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舒曼,卒
“怎么會有這種家伙，什么都不會，盡會為難人！”
這紅高跟、白衣服的“女鬼”收起故作詭異的笑容，忿忿地，啐了昏倒在地的蔣思嚴一口。
她啐完，才有些心虛地連忙離開“犯罪現場”，亦步亦趨地跟上關山的背影。
“觀察任務里面也包括了穩定對象的情緒，我這不算違規，是任務的一部分。”
“女鬼”喃喃自語，在小王面前大搖大擺地經過。
而后者只顧著慌亂地打急救電話，好像完全沒有看見她一樣。
名為“沒有存在感”的異能，對普通人來說，就是無解的超維力量。
只要她不對他們進行大幅度的干涉——比如伸腳絆倒蔣思嚴，就根本沒有人能夠意識到她的存在。
但同樣的，如果她單獨對某人進行干涉，就會造成只有這個人才看得見她的情況。
這樣的能力，不管是潛伏臥底，還是審訊逼供，都有奇效。
沒錯，這所謂的“女鬼”，自然就是奉命前來暗中觀察關山的林舒曼。
昨晚她驚魂未定地逃離現場，和趕來的特安組酉號大隊——他們第三小隊直屬的上級隊伍——共同回到了一片混亂的研究所，收拾殘局。
從某種方面上來說，蔣思嚴確實是很有直覺的。
昨晚SX小吃起火的事情，并非沒有人拍到照片，而是全都被人為抹除了。
畢竟這起所謂的意外，實際上的真正原因并非煤氣爆炸。
而是特安組對于這起由異能者引發的血案，不得已而采取的最后手段。
只不過動靜稍微大了那么一點。
苦了配合行動的后勤部門，必須對附近所有可能產生的隱患進行挨個排除。
刪除掉的不止是照片，還有當事人的記憶。
所以才會產生，明明是一起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嚴重火災，卻沒有任何新聞媒體拿到第一手資料的詭異情況。
應該說，現在唯一拿到了的人，只有這個叫做關山的記者。
“時間22：06，坐標萬吉大廈第8層，匯報人林舒曼。”
“觀察任務即將結束。”
“目標正在前往電梯，預測其將登上22:15的公交班次，請交接人員做好準備…”
“…綜上所述，今天一整天，除將拍攝照片交給該報社社長以外，目標沒有其他任何異常行為。”
林舒曼快走兩步，緊跟著前面的關山，閃進電梯里面，貼著角落，補充了一句：“夏指導，請問是否需要對照片進行回收？”
她一邊用特殊耳機進行匯報，一邊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關山。
關山無知無覺，絲毫不知道就在自己身旁不過一米遠的地方站了一個大活人。
他甚至在電梯里百無聊賴地玩起了手機。
顯然，關山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即使林舒曼其實已經在旁邊近距離觀察了他一整天。
林舒曼瞄到關山的手機界面，又是和沈丁花在聊天。
“又是”。
她這一天下來，觀察關山最大的收獲就是一大堆狗糧。
這人除了上班工作的時間，基本都在和沈丁花聊一些家常話題，簡直是老夫老妻模式。
從資料上看，這兩人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是一個班，堪稱是標準到不能再標準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而在高中時期，關山因為家庭變故而休學過半年，期間一直是沈丁花在照顧。
后來上大學，因為關山決定當記者，沈丁花竟然二話不說就報了攝影專業。
簡直是不結婚都說不過去。
林舒曼不由得嘀咕道：“感情真好啊，但明明就住在隔壁，今天也并沒有加班，為什么不一起回去？”
想到這里，她又一愣。
這兩人…好像就算在除了工作的時候，也只用手機，很少靠近面對面交流，也沒什么親密舉動。
如果并不知道兩人過去的事情，反而會覺得他們只是普通相熟的關系。
林舒曼搖搖頭，扼制了自己的好奇心：“算了，可能…就是什么奇怪的習慣吧，還是任務重要。”
昨晚的事情過后，上頭并沒有對他們的失誤過多追究，因為這次事件歸根究底是情報部門信息的缺失。
林舒曼這才知道，趙宏和方敏敏牽扯到的東西，似乎比他們了解到的還要多。
具體如何，以林舒曼的等級還不足以知道，不過應該是和最近冒頭的異能者組織“殺人蜂”有關系。
不過，這些事情都會交給上頭來處理。
而她，則在上面討論了一晚上之后，被賦予了一個新的任務。
那就是觀察昨晚突然冒出來的神秘人物——關山。
畢竟她是當時唯一和關山近距離接觸過，但沒有被他殺掉的人。
而且，上頭在觀看了林舒曼耳機自帶的錄像功能記錄下的影像之后，確定了她的異能對關山有效。
所以，她是最適合這個任務的人。
而林舒曼的主要任務內容，就是對關山的行為進行記錄，反饋給后勤部門，讓他們進行人格和異能危險性的評估。
然而，關山表現得就像個普通人一樣…
但這恰恰是最不普通的地方。
因為面前這叫做關山的青年，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啊！
試問，哪個普通人能夠僅憑一把槍，就輕松殺死兩個D級異能者？！
D級，可不是異能者當中的最低等級啊！
按照國際分級標準，異能者以自身所蘊含的能級，被分為F、E、D、C、B、A、S七個等級。
能級需要用專門的儀器才能檢測，用來代表異能者的普遍力量強度。
一般而言，能級越高，就越強。
能夠到達D級，就表示該異能者已經確確實實具備了一定的破壞力和威脅性。
如果放任不管，就會對社會造成極大的危害。
能夠正面殺死兩個D級異能者的人，必然至少是D級異能者，更何況當時關山已經表現出了一些異狀。
只要近距離用能級探測儀器一照，哪怕是F級，也會有反應。
這也是林舒曼的任務之一。
然而，關山身上根本就沒有能級反應！
要不是林舒曼自己照了照自己，她都要懷疑這后勤部給的能級探測儀是壞了。
“難道是他異能的緣故？但他不應該是偏戰斗的能力么，沒有表現出偽裝方面的啊…”
林舒曼內心猜測之時。
“叮。”
電梯門開了。
林舒曼立刻跟著關山走出大廈，前往公交站臺。
耳機中傳來回復，酉號大隊的隊伍指導——夏磊的聲音響起：“不用，那張照片不存在風險。”
夏磊道：“你做的很好，但是目標的人格分析需求有些復雜，明天繼續進行觀察，交接人員已經在公交車上等候，你可以下班了。”
林舒曼看見遠處，夜色中駛過來的公交車燈光，松了口氣。
旁邊視野中。
關山的側臉被燈光與夜幕切分，漆黑的眼睛里僅有一點光亮，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想起昨晚這張臉上全是鮮血的模樣。
趕緊走趕緊走…
和這個瘋子多待一秒，她都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被一刀兩斷！
林舒曼等公交車打開門，和里面已經坐下的交接人員對視一眼，用耳機溝通過，今天任務就算徹底完成了。
她目送公交車離開，正想摘下耳機。
夏磊突然連上頻道：“對了，下次不要做任務以外的多余舉動，后勤部的心理師在抱怨了。”
林舒曼一愣：“欸？”
夏磊語重心長：“她早上才對蔣思嚴提前做下心理暗示，放大他的情緒，做出針對關山的舉動，就是為了來觀察關山會如何應對。”
“畢竟，一個人只有在憤怒下，才會展現出最真實的一面。”
“也、也就是說…”
“沒錯，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
夏磊無奈嘆了口氣：“唉，現在好了，蔣思嚴直接被你弄進醫院，想再找一個這么合適又容易被暗示的對象來刺激目標的情緒，可不太容易了。”
林舒曼滿臉通紅，尷尬地小聲道：“是，是…下次不會了。”
夏磊呵呵笑了笑，道：“沒事沒事，只是提醒你一下，今天觀察到的已經足夠多了。”
等到耳機里沒有了聲音。
林舒曼呆呆地站在冷風中，半晌，緩緩蹲下來抱著頭，使勁捂住自己，拼命想把自己縮小。
她現在多么想自己是S級的“沒有存在感”。
“嗚啊啊啊啊！我都干了什么啊啊啊！裝神弄鬼做這種白癡事情被領導和同事知道了！嗚嗚嗚我死了，我已經死掉了，我要去買火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