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狩魔人
這里的人越來越多了，房屋也越來越密集，一座座房子排列在一起，圍繞在巨大的洞周圍化為一個圈。
峽谷旁邊建立起了一個大型的獸欄，牧人放牧的時候可以看到成群的絨龍獸沿著峽谷往外跑，圓形尖頂的糧倉正在建設之中，木匠們在梯子上上上下下，這是準備用來儲藏備用的糧食。
外面的森林砍伐了一大片，除了農田之外還種上了騎獸和家禽喜歡吃的植物，再往外一圈那就逐漸進入那個藤蔓狀的怪異的影響范圍了，不過就目前來說，還夠用得很。
食物的危機也解決了，日常的用品由商隊來負責解決，由膽小精之燈和寶石蝸車兩件封印物來維持著通道和外界的聯系。
赫爾法斯坐在地上，雙手交迭地放在膝蓋上望著這片從無到有的地方。
說是心中沒有一點自豪的情緒，那是不可能的。
“吃飯、生活和住的地方初步解決了，也該考慮另一個方面的問題了。”
赫爾法斯現在的想法，就是集合大家的力量去對抗甚至封印那些他們要直接面臨的危險存在，外面的那些未知的恐怖怪異就不說了，光是滿月森林之中進出道路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怪異，就如同一柄柄利劍懸在他們的頭頂。
哪怕有著膽小精之燈示警躲避，但是經常還是會有獵人和進出的隊伍消失在途中，有的還能夠知道是怎么消失的，有的就那樣憑空不見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更別說就在峽谷出去的幾十里之外，那個蟠踞在叢林和大地之中的可怕藤蔓怪異，連赫爾法斯都不敢靠近去看一眼。
赫爾法斯站起身來，朝著獵人小隊的訓練場走去。
最近他一有空就會來到這里，甚至一天會來好幾趟。
因為。
最近他們正在準備對一個新的怪異下手。
那是盤踞在滿月森林進出道路上的一個非常危險的怪異，已經有不少人經過那段小路的時候，消失在了其附近。
赫爾法斯和獵人小隊花了好幾個月時間和巨大的代價去搜集對方的信息，確定對方的危險程度和具體活動范圍，目前關于對方的特性和能力終于一點點地圓滿記錄了下來。
他決定過幾天就出發，將這個危險的怪異封印起來。
一走進訓練場就看到一群小伙子正在角力和搏斗，他們用手用腿，還用尾巴，有的時候龍人的尾巴比手腳還要更加靈活，更危險。
他們也會拿著木棍互相攻擊演練，看上去氣氛火熱。
赫爾法斯走進一旁的小屋里，從后面的門往前面看去，可以看到墻壁上掛著一張木板，木板上刻著地圖。
幾個剛剛加入獵人小隊的人，正在聽一個強壯的中年漢子吹著口哨，學著對方將手指放進嘴巴里，學著如何才能將口哨吹得響亮。
有的人吹得口水四濺，看上去有些滑稽。
訓練場里很忙碌，除了體能和戰斗技能的訓練之外，更重要的是關于哨聲還有滿月森林的地形以及各種危險地帶和怪異出沒蹤跡的記憶。
中年壯漢吹響口哨，哨聲洪亮且刺耳。
“嗶嗶！”
“聲音急促且斷站，這個的意思是表示安全…”
“嗶…這個表示著危險…時間持續越長越緊急。”
“我問一下，當聽到這個聲音后怎么辦？”
中年壯漢這個時候提出了一個問題，問下面的人。
下面立刻有人回答：“馬上過去救人。”
上面的中年一下子沖了下來，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腦勺上。
“就你這小身板還想救誰，別人不來救你就不錯了，聽到這聲音后趕緊給我跑。”
屋子里立刻傳來了哄堂大笑聲。
“還有…”
學完了如何吹口哨，記住口哨代表的意思之后，就要記錄下進出滿月森林的那條已經相對成熟的路線了。
屋子前面的中年人講述到這里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后面的赫爾法斯，他想要停下說些什么，赫爾法斯卻抬手示意他繼續。
赫爾法斯在看著屋子里面的新人的時候，外面也有一道視線正在看著他。
一個孩子正趴在木頭圍起的柵欄之外，透過縫隙往里面看著，觀察著獵人小隊是怎么訓練的，也觀察著訓練場的各種設施。
看著熱火朝天地角力和棍棒、投槍、弓箭訓練，看著那各種奇奇怪怪的設施。
孩子發出驚奇的聲音。
“哇！”
最后，孩子的目光突然看到了那個站在屋子后面的男人。
注視到對方的一瞬間，孩子看到黑頭發的男人敏銳地扭過頭來朝著他看去，哪怕他躲藏在木柵欄后面，對方那雙漆黑的瞳孔卻還是隱隱穿過那狹小的縫隙看到了他一樣。
“啊！”
孩子原本雙手撐在木頭上，一下子被嚇得連忙后退了好幾步。
表情緊張不已，然后轉身就跑，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了蹤影。
赫爾法斯看到是個孩子，也沒有在意。
對于部落里的小孩子來說，訓練場的確是一個神秘無比的地方，經常都會有小孩子在外面偷瞧，不過訓練場的獵人有的時候會訓練弓箭和投矛這種危險武器，所以會驅趕他們。
不過孩子就是這樣，你越是不讓他們看，越是告訴他們危險。
他們就越是想要去靠近危險。
一切結束后，赫爾法斯這才走入了屋子里面，和中年壯漢談起了話。
對方就是獵人小隊的隊長，也是最早來到這里的幾個人之一。
他問：“準備好了嗎，幾天后就要行動了。”
“到時候商隊也差不多回來了，商官會帶上她的封印物參加這次封印。”
中年壯漢點了點頭：“已經準備好了，您放心吧！”
“不過，赫爾法斯大人，最近進出滿月森林的那條路上出現了一些問題。”
中年壯漢轉身面向那塊地圖木板，指著靠近大洞的一個地方說道。
“原先的這條路不能走了，因為巨型藤蔓怪異的一些根須有的時候會掃過這邊，非常地危險。”
赫爾法斯問：“是出了什么問題，它的力量增長了，還是挪動了位置？”
中年壯漢說：“目前還不清楚。”
赫爾法斯上前，指向了滿月森林的一個地方。
“以后就走這里吧，之前我走過這里，還是非常安全的。”
“就算是滿月之夜，對方的力量也依舊沒有徹底覆蓋過來。”
“就是隧道路不太好走，還是一片漆黑。”
那里是一處山洞和隧道。
赫爾法斯第一次和那位織部落的龍人青年抵達這里的時候，就在這個山洞里呆過也是對方告訴自己可以從里面直接穿行的。
孩子一溜煙地跑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緊張地關上門氣喘吁吁地躲在床上。
這很明顯是一個通鋪一張張床連在一起，而床又不大，看上去住在這里的應該都是一些孩子。
不過此刻，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
他展開手攤在床上，看著頭頂上的屋頂，他不斷地喘著粗氣，額頭出汗臉色通紅。
他眼睛里透露著不可思議，小聲地念叨著。
“獵殺怪異的訓練…”
“他們真的可以獵殺怪異啊，真的是太厲害了。”
“怪異…那么可怕…”
他休息了一會就再度跑了出去，他小心翼翼地穿過峽谷，來到了外面的農田邊。
一群孩子正在這里剝油面包果的殼，幫忙做著農活，他擠了進去，然后立刻被大家發現了。
“你又跑到訓練場去偷看了？”
“怎么樣，看到什么了？”
“總有一天你會被抓住的。”
“到時候你就完蛋了。”
孩子說：“我看到赫爾法斯大人了，他好像看到我了。”
他這樣一說，人群里都炸開了鍋。
“那你完蛋了，偷看還被抓到了。”
“赫爾法斯大人會懲罰你的。”
“讓你跑過去偷看。”
“你會被趕出去的。”
其他的孩子起了哄，剛剛偷看的孩子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低著頭不敢說話，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地面。
過了一會，眼淚嘩啦啦地流淌了下來。
傍晚的時候。
赫爾法斯坐在門口看太陽，同時也思考一些事情。
突然間，他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一個孩子躲在一旁的屋角下偷偷地看他，卻又根 本不敢過來，發現赫爾法斯看到了他之后，他立刻轉身就想要跑。
赫爾法斯招了招手，對著他說道。
“過來。”
孩子立刻停住了腳步但是和逃跑的疾速不一樣，他過來的時候是橫著挪過來的。
不敢面對著赫爾法斯，也不敢抬頭，就好像將要面臨什么可怕的審判一樣。
赫爾法斯還沒有開口，孩子就突然抹起了眼淚，一邊哭著一邊說道。
“赫爾法斯大人，您不要趕我出去。”
他問：“為什么要趕你出去？”
孩子：“我偷看獵人們的訓練，其他的孩子都說我會被趕出去的。”
黑發的男人抿起了嘴：“你的確做得不對，但是還不至于會被趕出去。”
孩子眼眶通紅地抬起頭：“真的嗎？”
黑發男人問：“為什么偷看訓練？”
孩子說：“我將來想要當一個獵人。”
赫爾法斯：“想要當獵人可沒有那么容易，我們的獵人可不僅僅是捕獵野獸的。”
孩子抬起頭，將眼淚擦得干干凈凈，表情也變得認真了起來：“我知道，還要對付森林里的怪異。”
赫爾法斯笑了起來：“想要對抗怪異可是非常危險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需要掌握很多種能力。”
“你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孩子將手塞進了嘴巴里，用力地吹響了起來。
“看，我還會吹哨子。”
赫爾法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
“光會吹哨子也是不夠的。”
孩子又不說話了，低著頭有些失落，就好像理想落了空一樣。
赫爾法斯：“這么想要成為獵人？”
孩子慢慢地點頭：“嗯！”
赫爾法斯說：“那先從膽量練起吧！”
孩子抬起頭：“膽量？”
他說：“想要對抗怪異，起碼要能夠直面怪異而不后退吧！”
赫爾法斯告訴他。
“過幾天，我們會帶一只怪異回來。”
“你要是敢在峽谷外去直面那只可怕的怪異，而不閉上眼睛，將來我就讓你當一個獵人。”
傍晚的太陽下，孩子朝著回走去。
剛開始還是慢慢走的，隨后就快速地跑了起來。
跑起來蹦蹦跳跳的，就好像跳舞一樣，后面甚至還將手也高高伸了起來。
赫爾法斯找來了農官，他問起了剛剛的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是怎么回事，好像總是一個人？”
農官好像認識那個孩子：“母親在遷徙來這里的路上死了，據說是在靠近那片沼澤的時候消失了。”
這個時代的孩子們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因為是跟著自己的母親一起長大，也從小聽從母親的命令，由母親看護。
所以哪怕捕獵隊的人，負責戰斗和武力的人大半都是男人，但是首領一般都是女人。
對于這樣一個遷徙而來的孩子來說，失去了母親，也等于失去了所有依靠。
赫爾法斯點了點頭：“這樣的孩子多嗎？”
農官：“有不少。”
他又問：“一般像這樣的孩子，我們是怎么安置的？”
農官告訴赫爾法斯：“我們建立了一間屋子讓他們住，平時也會讓他們在農田里幫忙做些事情，跟著我們一起吃飯。”
赫爾法斯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站起身來，感覺有些欣慰，也覺得自己有些事情做對了。
“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
農官有些激動，不過他離開的時候和赫爾法斯說了一段話。
“對了，赫爾法斯大人！”
“水不夠用了。”
“農田擴大以后，需要更多的灌溉水，我們現在取水要走很遠的路，非常地不方便而且危險。”
“而且人口增多了以后，需要水的地方也更多了。”
赫爾法斯：“放心，很快就會解決的。”
這一天，赫爾法斯召集了獵人小隊的所有人。
除此之外，商隊的成員也在昨天回來了，此刻商官帶領著幾個兒子駕馭著寶石蝸車在峽谷外等候著。
集齊了所有能用的戰斗力量，一行人開始出發。
穿過農田旁，來到一座山峰腳下，進入一座高大的山洞。
穿過隧道，然后從另一頭出來。
赫爾法斯坐在蝸殼的最頂部。
那里很高，甚至比一些樹木還高，坐在上面的視角隱隱可以看到周圍的所有動靜，陽光可以直接照在他的身上。
今天，他們要解決的怪異被赫爾法斯命名為黑沼。
這也是獵人小隊第二次對怪異進行圍獵，也是第一次憑借自己的力量收集信息，獨立自主開始進行的怪異封印。
太陽下，赫爾法斯展開自己的卷軸。
上面不僅僅寫著關于黑沼的信息，甚至還有著它的形態簡筆畫，它的本體形態是一團黑色的泥巴，一般棲息在水中，看上去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沼澤。
特性1：可以憑空制造出水流，能夠控制水流，水流能夠將人困住，甚至淹死。
特性2：吃掉人的尸體制造成黑色的人形傀儡，傀儡能夠發出聲音，誘惑路過的人。
赫爾法斯將關于該怪異的信息都記了下來，甚至還張開嘴巴模擬著封印的咒語，思考著整個過程的細節。
很快，他們就到了那片黑色的沼澤前。
“將魔火油倒下去。”
獵人小隊的隊長安排人到了各個地點，將一罐罐油脂倒了下去，那油膩膩的東西順著水面蔓延開來，散發出一股嗆人的味道。
赫爾法斯已經很熟練地知道如何從樹形態的雙相魔蟲身上提取油脂了，也漸漸地將這種攻擊手段強化方式正常化了。
有了上一次對付紅蝸的經驗，這一次獵人小隊的人要顯得鎮定多了。
看到他們準備好了，赫爾法斯立刻布置下了儀式石板，緊接著召喚出了雙相魔蟲形態沖入了沼澤里。
“砰！”
這一次要對付的對象，很明顯比紅蝸要敏銳很多。
赫爾法斯一展現出力量，沼澤里面就爆發出一聲巨響。
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了。
它撕裂水面，想要逃走。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大火沖天燃燒而起，那種水都無法澆滅的火焰直接讓整片沼澤都沸騰了起來，也同時覆蓋住了整片沼澤上方。
大片的水汽滾滾而起，蒸發著朝著天空而去。
那怪物立刻又縮了回去，逃回了水底深處。
但是水底下也同樣不平靜。
一只巨大的蟲子正尋索而來，兩只怪物在下面產生了劇烈的戰斗，讓這片小小的沼澤如同風暴中的大海一樣翻滾了起來。
終于，一團黑色的怪物忍受不住再度沖了出來。
而一只巨大的魔蟲正狠狠地撕咬在它的身上，跟著它一起沖出烈火燃燒的水面。
“嘩啦！”
雙相魔蟲將對方的軀體撕裂下來了一大塊，而剩下的一大塊還想要逃跑。
但是這個時候，一直守候在旁邊的商官駕馭著寶石蝸車上來。
她的任務就是防止怪異逃跑。
有的時候擊敗怪異容易，讓它束手就擒或者不跑就難了。
不過幸好，這一次赫爾法斯可以說是做足了準備，而且手底下的牌也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遲緩！”
強壯的女人坐在紅色蝸怪的兩個觸角之間，目光看向了逃跑的黑色泥團，兩個觸角先是縮了回去，然后慢慢地動了起來。
沒有聲音，但是一股無形的浪潮卻擴散了開來。
而那看起來兇惡無比的黑沼怪異，速度也隨之立刻慢了下來。
赫爾法斯控制著雙相魔蟲再度上前，直接將其拖入了岸邊。
魔蟲吐出烈火。
而一旁的獵人隊伍的成員不斷地往上添加魔火油。
那怪異想要逃跑，卻在寶石蝸車的力量下怎么也掙扎不出去，只能慢吞吞地，有氣無力地扭曲著身體。
它那泥巴一樣的身體一點點被燒干，燒裂，然后燒成一團。
甚至有種要將其燒成石頭的感覺。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赫爾法斯啟動了儀式，開始頌唱咒語。
“以祇柱之名，封印面前之怪異。”
最后。
一道光芒從天而降、
光柱鎮壓在了怪異身上，將其徹底地吞噬了進去。
緊接著一個黑灰色的水壺出現在了光芒里，慢慢墜落而下。
封印物·黑沼之壺 能力1：可以源源不斷地持續制造出清水，也可以控制水流攻擊別人。
能力2：能倒出一片黑色的泥沼來，將敵人給困住，被吃掉的人會變成一具會說話的傀儡。
看到這一幕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然后爆發出了歡呼聲。
開始是喊著成功，贏了。
到了后面，歡呼聲化為了一個名字。
“赫爾法斯！”
“赫爾法斯！”
“赫爾法斯…”
赫爾法斯上前撿起了那黑灰色的水壺，高高舉起，所有人的歡呼聲更強烈了。
歸來的時候，在快要抵達家園之前。
赫爾法斯讓所有人整理了一下容貌，列成整齊的隊伍。
“將黑沼放出來。”
“然后你們拿出一張網，把它網住，看上去就像是捕獲的獵物一樣。”
“告訴所有人，這個吃人的怪物被我們給封印了，告訴所有人我們的功績。”
“也讓大家知道，怪異也不是那么可怕。”
赫爾法斯站在隊伍之前，看著所有的獵人，也說出了自己的期盼。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不再是獵人了。”
獵人們列成隊伍，左右看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最后還是作為隊長的中年壯漢開口了：“那我們是什么？”
赫爾法斯說：“你們是狩魔人。”
他再度說了一遍：“狩獵魔物和怪異的人。”
一瞬間，所有的獵人眼睛都不一樣了。
他們看著面前的黑發之人，念叨著狩魔人這個詞，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哪怕他們還是之前的自己，但是被賦予一份特殊的名詞之后，就不再平凡。
從今天開始，他們就不再普通，他們將開創一部前所未有的歷史。
赫爾法斯將黑沼之壺倒了出來。
一團黑色的怪物鉆出，然后一動不動地被獵人小隊的人用網兜住。
他們抬頭挺胸，拖拽著網朝向遠處的峽谷。
而峽谷前。
此刻已經是人山人海。
幾乎所有人都跑了出來，望著歸來的隊伍大喊。
“快看，回來了。”
“赫爾法斯大人帶著獵人回來了。”
“他們拖著的是什么？”
“好大一個，那是什么東西？”
“是怪物啊，是怪異。”
來的不只是大人，還有著不少孩子。
孩子們站在農田邊，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拖拽著好像沒有了任何氣息但是依舊顯得無比可怕的怪異慢慢靠近。
有孩子害怕地捂住眼睛，有孩子好奇地看著那怪物，一邊想要上前看得更仔細一些，一邊身體卻又不自主地后退。
其中一個孩子站在路邊，用力地瞪大著眼睛看著隊伍，也看著那黑色的怪異。
他也非常害怕，但是還是努力地站在路旁。
隨著隊伍的靠近，突然間他表情變了。
他認出來了。
那就是吃掉了他母親的怪異。
他還記得那片陰暗沼澤，口渴的母親想要去打點水喝，結果就被一團水卷起，然后就被水底下的黑暗給吃掉了。
而此刻，那怪異就這樣被網拖拽在太陽底下暴曬。
他看到一團黑色的影子站在水邊，向著自己招手。
“孩子，我是媽媽。”
“我是媽媽…我是…”
聲音沙啞，猶如最可怕的夢魘。
“怪異…被打敗了。”
在他的眼睛里。
陽光下，那些拖著網的人高大得就好像一座座閃著金光的雕像。
而走在人群最前面的那個黑頭發的男人，似乎也在無形之中抹上了一層神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