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絆與希雅待在這里已經過去了大半天,但從外部時間來說,他們或許還沒有經歷一秒。
在這時間錨點之內,七千年也不過是外界的一瞬。
好在污染似乎暫時穩定了下來,大地的震顫平息了不少,島嶼中央的不詳的紅光黯淡了些許。
“這些污染會通過空氣傳播,你們能感受到這里的風帶有顆粒感,那是因為風中的微生物在污染的輻射下產生了變異。”
老宋說著,朝著虛空之中抓了一把,但掌心什么都沒有。
他想了想,從設備的收納盒里取出了一個透明的罩子,罩住了陸絆和希雅。
“這樣你們就不會被污染了。”
他很憨厚地笑了笑。
“你們這是成功了嗎?”
希雅感覺空氣之中那撓搔著自己喉嚨的感覺消失了,這玻璃罩好像真的能夠隔絕污染,她伸手觸碰了一下,冰冰涼涼,與真正的玻璃有一定的區別。
“還沒有呢,這里的情況有些復雜,正常情況下,我們需要利用搖籃曲讓那些快要醒過來的家伙睡回去,但這里的污染已經開始了外泄,那就很麻煩了,我們現在只是將外泄的污染基本穩定住了,大的還在后面呢。”
老宋答道。
“花費了七千年的時間......就只是把外泄的污染限制住了?”
希雅感覺有些窒息,面對外神的污染,哪怕這些掌握了至高力量的巨人都需要花費七千年的時光來對抗,其他的異域,那些尚未掌握這樣力量的文明,恐怕只能在那污染的洪流之中掙扎,最終溺死。
“時間對我們而言已經是最小的代價了,因為在塔維爾時間錨的作用下,我們幾乎擁有無限的時間。”
老宋揮了揮手,讓希雅不用大驚小怪。
“你之前提到了實驗體和楊,是什么的實驗?”
陸絆趁著老宋這時候還愿意說話,急忙問道。
“你們從未來過來,卻不知道楊的實驗?”
老宋有些困惑,但并未在意。
“也正常,楊總是想象力豐富,說不定他后來又鼓搗出了什么東西,而且就算不是他,應該也會有其他人做出類似的事情吧,這就是歷史的必然性。”
活動了一下脖子,老宋接著開口。
“楊的實驗很簡單,那就是縮小我們的體型,變成你們這種規格的小人,一方面,這種體型可以降低對外界能量和資源的需求,另一方面,在我們發現的很多異域之中,這樣的小體型也能有效探索那些遺跡。”
“就這么簡單?”
希雅聽完,感覺這個實驗要說有用吧,也沒有什么大用,要說沒有用,好像也不止如此。
“我們這些學者就是這樣的啦,會專注于自己的研究,有時候不會在意到底有沒有用處,說實話,我也不懂楊的實驗有什么好的,倒是如果能夠把一些異域的生物縮小之后帶回去也挺好的。”
老宋解釋道。
輝煌境的學者,似乎地位相當高。
不但是軍團的核心成員,掌握著許多設備的使用權限,而且還可以隨意進行研究,在圖書館里學習知識。
當然,承受了知識,也就承受了污染,掌握了權柄,他們付出了對應的代價。
沒有人想到楊的研究會在之后成為文明存續的火種。
老宋所處的這個時代的輝煌境,還活躍在各個異域之中,對抗著那些舊日支配者,他們根本就不會想到自己的終末。
他很快回到船上去查看設備的運轉狀況,留下了陸絆和希雅在這里。
“我們難道要在待上幾百年?”
希雅想了想,按照輝煌境的人的尺度,幾百年可能真的不算什么,這里光是清理外泄的污染就用了七千年,想徹底封印那外神恐怕還得花上相同,甚至更長的時間。
陸絆和希雅也不知道他們在這個時間錨點里的時間流逝速度是否正常,如果凝固定格了還好,要是沒有停滯,那過個幾十年可能兩個人就要挑選合葬的墓地了。
“我看看。”
陸絆伸手,放在那“玻璃”上。
無數的文字浮現。
超越想象的材質,能夠一定程度隔絕污染又不會導致呼吸困難,完美無瑕,無懈可擊,你根本不知道它是怎么制造出來的 這東西能夠抗擊導彈的轟擊,堅固耐用,五十年不變!
注意:請不要置于嚴重污染處,有可能導致異化 有關這“玻璃”的資料出現在了陸絆的眼前。
“果然是高科技啊。”
陸絆仔細研究了一下,這種材料地球上估計是制作不出來了,其中包含的很多元素都在地球上找不到,分子結構也不遵循地球的物理法則,是徹頭徹尾的異域產品。
這“玻璃”也受到了污染,才會呈現這樣的狀態。
陸絆又把手放到腳下,那金屬的設備上。
能夠儲存絕大部分的物資,很行!
能夠將無機物縮小存放,你完全無法理解它是如何作用的擁有完美的防盜技術,不要試圖從這里拿走不屬于你的東西 看起來這是一個存放物資的裝置,大概那些巨人們用來對抗污染的工具都是從這里拿出去的。
陸絆想到這里,他又看了一眼那佇立在海面上的巨大的銀色釘子。
距離不夠,他沒辦法閱讀那塔維爾時間錨的屬性,于是陸絆決定游過去看看。
反正老宋也不在。
他比劃了一下距離,接著,手握成拳,以投擲手榴彈的姿勢,用力將手往前一甩。
陸絆的拳頭很快就飛了出去,穿過玻璃,越過沙灘,跌落進了海水里。
那拳頭迅速變化,成為了一只小章魚的模樣,那章魚游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銀色的釘子旁邊。
直到這時候,陸絆才注意到這釘子的規模,就像一株千年的參天巨木,矗立在波浪之中,巍然不動,像是鎮壓著這個世界。
章魚的一根觸須輕輕觸碰了那貌似金屬制成的鋼釘表面。
無數的文字浮現出來。
但陸絆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這些文字。
他只感覺某種狂躁的,細碎的,不可名狀的囈語在自己的耳邊回蕩。
下一個瞬間,那章魚驟然膨脹起來。
嘭——
像氣球一般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