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初期,啟動資金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
通常來說,獲取啟動資金的方法有兩個:一是對外掠奪,一是自力更生。
以文明自居的盎撒匪幫崛起靠的是前者,而華夏的復興靠的則是后者。最其中最典型、爭議也最大的就是剪刀差和房地產。
眼下沒有那樣的問題,劉協處理起來要容易得多。
既然發展的方向對了,加大投入就不僅有必要,而且有利可圖。
就像當初投資建洞庭船官一樣。
再者,中原世家、豪強手中有大量的閑錢,不給他們出路,他們就會想方設法的去買地,甚至放高利貸,擾亂經濟。引導他們將手里的閑錢投到技術研發上來,公私兩利。
在此這前,他用皇后從織坊中賺來的錢投資船官,已經給他們打了樣,現在該讓他們跟進了。
劉協向沮授解釋了他的思路,表明此舉只要控制得當,不僅不會造成郡縣負擔過重,還能加快發展。
堵不如疏。逐利是資本的天性,簡單禁止只會使經濟止步不前,有序引導才能發揮他們的價值。
當然,這件事也不能一時沖動,更不能由他一言而定,要由司徒府來具體操辦。考慮到大司農劉巴就是零陵人,熟悉零陵情況,由他全面統籌負責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沮授沒有再反對。
作為冀州人,他其實很清楚商業的重要性。一來冀州本有重商的傳統,中山、常山一帶有大量富產巨賈;二來如今冀州的恢復也得益于工商匪淺。諸葛亮在邯鄲的政績那么好,就和邯鄲深厚的商業傳統和大建工坊密不可分。
他擔心的只是江南四郡的自然條件受限,發展能否達到期望的速度,以至于債務可以隨著發展而稀釋,不成為負擔。
不過他相信天子,也相信劉巴。
既然天子要調精通經濟的大司農劉巴來主持這件事,想必不會草率決定。劉巴作為零陵人,也不會為了迎合天子,不顧家鄉的利益。
桓范為自己的想法與天子暗合而欣喜,更為大量的資金即將到來而興奮。有了錢,荊南四郡的發展更快,而長沙作為基礎最好的郡,無疑受益最多。
司空周忠親自坐鎮長沙,涼州軍擾民案已經接近尾聲,長沙人沉冤得雪的同時,又迎來這樣的好消息,可謂是雙喜臨門。
虞翻也不反對,他也希望荊南四郡能夠迅速發展起來,證明江南有著不輸中原的經濟潛力。
三人雖然目標不一,卻取得了一致的結論。
劉協隨即將這個決定轉告張松,讓他傳告司徒府。
張松對劉協的觀點表示了部分支持。
由司徒府從朝廷層面予以協調,鼓勵中原、關中的大戶前來投資,幫助江南諸郡發展的同時,也分享發展進來的紅利,免得他們無事生非,擾亂經濟,當然是好事。
可是調劉巴來負責這件事既不合理,也不沒必要。
劉巴是大司農,掌握天下財賦,豈能專門負責荊南四郡?就算要從大司農調人,一丞足矣,劉巴本人還是留在中樞調度為好。
再者,正因為劉巴是零陵人,更不適合直接負責荊南之事,以免給人假公濟私之嫌。
劉協反復權衡后,覺得張松說得有道理。
除了張松說的這兩個理由之外,他對司徒、司空兩府的直接干涉太多,也容易引發矛盾。
當然,他更清楚張松的心思。
這件事何必動用大司農本人,有他這個司徒左長史足矣。
經過調整,劉協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張松,并召集桓范、杜畿等人開會,希望他們能配合張松,不要將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去,影 響公務。
張松容貌丑陋,偏偏又自負才高,與同僚關系不太好。
有天子親自關照,又涉及政務,眾人都表示接受。
張松隨即展開了工作,先對江南四郡的上計進行梳理、分析。
政務交給了張松等人,劉協重新將重心調整到軍事上。
他給講武堂安排了一個重要的任務:重繪地圖。
地理對軍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江南這種多山多水的地形,沒有地圖寸步難行。講武堂有制圖課,所有的學員都要有識圖、讀圖的能力,還有專門從事制圖的。
借此機會,對已經老舊的江南地圖進行更新,也是對講武堂學員的一次考核。
西漢早期,延襲秦朝的作風,朝廷對江南的地圖繪制就已經開始,長沙馬王堆里中就出土過防務圖。到了東漢之后,隨著儒學日盛,重文輕武的風氣蔓延,地圖繪制也日漸荒疏,好多地圖依據還是兩百年的舊圖。加上董卓遷都,導致大量圖籍損失,如今朝廷手中也沒有一套完整的地圖。
不管從哪方面說,都有必要重新繪制一套新圖。
這項工程很浩大,虞翻估計要花幾年時間才能完成,他建議將任務分解,由各地駐軍配合,以減輕講武堂的負擔。
畢竟講武堂的任務還是培訓將領,不能全安排去制圖。
因此,對各地駐軍進行部署成為首當其沖的任務。
天下將定,各地駐軍的方案可以進入實施階段了。在西征之前,先運行幾年,有問題還來得及調整,以免留下結構性的問題。
這件事不用通過司徒、司空,劉協自己就可以處理。
太尉賈詡接到詔書后,很快就上了一道奏疏,并附上了各地駐軍的草案。
在調整駐軍之前,他建議先調整州境,然后以州為單位駐軍,兵權與監督權合而為一,讓軍隊成為刺史行使行監權的武力后盾。
為了實現這一點,十三州的劃分顯然太粗率了。
有些州實在太大,有必要細分。
比如涼州,至少可以分為三個州、益州、交州都可以劃分為兩到三個州。
這個想法并不是今天才有,早有劉協巡狩涼州時,就有這樣的計劃。甚至早在初平元年,朝廷就曾將涼州的一部分與關中合并,劃為雍州。
只是那時候形勢太亂,政變迭起,政令也是朝令夕改,這個調整也沒引起多大的反響,很多人甚至沒這概念。
如今天下太平,這件事終于可以認真的考慮了。
劉協與賈詡、楊阜討論之后,進了一次擴大會議,隨駕的散騎、侍中、尚書等官員全部參加,討論州境的調整,駐軍的安排,以及將領的選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