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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設置秾李夭桃 “說到這個,五爺象是出去好一陣子了,快回來了吧?”俞遠山仿佛極隨意的笑問道,東平上下打量了他兩眼:“這話你可提過兩三回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幾個,說起來都是受了五爺的點化,這事我們幾個私下里常常說起,讀書人講究朝聞道夕死可矣,能聞了道,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五爺這份點化大恩,你說說,得多大?雖說五爺是隨手點化,沒當回事,可我們心里牢記著這份大恩,對五爺可是打心眼里服以弟子禮。”俞遠山誠懇到有些木訥的認真回道,東平抬手拍了拍俞遠山懷里的帳冊子笑道:“朝聞道夕死可矣是這么個解法?不過說的也是正理,要不是五爺,你們還擰著那根筋想不明白呢,哪能象現在這樣,歸鄉頤養天年享清福的享清福,象你這樣展才的展才,好了,我先走了,剛領了差使,得趕緊忙去,這些帳冊子,”東平又重重拍了兩下俞遠山懷里的帳冊子:“也真是把爺煩的夠了,照我看,你還是先別忙著服什么弟子禮,還是趕緊回去把你這帳從頭到底再細算一遍,五爺眼睛可是尖得嚇人,讓她挑出錯來就有你好看了!”
“多謝您提醒,今晚上要是有空,到我那兒喝兩杯?劉老的大孫女出嫁,打發人送了壇女兒紅過來,我們梁地這女兒紅和別處不同,講究埋在香樟樹下,這正宗家釀埋了十幾年的女兒紅,可難得的很呢!你要是沒空,可別怪我偏了你!”俞遠山滿臉笑容,稍稍躬了躬身子謝了,接著說道。
“劉老?”東平一時有點想不起來,俞遠山笑道:“就是先前梁地的禮部尚書劉明義劉尚書,大孫女嫁了鄰郡郡望姚家嫡長公子,上個月成的親。”
“他呀!這我知道,給爺也送了兩壇,不過那會兒爺沒心情理會這個,這會兒還在庫房里堆著呢,原來你也得著了,我跟你說,別什么偏不偏的,東爺我領了差使,一時半會的沒空喝這酒,你要有誠心,就給我好好留著!先別過!你去吧,爺這會兒心情好的很。”東平笑著別過俞遠山,大步出了院子,先去尋明珠傳了話,又回去收拾了行李,帶著小廝,啟程急趕往開平府。
俞遠山抱著帳冊子出了外書房院子,回到山濤園外院帳房,鎖好帳冊子,先叫了小廝過來低聲吩咐道:“去請安大人和錢大人晚上過府說話,悄悄兒的。”小廝答應了,一溜煙跑出去遞話去了,俞遠山坐在椅子上思量了一會兒,把帳房里十幾個小吏叫過來,和大家細細商量著如何計算梁地各路的糧草余量和秋收前的用度,直忙到傍晚,才收拾了出來,剛出了山濤園側門,迎面正遇到安在海,安在海一身織錦緞長衫,搖著折扇看著俞遠山笑道:“你那院子里連杯好茶也沒有,不如去我那里?”
“還是我那里好,一個老仆,一個小廝,都是自家子弟,你那宅子里就四個字:人多嘴雜。”俞遠山不客氣的駁回道,安在海笑起來:“窮成你這樣,想雜也雜不起來!”
“我那叫清貧!”俞遠山抖開紙扇搖著,抬了抬下巴說道,安在海大笑,招手叫過小廝吩咐道:“去越海樓叫一桌子上好的席面,送到俞府。”
“再讓他們送壇子好酒,要上好的梨花白,快去!”俞遠山忙補了一句,安在海轉頭看著他奇怪道:“老劉不是一人送了一壇子女兒紅?你那壇子還沒開呢,怎么?舍不得開封了?”
“不是,”俞遠山拉著安在海往前走了兩步,低聲說道:“我應了東平,等他回來請他嘗嘗老劉的女兒紅,咱們回去再細說。”安在海輕輕‘嗯’了一聲,兩人默契的轉了話題,一路說笑著,安步當車進了俞遠山的宅院。
沒等兩人坐穩,錢謙發髻上插了支極大的黃楊木如意簪,一件淺灰色細棉布夾袍,一路緊走進來,進屋坐下,伸手解開領口的扭絆,端起杯子三兩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長吁了口氣,看著俞遠山和安在海問道:“聽說沒有?爺今天晚上就要啟程,要回開平府了?”俞遠山揮手斥退小廝:“去院門口看著,越海樓送席面過來好接著。”看著小廝出了門,安在海笑著說道:“老俞叫咱們來,就是商量這事。”
“不象是要回開平府,爺今天心情極好,聽說一天都帶著笑。”俞遠山一下把話題岔得極遠,錢謙怔了怔說道:“這倒奇了••••••”
“先聽老俞說。”安在海打斷了錢謙的話,俞遠山抿了口茶,接著說道:“五爺快回來了,這是東平透的信兒,我想了一下午,王爺啟程,只怕是去會合五爺,而且,王爺象是又要用兵了,今天上午吩咐我清查梁地可用之糧草,等水二爺回來,將糧草細帳報給水二爺,往后的事聽他調度,水家,一向管的可是軍中糧草輜重,爺必定是要用兵了。”安在海和錢謙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俞遠山看著兩人,接著說道:“開平府那邊,都以為五爺跟著王爺在梁地,也就山濤園里才知道五爺壓根沒來梁地,今天得了信兒,五爺要回來了,爺那兒就陰雨轉睛天大太陽了,接著就要開始用兵,爺這會兒用兵,打誰?只有吳地!吳皇駕崩,六皇子承了位,這中間只怕沒那么簡單,我猜著,五爺這幾個月,必是去了太平府!”
安在海和錢謙嚇了一跳,正要說話,小廝在外頭揚聲稟報著,越海樓的席面送到了,三人沉默著看著幾個小廝擺好席面,斟了酒退下去,安在海深吸了口氣,看著俞遠山低聲說道:“我細想了想,老俞這話越想越在理!”錢謙連連眨著眼睛,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俞遠山端起酒杯一飲而進,掂起筷子吃了塊羊肉,笑瞇瞇的說道:“若是這樣,五爺這回必定立了大功!”錢謙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長吁了口氣嘆道:“細想想,還真是這樣,老俞有什么打算?”
“咱們得給五爺造造勢,五爺到底是個女人,若是男人立了這樣的大功,自然要論功行賞,可五爺就未必••••••咱們得造一造勢,聯名上個折子,無論籍貫出身、無論貴賤、無論男女,為國立功者,均應論功受賞!”俞遠山重重的說道,安在海連連點著頭:“正該如此!王爺若要擴邊并土,就須收攏天下俊才杰士之心,不論北平、梁地,不管籍貫出身何處,有才就要用,有功就要賞!”錢謙連連點著頭,俞遠山舒了口氣,笑著說道:“既然兩位都覺得在理,那咱們三人好好商量商量,這折子一定寫的有理有據有節,該點到的一定要點到,還有,老錢,你寫封信給老唐,把咱們要上這折子的事告訴他,要聯名不能少了他,他在水二爺身邊,讓他把這事透給水二爺,看看水二爺什么意思,若能得了水二爺的首肯,那可是意外之喜!”
“成!我回去就寫,老安得借兩匹好馬給我,我家里那兩匹馬老的連草都吃不動了。”錢謙痛快的答應了同,轉頭尋安在海借起馬來,安在海點著兩人笑道:“都說禮部是清水窮衙門,你們一個是富得流油的戶部出身,一個是威風凜凜的奪命刑部堂官,如今都尋我這個窮清水打秋風來了!”
“禮部都是清貴官兒,先頭的劉老,如今的你,都是當地郡望之族,銀子都堆成山了,不找你打秋風找誰去?!”俞遠山不客氣的回道,錢謙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安在海笑著端起酒杯,讓著兩人喝著酒說起了閑話。
水巖得了蘇子誠的信,細細看了兩遍,放到化紙盆里焚了,掂起寫著那三首詞的玉版箋,搖頭晃腦又念了一遍,手指輕輕敲著椅子扶手贊嘆不已,這樣的好詞真是難得,難得之極,二爺讓他好好看看,學著點,這言下之意,這詞是他寫的?不可能!他的本事都在殺人上頭,真要是賦詩填詞,只怕連韻腳都找不到!這是誰的詞?把他得意成這樣?水巖想了大半天也沒個頭緒,干脆站起來走到書桌前,吩咐小廝鋪了紙,取了只大狼毫,將三首詞錄了一遍,又寫了封信,說了二爺對這三首詞的推崇之意,吩咐將三首詞裝裱起來,連信一起送進開平府靖江侯府,讓老爺鑒賞鑒賞,不管誰的詞,二爺既然如此推崇,那就得恭恭敬敬的重視著,不過這樣難得之詞,也確實值得如此。
小廝在外頭揚聲稟報了,陪同水巖到各處查看春耕和勸農的原梁地工部侍郎唐公孫帶著笑進來,長揖見了禮,水巖忙起身,客氣的讓唐公孫落了座,唐公孫從袖子里抽出節略,細細稟報著這一處春耕的情況、要修的水利和自己的打算,水巖端著杯茶,心不在焉的聽著,農事上他幾乎一竅不通,既然不懂,他也不多話,只管由著做了大半輩子農事水利的唐公孫放手去做,這趟差使,他掛名,唐公孫做事,倒也兩相得宜。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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