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鶯冷冷道:“哪里傳過來的消息?”
“是澄海道與雪瓶道。”周天懷搖頭道:“應該錯不了,他們也是剛剛收到的消息,便傳過來了。”
李鶯起身負手踱步。
法空道:“問清楚是哪一方高手了嗎?”
“有一些是天海劍派的,還有一些…”周天懷遲疑道:“他們懷疑不是我們大乾武林的高手。”
“不是大乾武林的?”
“雪瓶道的一位大宗師年輕時曾到大云游歷,見識過大云武林高手,所以認出他們是大云的高手。”
“大宗師?”
“是。”
“大云的大宗師竟然…”李鶯咬咬牙。
大宗師幾乎很難跨境而來,因為一旦大宗師靠近大光明峰諸峰的附近,光明圣教便有大宗師感應到,提前攔截,不可能讓他們得逞。
那剩下的只有一條渠道,便是海上。
顯然是通過天海劍派那邊過來的。
“天海劍派果然是勾結大云!”她冷冷道。
法空點頭。
李鶯負手踱步,忽然停住,看向法空:“天海劍派到底為什么要對付我們?”
如果天海劍派的目標是朝廷,何必要對付魔宗六道。
“因為你們是站在朝廷一邊的吧。”法空道。
朝廷一紙詔令,魔宗六道必然奉詔無違。
李鶯沉吟著點頭:“難怪天海劍派如此膽大,卻是有大云武林高手為后盾,這不是天海劍派與朝廷的拼斗,而是大云武林與大乾的拼斗!”
法空點點頭:“是有這么點兒意思。”
他隨即道:“不過奇怪的是,他們難道沒發現大宗師埋伏?不可能沒感應得到吧?”
周天懷道:“雪瓶道的人說,他們先前進了問川劍派之后,問川劍派大批弟子上前拼殺糾纏,待他們感應到大宗師靠近時,卻是四面八方一起過來。”
“怪不得。”法空頷首。
李鶯道:“這是深思熟慮,陰謀籌算了很久,這些問川劍派弟子顯然是死士。”
是拖住魔宗六道高手的工具。
他們也順利的完成了任務。
法空道:“這一回,魔宗六道傷了元氣?”
“…還好。”李鶯皺眉道:“如果大雪山宗與光明圣教也受損失,那還能維持平衡。”
“如果大雪山宗與光明圣教不受損失呢?”
“那魔宗便落了下風。”李鶯道。
據他所知,五道的每一道至少派出了十名大宗師,務必畢其功于一役,結果只逃出十個,那就是至少折了四十個大宗師。
還好自己殘天道沒出大宗師,否則,折損更多。
魔宗這些年來,看著聲勢越來越盛,可興盛的是中低端,高端戰力還是不夠的,遜色三大宗。
這便是有朝廷支持與沒有朝廷支持的巨大差距。
更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對跨越大宗師境界的影響極大。
這也是魔宗拼命往朝廷身上貼的根本緣故。
這其中的奧妙是法空最近才領悟的。
李鶯明眸閃動,盯著法空看:“你是不會讓大雪山宗與光明圣教受損失的吧?”
法空嘆一口氣:“我是不想讓他們受損,可皇上的詔令已下,我無力改變。”
“難道沒想過勸一勸皇上?”
法空笑了笑:“別說皇上,我連你都勸不動。”
“…行吧。”李鶯笑道:“不管怎樣,這一次還是要多謝你的。”
“愧不敢當,”法空道:“我也沒幫上什么忙,可能還幫了倒忙,…那便告辭。”
他合什一禮,一閃消失無蹤。
整個神京的積雪還沒化開,所以空氣格外的清新清爽,在金剛寺外院更是如此。
法空從屋里出來,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坐到桌邊,徐青蘿輕盈的奉上木盆,盆里有清水。
法空看她一眼:“沒去明王府那邊?”
“朱姐姐說讓我們今天再過去,她先安排一番。”
“嗯,也是。”
“師父,明王府那邊真會有麻煩?”
“可能有,可能沒有。”
“…那如果有人刺殺,我們是殺呢,還是活捉?”
“隨機應變吧。”法空道:“或殺或捉,看當時的情形,最好還是捉。”
“是。”徐青蘿明白了法空的意思。
如果捉住了,師父便能用宿命通,找到這些刺客的藏身之處,從而順藤摸瓜找到更多秘諜。
不過如果對方厲害,或者形勢緊急,那便先殺了再說,找秘諜的事排在后面。
恰在此時,楚靈邁著輕盈步伐進來。
看到徐青蘿在,她停住腳步,想往后撤。
徐青蘿扭頭過來笑道:“楚姐姐,來啦怎么還要走?我走便是了。”
楚靈嗔瞪她一眼,哼道:“我待會兒說也一樣。”
“有什么事?”法空問。
楚靈來到他對面,帶著清新的氣息:“父皇好像發現了我是大宗師,你那潛龍佩不管用啊。”
她清亮的眸子眨了眨:“父皇雖然沒點破,但是嘛,我覺得父皇不太對勁兒。”
“皇上發現了…”法空沉吟道:“有可能。”
“潛龍佩不是能掩藏大宗師氣勢嘛。”
“能掩得住別的大宗師感應,皇上嘛…”法空搖頭道:“皇上修為深不可測,很難說能不能掩住。”
“那可就糟糕了!”楚靈嘆道。
她可不想做牛做馬,一天到晚累的慘兮兮的,還想繼續過現在的小日子,悠閑自在,既充實又有趣。
如果被迫去給朝廷做事,那才是真正的無聊又疲憊,痛苦不堪。
法空道:“皇上暫時沒點破,那你就裝作什么不知道吧,如果點破了,那只能耍賴了。”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補救?”
“如果看破了潛龍佩,那說法沒辦法了!。”法空道。
“唉——!”楚靈嘆一口氣:“我真難。”
徐青蘿撲哧笑了。
楚靈白她一眼:“就知道你要笑!”
她先前不想在徐青蘿跟前說,便是知道徐青蘿逮住機會一定會嘲笑自己。
徐青蘿笑道:“真是難為楚姐姐你啦,做公主確實不易。”
“我哪有你命好。”楚靈哼道:“什么也不用管。”
“忙你們的去吧。”法空擺擺手:“別因為成為大宗師便松懈下來,繼續修煉才是。”
“是。”兩女答應一聲,轉身輕盈離開。
一行人前往望江樓。
一路之上,法空不停的合什頜首,神情平靜,周圍人們紛紛合什行禮,喚“神僧”不已。
林飛楊眾人已經習慣。
來到望江樓坐下來時,徐青蘿道:“師父,外面生面孔很多。”
楚靈點點頭。
周陽笑道:“徐師妹,你還能認得所有人不成?”
徐青蘿白他一眼:“周師弟你做不到,就覺得別人做不到?這一條街上所有住戶我都認得,所有商鋪里的掌柜與伙計我都認得。”
周陽不服氣道:“可來來往往的人吶?”
“來往這一段路的人你以為多得數不過來,是不是?”
“正是。”周陽道:“神京城這么大,這么多人,誰都有可能走過這里。”
徐青蘿搖頭道:“所以說,你根本沒用心。”
周陽不服氣的道:“洗耳恭聽師姐你高論。”
徐青蘿看一眼法空。
法空正看著窗外,沒有理會這邊。
林飛揚笑瞇瞇看著她:“小青蘿,說吧。”
徐青蘿道:“人吶,其實跟螞蟻差不多,就是在一個圈子里活動,轉來轉去也轉不出習慣的圈子,每天這個時段,有哪些人過來這里,幾乎都是固定的,變化得很少,要知道,這可不是晚上,不是中午,而是早晨!”
周陽半信半疑。
徐青蘿道:“就像我們在這個時候來吃早膳一樣,其余人也是一樣的。”
周陽撓撓頭。
徐青蘿哼道:“現在周師弟你還覺得我認得所有人很奇怪嗎?”
其實她經過一遍,便能記住所有人相貌。
這便是虛空胎息經的玄妙。
可惜,這事能做得到卻不能說,免得太過驚世駭俗,尤其不符合師父一貫以來的行事風格。
自己也要像師父一樣,十分本事要只顯露三分,甚至這三分還要混淆一下視聽,讓人以為自己在逞強,其實只有兩分。
周雨道:“青蘿,有多少陌生面孔?”
“如果分成十份的話,便有其中一份是陌生面孔。”徐青蘿道。
“這么多陌生面孔,他們要干什么?”周雨看向法空。
法空搖頭:“難說。”
林飛揚興致勃勃的道:“我已經統計過了,數得著的高手,一共一千多人,不過大宗師卻不多,其中只有十個。”
“十個大宗師…”法空頷首。
他心眼觀瞧,已然將下面每一張面孔都印在腦海,同時在觀察他們的動作。
尋找他們的首領。
法空忽然一挑眉。
竟然看到了兩個熟人。
欽天監的孫碧芫。
孫碧芫正與其師弟呂樂天正在大街上漫步而行,與周圍川流不息的人們渾然一體。
實在看不出他們是欽天監的高手。
孫碧芫忽然有所覺察,抬頭看去,與法空的目光相撞。
法空微笑頷首。
孫碧芫面色不動,輕輕點一下頭,以目光打過招呼,繼續往前走。
而身懷洞天徹地妙眼的呂樂天卻毫無所覺。
法空順著呂樂天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個中年男子,顯然兩人的目標便是這個中年男子。
他只是瞥一眼,心眼觀照,仔細觀察這中年男子有何異樣。
這中年男子相貌端正,看著忠厚老實,并不顯眼。
但心眼之下,這中年男子周身漆黑,竟然沒有一點兒光芒展露出來。
沒有光芒便是最大的問題。
顯然身懷奇物,遮掩了他的光芒,或者練有奇功,如遮天蔽日功一般。
他心眼一直觀照著這中年男子,分心二用,嘴上說道:“十個大宗師,不多。”
林飛揚道:“他們散亂四方,好像不是一伙的,但我懷疑他們就是一伙的,只是掩人耳目罷了。”
徐青蘿笑道:“這也容易,給他們傳一個壞消息,看他們會不會互相傳達便是了。”插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