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誓言
程漠看著她的眸子，不由得微笑起來。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問凱瑟琳關于過去的問題時，她說過的答案。
怪不得當時她會露出如此復雜的表情，怪不得她鼓勵自己去追尋過去的記憶。
因為那沒什么可怕的，過去就是過去，不論如何，不論多么悲慘，我們都是活在當下。
所以過去的記憶，正視它就好。
過去的身份，不代表現在。
“感謝你的故事，我想我明白了很多。”程漠沉聲道：“善與惡，并不是由力量決定的，罪與罰，真的只有一線之隔。”
凱瑟琳的微笑更深了：“你明白了就好。”
程漠自從那場夢后紛亂的心情的確被平復了不少，不過他還需要時間去細細思考琢磨一番，左右下午茶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他便提出了告辭。
凱瑟琳沒有挽留，她知道程漠需要時間消化，于是便微笑著目送他出門。
程漠來到門外，卻發現艾德里克靠在墻邊靜靜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剛才他是不是一直在聆聽凱瑟琳的講述。
“程先生，我送你出去吧。”感覺到程漠出來，他才終于收回了目光。
“嗯。”程漠答應一聲，就跟著他往外走去。
“小姐能遇到界峰山上的大家，真的是她的福氣，她在宮中從來都不會露出十分快活的表情，在這里卻是一直很自在快樂。”艾德里克低聲道，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程漠聽。
“是啊，她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繼續前進，真的很了不起。”程漠由衷道：“當然，她說過你是必不可缺的，沒有你也沒有她的今天。”
艾德里克沉默了一瞬，隨即輕聲道：“我是她的騎士，自然要保護她。”
“你現在似乎不叫她公主殿下了？”
“嗯，這是小姐的要求，她說公主已經是過去式了。”
程漠又問道：“你成為她的騎士有多久了？聽她的描述，似乎你很早就跟在她身邊了。”
“嗯，在小姐十歲那一年我就成為了她的騎士，現在應該過去八年了。”艾德里克難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才十三、四歲，我想王后大概是更想給女兒找個玩伴吧。”
“皇家哪有那么容易，十三歲就能成為騎士，說明你還是有過人之處吧。”程漠說道。
“嗯…大概吧。”艾德里克回憶道：“我大約從六歲開始就入宮接受各種騎士訓練，又因為比較刻苦，便成為了當時最年輕的候選騎士。”
程漠有些驚訝：“你這么早就入宮了？”
“都是王后殿下的恩賜。”艾德里克眼中是由衷的感激，“若不是她把我從奴隸販子手里救下，我這輩子可能都見不到陽光了，更沒有機會學習那么多本領，也沒有機會遇到公…小姐了。”
原來他曾經竟然差點成了奴隸，好在命運給他開啟了另一條路。
“只可惜當時沒能保護好王后…”艾德里克的眼中滿是遺憾和淡淡的悲傷。
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人莫過于凱瑟琳與她的母后，那天晚上的事對于他來說也是難以解開的心結。
王后被殺，公主黑化，無論哪一個都讓他無法釋懷，如果他能夠足夠強大，這些是不是就能避免了？
“當時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程漠低聲道：“你應該不希望凱瑟琳戰斗的吧？”
“不…我不希望她遇到危險而已。”
此刻二人已經穿過了鮮花長廊，來到花園之中，看到有小巧玲瓏的鳥兒自花草間掠過。
艾德里克看著那只鳥兒，輕聲道：“小姐和其他貴族女孩是不同的，這些我很早就知道，她應該做自由自在的夜鶯，而不是關在籠子中的金絲雀，所以現在的生活是她更喜歡的，那么我就會為她高興。”
“更何況還有你們。”艾德里克感慨道：“真是不出來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廣闊，我們的國家只是一個封閉又落后的小國罷了，外界的人以前生活得應該比我們更好。”
程漠贊同地點頭，奴隸制的國家的確太落后了，而且按照凱瑟琳描述中的那種對立與壓迫，即便是沒有破碎之夜，國王的統治也將走到盡頭，他們能從那樊籠中逃出來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我一路看著小姐長大，自然知道她的心之所向。”艾德里克看著前方的花叢，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穿著公主裙的小丫頭在開心地旋轉，她慢慢長大，變成美麗優雅的女子，那顆澄澈的心卻不曾變過，這是他最欣慰的一點。
程漠看著他的藍眸，那雙眸子中此刻滿是溫柔和寵溺，那是他從來不曾直接流露出的情緒。
“你對凱瑟琳…是不是…”他忍不住問道。
“我是小姐的騎士。”艾德里克垂下眼眸。
程漠不解道：“但是現在也不用講那么多規矩了啊，我們都是平等的同伴，就算是有些習慣保留著，這種事也…”
“我曾經對王后發過誓，永遠做小姐的騎士。”艾德里克低聲道：“而且小姐如此光彩照人又聰慧善良，世界恢復正常后，她應該能找到更好的人。”
公主從來都是嫁給王子，一個小小的騎士怎敢奢求？
更何況艾德里克對凱瑟琳的感情是任誰都想象不到的，那是刻在骨血之中的感情，甚至高于愛情。
他可以為了她十年如一日地默默付出，而不會求半點回報，她和別人開心的在一起時，他不會打擾半分，就如之前出宮的事情一樣，凱瑟琳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后一直跟著一個人。
騎士的精神他詮釋得淋漓盡致，造就了這一份不同于任何人的情。
就連他的異能都是如此，為什么艾德里克的異能等級比凱瑟琳要低？
因為凱瑟琳的異能是為天下而生的，她要滌盡天下之不公與罪惡；而艾德里克的異能只為凱瑟琳一人而生，他的職責是永遠守護她。
這就是為什么那套組合技只有他和凱瑟琳在一起才能施展。
他愛她，從很早開始，誰都無法想象。
在艾德里克十歲那年，騎士訓練時，第一次見到了年幼的凱瑟琳，他的目光便被那活潑的小姑娘吸引。
她是宮中與眾不同的光，她和其他貴女是不一樣的，他很早就知道。
見到的次數越多，他就越移不開注視那道光的視線，心甘情愿地沉淪其中。
所以在十三歲那一年，他被王后選中做公主的專屬騎士之時，別提他有多么開心了。
艾德里克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王后迎著朝陽，溫柔又莊嚴道：“艾德里克，你愿意成為公主的騎士嗎？永遠守護她、幫助她、愛護她。”
那個時候，自己單膝跪地，用最虔誠的心和語氣給出了誓言：“Iwill.Aslongasmylifeisgoingon.”（我會的，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