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論劍(上)
“坐——”
羅天罡將夏羽安置在擂臺下面的嘉賓席位上，頭也不回地走開。
夏羽坐下，好整以暇地觀察四周。
廣場設了擂臺，臺上是對立的兩組廚房，至于媒體，已經提前進場，圍繞擂臺架設了規模夸張的拍攝陣仗，他剛坐下來就被無數個鏡頭對焦。
“夏主廚。”
一名漂亮的女性上前，是祁青雁，她帶領的中央美食臺團隊，規模大，專業性強，負責全球范圍的直播。
換句話，祁青雁就相當于此次“踢館”事件官方的女主持了。
夏羽露出笑容，這笑容叫人挑不出毛病，祁青雁見了，內心卻暗暗好笑。
她雖然只跟夏羽接觸過幾次，表面上是淺交的朋友，但祁青雁從札幌賽事后一直在關注和研究夏羽，深深了解這個夏魔王的“人設”。祁青雁知道，這副公式化的笑容背后，實質上，是頭有犄角的魔鬼硬生生給自己披上人畜無害的偽裝。
作為對手，要是被這副笑容迷惑，那他肯定狠狠摔上一跤。
官媒采訪夏羽的同時，各方嘉賓也通過白云閣派發出去的名帖，陸續到場并就座，短短十分鐘后，廣場幾千張椅子就有七八成坐了人，人頭密集。
突然，廣場一陣騷動，不少到場的名流、嘉賓，站起來，并對騷亂傳來的地方鼓掌，投以注目的視線。
“祁姐，顏老先生到了。”助手上來對祁青雁低聲說，瞟一眼夏羽，“還有夏擎夏先生也一同到場，上頭讓我們趕緊采訪。”
“抱歉。”
祁青雁不得不中斷對夏羽的采訪，帶團隊匆匆而去。
除了官媒，沒有其它采訪團隊打擾，夏羽樂得清凈，他發現身后一排座椅傳來動靜，有交談聲，不由地側過頭。
是幾名不認識的麟廚，他們位置前有牌子，名字前，冠以“麟”的前綴，而且牌子底紋是一頭水墨風格的麒麟，乘云踏霧，氣勢不俗。
“…這么說，他直接向黃老下戰書了？”
“嘿，你來晚了，剛剛你沒瞧見他在白云閣大門叫陣的場面，威風的緊吶！”言語怪怪的，低笑在說，夏羽卻聽出一絲譏諷和刻薄。
不由地皺起眉。
“夏主廚！”
有兩名麟廚并肩而來，專門過來打招呼。
是荊楚名廚段泓和王乾。
兩人面目恭敬，是的，不是平輩平級之間的互相尊重，而是一種對上級、前輩般的敬仰。
這表情，這舉止，讓周遭幾名竊竊私語的陌生麟廚，言語一止。
畢竟，在超近距離內見證夏羽廚藝的深不可測，以及同僚衛忠的慘敗和殞落，段泓和王乾自認做不到對衛忠那樣的殺人誅心。
對于兩人而言，那樣的誅心手段，儼然超脫出“麟”這個層次，匪夷所思。
所以。
段泓和王乾打過招呼，回到座位上，對視一眼，再聽聽四座各種針對夏羽，針對少年剛剛直接下戰書，挑戰黃鶴，尖酸和冷嘲熱諷的評論聲音，彼此都看見對方眼中的一絲深意。
好大的威風？
毫無懸念的對決？
呵呵。
要是黃鶴也這么想，段泓、王乾敢篤定，這個老牌龍廚，怕是要大吃一驚。
遠遠的，夏羽還能察覺到許多端詳的目光，這些目光或善意，或帶玩味，他視線越過幾排座位，找到坐巴士隨同而來的后援團眾人。
真希醬、繪里奈臉上都是汗，對上他視線，眼神里含了太多情緒。
朱青隔空對他揮了揮拳頭，聲音雖聽不大清楚，但看她口型，無非是“加油”兩個字。
至于堂島銀、神原正人、才波城一郎諸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他們與坐在第一排的夏羽，起碼隔了兩排距離。
而成為全場焦點，被諸多麟級、龍廚低聲談論的少年，鎮定自若。即使談論聲音中起碼夾藏著七八成尖酸的字句，他渾然不受影響般，回眸望來，眼眸淡淡的，無一絲煙火氣。
這是發自內心的氣場，而非強裝出來的！
“說不定，他真的可以擊敗一尊龍廚呢。”堂島銀怔了下，旋即清爽一笑。
青木宗太哈哈道：“涼子都刺探軍情了，那小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兩手準備，昨天還苦惱于不知道該用哪一手對黃鶴形成殺招…這個情報，不足夠說明他的必勝信心嗎？”
才波城一郎感概：“這才多久，中華界眼看也要被他攪得天翻地覆了…”
說著，幾人彼此哄笑。
霓虹美食界早就被羽翼漸豐的少年，攪弄的波濤洶涌，如今看來，這中華界雖然水深，卻也逃不過混世小魔王的搞事手段。
唐玉瓊在席位間，拿手機，打開‘五秀論劍交流群’：“喂喂，諸位別潛水了啊，這魔王大鬧龍宮的戲碼，錯過就只能看錄像和回復了喂！”
“在現場。”李翰冒泡。
趙真、吳瑩瑩也彈信息。
“這次，我看這魔王呀，要擒龍，剝龍皮，抽龍筋。”唐玉瓊笑瞇瞇的。
擒龍么？
廣場的某處，陳央瞟一眼聊天框，他和母親林青鳳一起來，座位連著，林青鳳坐下后，眼眸就定格在第一排座位那個惹眼的少年背影上。
“怎么回事…”林青鳳目中浮現一絲疑惑，“他給我的氣息回饋，不像是新晉麟廚！”
“食霸龍廚來了挺多位…”
夏羽目光掠過林青鳳，又發現她附近的幾名美食會巨頭，‘馴龍者’斯塔，‘灼燒的紫玫瑰’安德莉亞…咦，突然間挑眉，夏羽訝然，雷哲呢？
他暗道鬼父的死亡便當也發得太快了吧。
這時廣場倏然間安靜，祁青雁作為官方代表，徑直登臺。
“來了！”
“出來了！”
有資格坐在這的名流名廚，皆心一凜。
“有請黃老——”祁青雁高聲道。
響亮的掌聲貫穿全場，所有人都站起，此刻眾人不管地位、身份，哪怕是同為龍廚的顏奇和夏擎，都起立對一位龍廚師，給予最起碼的禮遇和尊重。
黃鶴駐顏有術，具體歲數不詳，但起碼有六十歲了，手上皮膚因為特殊廚技的緣故，沒有皺紋，臉龐則紅潤，這是極其健康的氣色。
夏羽也站起，他環顧周遭，不僅媒體噤聲，坐席間也是一片莊嚴和肅穆，這就是龍廚自帶的氣場光環了。
“龍”這一字，代表此人，已然在這個社會中處于超然地位。
用江湖話。
麟廚有資格當一派之首，那龍廚便相當于武林宗師。
“所以，我這是在向一名宗師挑戰…白云閣，論劍？”在這莊重的氣氛當中，夏羽卻微地挑眉，臉上笑容明朗，竟無一絲膽怯，反而充滿了令旁人不解的躍躍欲試。
“夏擎！！”
突如其來的喝聲，令廣場眾人心弦為之一顫。
黃鶴剛登臺，眸子就向臺下掃來，凌厲如刀，“這是你我的擂臺…”
誰知道，夏羽卻選擇在這時候，施施然登臺了，根本不按照正常的劇本流程，步調從容地拾級而上，祁青雁都呆了，看他上臺，由他奪去自己手上的麥克風，還眨了眨眼睛，表情是懵逼的。
“這是你我的擂臺！”夏羽直面黃鶴。
四座死寂。
與此同時，白云閣外。
一輛食材輸送車，徐徐停在山莊門口的停車場。
黑色系的中年男子，從副駕駛位跳下，招呼幾名穿黑衣的工作者搬卸食材，不由地對高墻內的廣場投以視線，“這么安靜？”
“希望我沒有遲到吧。”薙切薊回頭看看運輸車卸下來的一個巨大獸籠。
籠子鐺鐺聲音，頓時引來人群圍觀。
驚嘆聲，人們看著籠內的高大生物，像是進了馬戲團表情興奮。
薙切薊思忖道：“它為什么指名道姓的，要我從遙遠的北美，運來一整只完整的幻想牲畜？是因為他用了我之前提供的一份生鮮肉，創作了新食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