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娘瞧著氣氛有點不對,壯著膽子四下看了看,一眼瞅見了被林汝行擋著半個身子的謝大姐。
她心里有絲絲不好的預感。
皇后娘娘將她這副鬼祟樣子盡收眼底,對著皇上不冷不淡地說:“皇上可有論斷了?”
皇上手指輕輕敲著膝蓋:“韻貴妃尚在保胎,便不召她問話了。至于清菱,遂了她死不足惜的心愿,還有這個奴才…隨叛賊家眷一并流放吧。”
阮大娘聽到這兒魂都嚇沒了,連連磕頭告饒:“皇上饒命,皇上,奴才不知所犯何罪,求皇上開恩!”
“開恩?你可知你送進來的藥,貴妃用了之后顏面盡毀胎氣大動,你讓朕如何開恩?”
皇上說完起身要走,懶得再聽她辯解。
“皇上,老奴全招就是,韻貴妃她…”
皇后聽到這兒也起身,剛好擋住皇上的去路,她對皇上施了個淺禮:“皇上不妨再多聽一會兒,好讓這奴才死個明白。”
皇上無法,復又坐下:“說吧,若有半個字不實,朕要你全家的腦袋。”
“奴才不敢!奴才沒離開侯府前,確實偷拿了三小姐的發簪,后來聽到四小姐說,這藥是可以給懷孕的人用的,所以奴才又偷了四小姐的藥劑和藥方。
奴才便本想著找個機會能送給貴妃娘娘,可是皇宮哪是奴才這種人能靠近的?所以奴才又托了貴妃娘家府上的府丁將發簪作為信物帶進了貴妃宮里。奴才年老愚笨,沒指望進宮伺候,若是娘娘肯賞個一星半點夠奴才過活的便好。”
皇上問道:“哪個府丁?姓甚名誰?”
“奴才只知道此人姓靳,因為他常跟奴才家的憨貨爺們喝酒賭錢,便認識了。”
“然后呢?”
“然后姓靳的就回話說,貴妃娘娘的女官清菱要見奴才,要奴才帶著東西去西宮門墻根下等著。奴才便準備拿著藥瓶去見清菱。
可是幾日前奴才的男人以為那藥瓶里裝的是酒水,將塞子打開聞了聞,隨手便將塞子丟棄了,還將藥瓶給放在了窗臺上,等奴才發現時…藥劑已經冒泡起了臊子…”
林汝行忍不住罵她:“腐敗的藥劑你也敢拿進宮?這跟謀財害命有什么區別?”
阮大娘急得快要掉眼淚:“沒有啊,奴才這么敢?可是奴才也不敢失信于娘娘,于是帶了那瓶藥去西宮門了。奴才跟清菱女官說了,這藥已經腐掉,是不可用的,本來奴才是想將藥方自己留下的,也只好將藥方也一并給了清菱,只盼能將功贖罪。清菱給了奴才一個岫玉鐲子,說是貴妃娘娘賞的,并叮囑奴才此事不可告與他人。”
“那如此說來,清菱沒有告知韻貴妃藥劑腐敗的事么?”皇后娘娘看向清菱,可惜清菱現在心如死灰,根本不肯開口。
阮大娘又叩了一叩:“娘娘明鑒,奴才走遠之后,就見清菱將藥瓶扔在了墻根下,不可能再用到貴妃娘娘臉上啊!”
陳士杰急得抓了抓頭發:“這就怪了,難道讓貴妃毀容的不是你偷的郡主的藥?那還能是什么?”
清菱臉色慌亂,馬上抬頭回話:“是奴婢又重新炮制了藥方給貴妃用的。”
皇后笑笑:“那貴妃可知曉此事嗎?”
“回娘娘,貴妃她一無所知。”
“哦,是這樣,韻貴妃一無所知,但是卻將一個岫玉鐲子贈與這奴才堵她的嘴。”
“韻貴妃只是覺得她辛苦犒勞。”
“那便大大方方召進宮打賞罷了,何苦做得鬼鬼祟祟惹人詬病。”
“娘娘言重了,貴妃縱使再不妥,也不會拿自己的臉開玩笑。”
這倒是的,后宮女人最注重顏面,就算韻貴妃和皇后不睦,也不至于冒著毀容的風險去陷害皇后,但這也恰恰說明,即便藥液沒有腐敗,韻貴妃也不會用她的藥吧,畢竟她心里已經把自己打成皇后一黨了,不會對她沒有戒備心的。
可是清菱一個門外漢炮制的藥液,她又怎么敢用呢?
就算要用,這么金貴的臉肯定不能直接拿來用的。
她滿腹疑竇,思來想去又端起了從貴妃宮里拿來的那盞藥液。
味道是對的,有水楊酸特有的酸味,顏色雖然深了些,但是提純不徹底確實顏色會深,她之前也納悶怎么能把皮膚灼傷。
她問如鳶:“你總共為娘娘侍藥幾次?”
如鳶答道:“大前日早晚各一次,前日早晚各一次,昨夜一次,共五次。”
“分別用的誰的藥?”
“回郡主,奴婢只負責侍奉娘娘敷藥,并不知是誰的藥。”
“那你昨夜最后一次侍藥可發現與之前有不同么?”
“未發現。”
林汝行無奈地笑了一聲:“你若這般明哲保身敷衍塞責,我只能請旨將你也打板子了。”
如鳶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顫抖:“夜里看不太清,奴婢確實未發現藥劑有何不同,奴婢不敢撒謊。”
此時她心中大概差不多有數了。
她上前一把拽起如鳶的手展示給大家看,從貴妃娘娘房中搜出的藥液,方才我蘸了下便感覺灼熱發紅,如鳶為娘娘侍藥,為何手指卻沒有異樣?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娘娘根本沒用過這方藥。
至于灼傷…還要另尋緣由。
“皇上,臣女想知道貴妃娘娘現在胎氣如何,是哪位太醫在為娘娘保胎。”
皇上想了一下:“也罷,這么久也不知道韻貴妃人那里狀況如何了,顏公公,你去貴妃處將寧太醫召來,就說朕有話要問。”
轉而又問林汝行:“和平可是有什么新發現?”
林汝行頷首:“不瞞皇上,很多問題需要等寧太醫來到后才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