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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侮辱性很強

  廷尉宣播以手支頤,靠在案上,看著帳外發呆。

  遠處的戰鼓聲、呼喝聲隱約可聞,更顯得他這個廷尉清閑。

  天子大破李傕,重整南北軍,如今最忙的就是衛尉士孫瑞和北軍五校尉,光祿勛鄧泉也補充了一些人,天天忙前忙后,整訓虎賁、羽林,一副要做名將的模樣。

  其他人沒那么忙,卻也各有事務。

  比如大司農張義趕去黃白城接收物資,太常王絳教訓禮儀,少府田芬整天算帳,想從有限的物資里扣出一些來,為天子增加膳食。

  只有他這廷尉,除了捉虱子,無事可做。

  該死的死了,該降的降了,根本不用廷尉審判。

  “宣君,宣君。”一個廷吏沖了進來,滿臉喜色。“有事了,有事了。”

  宣播一躍而起。“何人犯罪?”

  “不知道,是御營發送來的。”

  宣播目光一掃,隨即又坐了回去。“通知程壹了嗎?由他接收,先審。”

  廷吏看著宣播,低聲說道:“宣君,程廷正剛剛離職了。”

  “離職?”宣播很不高興,一拍案幾。“何時之事?為何我不清楚。”

  廷吏眨眨眼睛。所有人都知道廷尉宣播和廷尉正程壹不和,但沒人愿意夾在中間受氣。

  見廷吏裝傻,宣播更不爽。“他人在何處?讓他來見我。”

  “聽說他要去黃白城求見大司農,尋一份屯田的事做。”

  “大司農?”宣播愣了片刻,嘆了一口氣,沒再追究這件事。

  有大司農張義撐腰,他是拿程壹沒辦法了。

  李傕、郭汜陣亡后,關中初定,大司農負責屯田,急需大量人手,沒人敢和大司農搶人。

  “罪犯在哪里,帶來見我。”

  “喏。”廷吏轉身去了。

  時間不長,幾個廷吏架著一個滿臉是血的儒生來到宣播面前,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宣播不解地看了一眼那幾個廷吏,什么時候對待犯人這么客氣了?

  “報上名來。”宣播清了清嗓子,威嚴的咳嗽道。

  管他什么權貴,進了廷尉寺,都是老老實實的。

  “先(宣)…先(宣)元晃(放),是…是我。”儒生睜開眼睛,艱難的說道。

  宣播一驚,起身細看,眼睛越睜越大。“郭…郭公則?你…你怎么…”

  郭圖扶著案幾,使出吃奶的力氣,坐了起來。“水…水。”

  宣播連忙命人取水來,親手接過,送到郭圖面前,將布在水中濡濕,又捏得半干,小心翼翼地拭去郭圖臉上的鮮血。費了半天功夫,才算將郭圖的臉洗干凈。

  但那兩個門牙卻是怎么也補不回去了。

  看著黑洞洞的嘴,宣播想笑,卻又不敢笑。

  “公則,這是怎么回事?”

  郭圖怒不可遏。“無知小兒,我…我和他細(勢)不兩立。”

  宣播費了好大的功夫,總算搞清楚了事情的經過,欲哭無淚。

  為什么這種倒霉的事總是落在自己頭上?

  做光祿勛時,持節拜董卓為太師。

  做司隸校尉時,被董卓逼著上奏疏彈劾太尉黃琬、司徒楊彪。

  現在更好,居然要審判郭圖。

  郭圖是無官無職,但他是袁紹的心腹,審判他和審判袁紹有什么區別?

  怪不得程壹這時候辭職。

  他哪是辭職,他是避禍。

  宣播也想辭職。

  辭了職,送郭圖去鄴城。

  只是不知道袁紹能不會原諒他上書罷免黃琬的事。

  宣播找來干凈的衣服,為郭圖換了,又派醫匠為郭圖療傷止血。

  郭圖的傷并不重,只是血流得有點嚇人,但他的面子全沒了。

  身為名士,以后一張嘴就是一個缺了門牙的大窟窿,還怎么見人。

  郭圖越想越氣,罵不絕口。宣播耐著性子,忍著被他噴了一臉的唾沫,等他發泄完了,平靜下來,才問起郭圖此行的目的。

  他知道曹操派人來聯絡,希望迎天子回洛陽的事。只是天子一戰擊敗李傕,大臣中有人建議返回長安,屯田養兵,休養生息,這才拖延了行程。

  袁紹派郭圖來又是為了什么?

  難道袁紹也想迎奉天子?

  即使有這想法,也沒必要啊。曹操本來就是袁紹的盟友,他迎天子回京和袁紹迎天子沒什么區別。

  “曹孟德方失兗州,自身難保,哪有精力迎奉天子。”郭圖唾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恨恨地說道。

  “不是說曹孟德擊走呂布,奪回兗州了么?上個月,天子還封他為兗州牧。”

  郭圖吃了一驚。“天子封曹孟德為兗州牧?”

  曹操一向是袁紹的附庸,從當初的行奮武將軍,到如今重奪兗州,都離不開袁紹。就算他想做兗州牧,也應該由袁紹上表。他怎么直接上書天子,還得到了天子的批準?

  這里面有問題。

  “就是迎戰李傕之前的事。”宣播想了想。“由侍中種輯帶著詔書,趕往兗州。”

  郭圖無語。怪不得他不清楚這件事,那時候他已經離開了鄴城,就算袁紹得到了消息,也不一定轉給他。

  “這個曹阿瞞…”郭圖咬咬牙,一陣劇痛,心里更加煩躁。“雍丘未下,他就三心二意。若是拿下雍丘,全取了兗州,還不知道會生出什么變故來。”

  “雍丘怎么了?”宣播大惑不解。

  郭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曹操圍攻雍丘這件事,說到底也是袁紹逼死韓馥的后續,說出來也是丟臉。

  見郭圖不肯說,宣播心中更加疑惑,卻沒有再問。

  他讓人送郭圖去休息,然后叫來了一個親信侍從,讓他去打聽打聽。

  郭圖不可能獨行,必有侍從保護。他不敢說的,侍從未必不肯。在郭圖被抓,侍從情急之下,有人主動接近,想打聽點東西太容易了。

  半天后,親信回來了。

  曹操攻雍丘,是因為張邈聯合呂布,偷襲兗州,險些使曹操成為喪家之犬。袁紹派兵增援曹操,重奔兗州,如今將張邈的家人困在雍丘城內,有趕盡殺絕之意。

  宣播立刻想到了韓馥之死,也明白了郭圖為什么不肯告訴他真相。

  帶著郭圖逃跑的念頭瞬間破滅。

  袁紹連張邈都不肯放過,又豈能放過他宣播。

  “安排人刑訊郭圖,先打一頓再說,別打死就行。”

  “啊?”親信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刑訊郭圖?

  “快去!”宣播大怒,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別讓人看出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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