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言多必失
中國會位于中環商業中心，四周高樓林立，餐廳內部采用的卻是傳統的中式宮廷風格，置身其間，絲毫感受不到處于摩天大樓中。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上元節，廳里已經應景地掛上了各式造型精巧的宮燈，恰到好處地點綴之下，讓室內又多了些節日的氛圍。
或許是新春的緣故，除了陳喬山這一桌，周圍不見有其他客人，四人分賓主坐下，話題自然而然圍繞著論文展開。
“陳，我真后悔沒早兩個月認識你，如果能在第一時間知道論文的詳情，我們現在或許已經在開香檳慶祝了。”諾頓言辭間很是有幾分惋惜，似是錯過了一樁賺錢的大生意。
陳喬山明白諾頓的意思，自從債務造假的問題被揭出來，歐盟隨即便著手調查，在還沒有出結果之前，消息便已經擴散開，其中不乏各類真真假假的流言，比如惠譽已經考慮調低希臘的國債信用評級，這就直接導致希臘國債收益率暴漲。
這顯然是一個賺錢的機會，但機會也不是誰都能把握的。
能攪動國際間債市的，只有諸如跨國投行、大型對沖基金、信托公司、銀行以及各國政府，個人投資者顯然很難折騰出什么動靜。
UBS當然有能力在希臘債務造假一事上大賺一筆，卻絕對不會與外人分潤絲毫的利潤，這一點陳喬山心知肚明，也正是因為清楚這些，他根本就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不過場面話還是要說的，“諾頓先生，機會肯定還會有，我也一直期待能與UBS深度合作。”
“陳，這也是我和UBS所樂見的。”諾頓笑了笑，他聽出了陳喬山意有所指，卻輕描淡寫地把話題繞開了，雙方都清楚這個飯局的由來，今天是陳喬山對UBS有所求，如今條件都沒談，他當然不會隨意應承。
陳喬山也不以為意，等閑人很難爬上UBS亞太區副總裁的位置，諾頓是個老狐貍無疑，想讓這位松口也不是那么容易，這一點他早有心理準備。
陳喬山今天來，就是想打通UBS的渠道。
作為買方，因為資金量的不同，權限也是不一樣的，比如在互聯網金融普及之前，想買貨基，沒有六位數以上的資金打底，根本就接觸不到這種類型的投資，同樣的，作為賣方，也不一定總處于強勢地位，手握渠道資源，對于普通投資者，往往占有優勢，但對于機構投資者，卻往往處于劣勢，有很大的讓利空間存在。
陳喬山如今手里掌握著一大筆現金資產，自然不甘于受制于人。
在這次新浪的股票投資中，資產配置都是由他決定的，只不過借用了UBS的渠道，但傭金比例并沒有任何的折扣，這顯然不符合陳喬山的利益，他需要市場渠道，同時也需要更多的自主權以及更低的成本，這就是他今天來的目的，說白了，就是討價還價。
路東與Ed·諾頓不同，他主要關注的是亞太股市，之所以對陳喬山感興趣，更多的是出于好奇，見飯局有向談判發展的趨勢，他忙出言打斷道：“愛德華，我今晚可不是來聽你跟陳先生談公事的。”
“那我們今晚就只聊輕松的話題，陳，你沒意見吧？”諾頓從善如流，他心里也清楚，陳喬山不同于一般的客戶，UBS亞太區04年總盈利超過三億美金，根據迪羅基的數據，已經蓋過了高盛，這其中，陳喬山個人起碼貢獻了1的利潤，這種客戶當然得慎重。
“OK，我當然沒意見。”陳喬山也不著急，論渠道資源，UBS只能算是二流，上面還有美林、高盛這樣的巨頭，他手里握有超過五千萬美金之巨，UBS談不攏，轉投別家也完全不成問題，進入任何一家巨頭都不存在門檻，他自然沒什么顧慮。
不牽扯到利益，桌上的氣氛隨即又輕松幾分。
隨意聊了一陣，陳喬山想到先前的事，便問道：“陸總，我發論文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剛問完，桌上三人都笑了，陳喬山有些摸不著頭腦，艾略特這時幫著解釋道：“陳，你可能還不知道，希臘債務造假已經被歐盟查實，而你的論文就是最直接的導火索，內地什么情況我不清楚，但香港這邊的媒體已經大篇幅報道開，你的身份不是秘密。”
陳喬山有些愕然，還真是墻內開花墻外香，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香港這邊倒是鬧騰起來，他問道：“這些情況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艾略特攤了攤手，說道：“這又不是什么壞事，一些八卦媒體甚至已經把你和中國陳聯系起來，陳，你應該還不清楚自己在港島的影響力，這算是給你的一個新年驚喜吧。”
“中國陳？”路東突然插了一句，隨即他又狐疑地盯著陳喬山問道：“陳先生，難道說你就是去年年底的期貨投資狂人？”
艾略特也意識到出了紕漏，他幫陳喬山投機原油本就是做的場外交易，而且這件事高度保密，除了福匯香港和本地證監會清楚賬戶內情，外人很難知曉。
巨額投機獲利當然是瞞不住，即便不具名知情人士滿世界存在，但也不至于暴露當事人的信息，這才有了媒體口中的中國陳。
在今天之前，還沒人能把中國陳和陳喬山聯系在一起，哪怕是UBS內部，面對一筆巨額資金轉入，合規和交割部門也并沒有查出問題，誰知道一個玩笑，卻被路東看出了端倪。
艾略特有些后悔，面對路東的詢問，他當即就想否認，不過在場沒有傻子，他只得面帶為難之色地看了陳喬山一眼。
陳喬山倒是無所謂，不說路東，在Ed·諾頓這里，他的個人賬戶就沒有秘密可言，既然過到了明面上，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爽快承認，還可以為接下來的討價還價加幾分籌碼。
“不過就是在原油期貨中小賺一筆，跟路總肯定是比不了的，倒是讓幾位見笑了。”陳喬山一臉人畜無害地應了一句。
小賺一筆？
聽陳喬山這樣說，桌上幾人都恨不得當場掀桌子。
路東雖然頂著港島證券界股神的名頭，手里掌握的資金量更是在十位數上下，但那都是投資人的錢，別說五億港幣了，就是五千萬，都是一筆巨款，陳喬山雖然是在謙虛，但年紀輕輕，卻給人一種口氣很是不小的感覺。
與路東相比，Ed·諾頓淡定得多。
他與路東不同，常與有錢人打交道，見慣了各類起家的富豪，在他看來，這類做期貨投機的，天堂地獄只在一念之間，陳喬山不過是稍顯年輕了一點而已，具體能走到哪一步還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