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天松露出一絲微笑。
周雨看出他笑容中的嘲諷之意,輕輕搖頭道:“看來魯先生是不相信我,不知你可看我們說過謊?”
魯天松皺眉看著她。
周雨道:“師兄一直稟持不打誑語之戒律,我們跟在他身邊,也一直持著這戒律,不曾打破。”
魯天松沉聲道:“周姑娘怎看出我有寶物的?”
他的目光看向周齊。
周齊一怔,隨即哼道:“好啊,怪不得老魯你一直這樣,原來是有寶物在身,是要通過寶物作怪,是不是!”
魯天松沒搭理他,看出不是他透漏的,而且想明白了他并不知道自己有寶物在身,所以周雨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他心中微沉,緊盯著周雨。
周雨輕輕搖頭:“其實一眼便看得出來,在這般祥和的星南峰中,憑自身的精神,是很難生出施展天地歸寂訣的勇氣的,你這般信心十足,自然是有所依恃,而我對虛空之上的氣息頗為熟悉。”
“虛空之上…?”魯天松沉聲道。
他并不知道自己所持寶物的力量來源,只是能遮擋天機,不會被天罡宮看得到,也同時能隔絕其他力量的影響。
它形成的力量包裹著自己,不受外物影響。
他覺得神妙,可是并不知道這力量到底是什么力量,只是覺得身處于這力量之中,心情振奮昂揚。
好像生死并不是什么大事,死了不過是一個碗大的疤,死了之后十八年又是一條好漢,說不定能投胎到更好的人家,過更好的日子,不再這么壓抑憋屈。
這樣的一生實在沒有滋味,早死早投胎,未必不是好事。
周雨輕聲道:“星南峰的力量是來自于佛法,是佛咒的力量具現,是會影響身處其中的人心。”
周齊與魯天松皆點頭。
這一點兒他們深有體會,確實是深受影響,心靜寧靜祥和美好,恨不得一直這樣下去永遠不變。
周雨繼續說道:“而虛空之上的力量,同樣也能影響人心,只是虛空之上的力量往往是陰性力量,令人朝著陰暗的方向滑落,越來越深。”
周齊看向魯天松。
魯天松臉色沉肅。
周雨道:“所以最好還是遠離虛空之上的力量,否則時間久了,它會不知不覺的侵蝕心境與心靈,從而徹底扭曲內心,徹底變成一個自己也不認識的人,而自己卻毫無所覺,殊為可怕。”
魯天松嘴角微翹,露出諷刺笑容。
周雨道:“當世之中,論對虛空之上力量的了解,無過于師兄,他接觸到了太多,了解極深。”
她說著話,玉手結印,紅唇翕動。
魯天松與周齊不解的看她。
目光不由的落在她櫻唇上,看著她櫻唇輕動,卻不發出聲音,知道她是在施展一種佛咒,但既不是回春咒也不是清心咒。
片刻后,周雨纖纖玉手結著印,朝魯天松一指。
魯天松莫名其妙,眼前忽然金光大放。
一道金光罩籠罩向了魯天松,魯天松茫然不解卻沒失去警惕,渾身緊繃,氣息加速流轉,雙腳便要蹬地,徹底離開白石階。
可還沒能來得及,金光大放。
“砰!”一聲悶響。
他只覺一股強橫的力量從胸口爆炸,擴散開去,他不由的飛出去。
“砰!”他飛出了白石臺階之外,落到了山腳下的鵝卵石小徑上,“哇”的吐出一口血,軟綿綿使不上力。
周雨輕輕搖頭:“這是無上金光咒,乃是辟邪之咒,現在終于不要緊了。”
“這…”周齊吃驚的道:“周姑娘,老魯他不要緊吧?”
“現在不要緊了。”周雨輕頷首:“消除了虛空之上力量的控制,他如果還要回來,那便回來,不想回來便走吧。”
“好。”周齊肅然點頭。
周雨看一眼掙扎著想要起身的魯天松,轉身輕盈而去,婀娜的身形宛如一朵白云冉冉飄上去。
周齊松一口氣,扭頭看向魯天松。
魯天松停止了掙扎,頹然看向周雨的婀娜身影。
恍然間,他覺得好像從一場大夢中醒來,腦筋前所未有的清醒與明沏,一時之間,便感覺到自己重生了。
周齊踏出白石階,來到魯天松跟前,上前攙扶他:“老魯,要不要緊?”
“死不了。”魯天松劇烈咳嗽數聲,嘴角又涌出血來。
“進來吧。”周齊要扶他起來。
魯天松忙搖頭制止他。
他雙手結印,便要給自己一個回春咒,可發現竟然沒有回春咒出現,感應不到那股讓人心醉神迷的甘霖。
他臉色微變,看向周齊。
周齊道:“回春咒不管用?”
他看魯天松的臉色仍舊蒼白,顯然沒有回春咒,否則臉色會迅速變化。
魯天松搖頭。
周齊道:“是因為你不夠心誠?”
魯天松皺眉,再試了一次,還是一樣。
周齊見狀也試了一次,發現自己也是一樣施展不出回春咒來,清心咒也是施展不出來。
他頓時明白了緣故,扶著魯天松便要重新回到白石臺階上。
可他隨即感受到莫名的力量,推著兩人不能往前,竟然踏不上白石臺階,像極了上一次那樣。
周齊看向魯天松。
魯天松面露苦笑:“這是不想讓我活嗎?”
“誰不讓你活!”周齊沒好氣的道:“你心存惡意,被星南峰的力量抗拒!”
魯天松哼一聲,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周齊松開他,踏前兩步便踏上了白石臺階。
顯然這是針對魯天松的。
他站在白石臺階上看著魯天松。
魯天松重新睜開眼睛,緩緩踏出兩步,在周齊擔憂的眼神中,穩穩落到了白石臺階上,終于重新踏入星南峰。
周齊露出笑容。
魯天松軟綿綿的坐下,雙手結印。
片刻后,回春咒落下,他感受著身體勃勃生機,長長舒一口氣,然后接著施展了一道清心咒。
清心咒一下,越發覺得先前恍如在夢中,不知所謂,腦子竟然犯了湖涂,一門心思想要破壞星南峰,想要同歸于盡。
現在身處星南峰內,便覺得自己先前太傻。
丞相的恩情,自己可以通過別的方式,而不是非要施展天地歸寂訣,非要赴死,況且也破壞不了星南峰。
周齊道:“老魯,如何了?好了吧?”
魯天松長長嘆一口氣,苦笑道:“好了。”
周齊道:“好好歇一歇再趕路不遲,不差這一會兒,先養好傷再走,免得半路上遇到意外。”
魯天松遲疑。
周齊道:“老魯,你如果還念著我們的情誼,那便別泄露藏經閣的武學。”
魯天松輕咳兩聲:“老魯,我現在不想走了。”
徐青蘿四人站在峰頂,看到了這邊的情形,也聽到了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