗戶紙,“那個,寧夏,還是我以前跟你談過的。我覺得以你的天資,若是加入神巋宗,尤其是拜在我的名下,將來一定會有了不起的前程。”
程老頭怒傳神識,“要不要碧蓮,憑什么拜你名下。”
岑夫子傳神識,“你先顧全大局好不好,先拜進神巋宗再說。”
程老頭這才作罷。
寧夏沖二人恭恭敬敬一躬身,“二位前輩都是學生修行路上的指路明燈,尤其是程老前輩,對晚輩實有再造之恩。晚輩也不是不愿拜在神巋宗名下,實在是,實在是…”
程老頭驚道,“是不是因為那姓秦的女娃,你可是拜他為師了?”
寧夏搖頭,“秦老師是學生的接引執教,并非我的師父。”
這絕非寧夏胡謅,當初可是秦可清自己說寧夏還不配做她的弟子。
正好,寧夏也不想拜什么師父。
至于拜那張操美真人的畫像,純屬是覺得拜個故去的前輩,算是一種禮敬。
至于后面秦可清說的加入什么真墟宗,什么幾大戒律,寧夏也就是聽一聽。
他的本意是希望秦可清快點傳功,至于真墟宗什么的,他并不關心。
程老頭大喜,“這個接引執教,勉強算授業老師,和師父還差一層意思。回頭我和秦姑娘說說,你再回來走個流程,問題不大。”
岑夫子道,“我師兄年紀大了,精力不足,你還是拜我名下吧。”
程老頭終于忍無可忍了,“我特么怎么就精力不足了,照你說法,老子就沒幾年活頭了唄?信不信老子今年就給你找個師嫂?老子比你還硬實,能走你前頭?”
岑夫子眉頭緊皺,“你意思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唄?你現在又兼著委員,哪里有時間教學。”
程老頭道,“拜我名下,你這個做師叔的就不能代為傳授?”
兩人叨叨好一陣,若不是怕被寧夏瞧扁,絕不會這么快停歇。
程老頭訕訕,讓寧夏回去等消息,說此事不會太麻煩。
寧夏他對秦可清的了結,程老頭非碰一鼻子灰不可。
可他新收了停云毯,實在不愿潑程老頭的冷水,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程前輩好運。
“對了,你那個接引執教住哪個區?”
程老頭生怕夜長夢多,現在就想去找秦可清把事情敲定。
他覺得他聯委會委員的身份,不至于這點面子也沒有。
“正三區。”
“什么,正三區,那是主帥所在的區域,不對外開放,連高英明也不在正三區。”
岑夫子瞪圓了眼睛,“早就覺得姓秦的丫頭有些來歷,沒想到,這么厲害。對了,她是哪個宗門的?”
“真墟宗。”
“什么!”
程老頭和岑夫子同時瞪圓了眼睛。
“怎么了,前輩…”
寧夏連叫幾聲。
“呃,呃,沒事,沒事,你先去,先去…”
程老頭臉色忽然難看至極。
寧夏不明就里,揣著一肚子疑問出了大帳。
程老頭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怎么是真墟宗,偏偏就是真墟宗…”
岑夫子面如枯井,悶聲道,“一場辛苦為誰忙,原為他人作嫁裳。現在想來,你我的眼光可真是不差啊,可惜了寧夏,可惜了咱神巋宗的停云毯…”
“等等,老夫的停云毯。”
程老頭才站起身來,便怔住了。
“終究是不好意思往回要了吧。”
岑夫子喟嘆道。
程老頭擺手,“罷了罷了,一場緣法,送他便是。”
岑夫子掐了掐太陽穴,“師兄,我現在只能勸自己,也勸你。像寧夏這樣的良才美質,落在你我手里,說破天,也只能教導他到筑基境。
后面的路怎么走,你我指引不出個什么門道,也許到真墟宗,才不算埋沒這樣的天才。”
程老頭啞著嗓子,“這樣也好,寧小子是個知恩的,停云毯給他,也算他身上打上了我神巋宗的印記。也罷,老夫徹底不操心了,以后專心研究神相之道便是。”
寧夏并不知道程老頭和岑夫子的心路歷程,他徑直回到大帳,在床上躺了,用神識開始祭煉識海空間里的停云毯。
既打定主意要把停云毯送給寧夏,程老頭刻意消解了加持在停云毯上的神識,寧夏祭煉起來毫不費勁。
一夜的工夫,他便大功告成。
次日一早,吃了早餐,他急急尋了個空闊所在,取出停云毯,按程老頭傳入識海的法訣,開始催動停云毯。
練了一上午,他勉強能控制停云毯歪歪斜斜的飛行,還不能自己坐上去,那樣停云毯便飛不起來。
本來想接著祭煉,奈何靈力有限,只能收了停云毯,返回大帳。
他到時,一名立在門外是甲士立時朝他迎來,行完軍禮,道,“奉主將之名,邀請寧百將前往中軍大帳一會。”
“還有其他百將要去么?”
“只請了寧百將一人。”
寧夏越發好奇了,本來,他就覺得謝亭豐看自己的眼神看奇怪,這次單獨請自己,他更奇怪了。
但主將有命,他只能奉命趕去。
到了中軍大帳,里面設著豐盛的席面,寧夏正要行禮,謝亭豐扶住他的雙手,屏退左右。
寧夏后背一涼,生恐謝亭豐有不忍言的癖好。
他正想著如何應對,謝亭豐忽然沖他深深一躬,“見過寧師兄。”
寧夏徹底不會了,“謝主將,您這是何意?”
謝亭豐道,“亭豐乃是真墟宗的記名弟子。”
寧夏吃了一驚,拱手道,“原來是師兄,小弟有禮。”
謝亭豐連連擺手,“師兄折煞小弟,折煞小弟了,按本門規矩,同輩之間,記名弟子一律要列在真傳弟子之后。
師兄千萬莫弄錯了,不然讓家師知道了,說不得要逐我出門墻。”
寧夏道,“本門門規這么森嚴么?師…弟的師父是?”
謝亭豐道,“家師名諱上賈下肪,在六位師叔伯間排行第三。”
寧夏道,“六位師叔伯?不是七位么?我聽秦老師說,真墟宗算上我總共八個人。”
謝亭豐想死,感情這位什么都不知道,簡直對本門一無所知,就被收為真傳弟子,還是現存第三代唯一的真傳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