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穴猿
“趙大哥，前方出了何事？”
五名尋寶者當中除了白崖、小饅頭，以及之前與白崖搭過話的趙一之外，還有兩人。其中一位就是今天負責守夜的暗哨，最后一人便是現在詢問趙一的青年。
這個青年身穿青衫，談吐文雅，帶著一股子書卷之氣，有些類似蒙家兄弟中的蒙塵。
他的容貌十分突出，高額隆眉，兩鬢斑白，目光深邃，側面望去神情滄桑。
可若是正面相對，卻又發現膚白稚嫩，唇帶黃絨，猶如一個十七八歲剛剛長成的少年，乃是正兒八經的娃娃臉，在這一行人當中十分顯眼。
不過，他身上仿佛有一種特質，令人忽略掉他的特質。哪怕是剛剛與他交談過的人，事后也總是說不出這人有什么特殊，仿佛就是人群中隨處可見的一個年輕人。
“哦，是歐陽啊！”
趙一見他出現在身旁，這才注yì到了他，有些擔心地說道，“關磊出事了，守夜的時候，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給擄走了…歐陽、歐陽小兄弟？”
他這邊才說了一句，卻見歐陽忽然有些失神，視線一直盯著營地里的某人。
“那是嚴亮，是那個小丫頭片子的大哥，警覺性還不錯，今夜好像是他跟蒙七公子最先注yì到了異狀，就是不知道手上的功夫如何？”趙一順著青年的視線看去，試探著問道。
“你以前見過他嗎？”
“嗯，聽過一次，傳聞是個不錯的尋寶者。”歐陽回過神，連忙笑著賠罪，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神光。
“你小心點，某還要去補一覺…”趙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搖頭走開。
“呵呵，嚴亮…嗎？”歐陽從懷里摸出一個小黃布包，打開后里面是一本筆記，他鄭重地在上miàn記了一筆，便又收了起來。
“他也來了…新秀榜除了玄者，武者不過三百之數，小小一處中行連塢就出現了兩人，是某看漏了些什么嗎？”歐陽自言自語了一番，從懷中取出一套古樸的龜甲，在營地邊緣找了一塊平整的大石。
只是他將龜甲捏在手上，卻又猶豫不決，遲遲不肯丟下去。
“一卦十年壽，某來此之前就已經算了一卦，再加這一卦便是二十年…”歐陽皺眉咕囔，旋即咬了咬下唇，眼中露出一絲堅定。
“不行，雙龍戲珠之局，除了兩位潛龍，其他人已是冢中枯骨，又何必再吝嗇陽壽…何況，此地只有某一個史家弟子，若某一死，此事真相必會缺少重要環節…”
想到此處，歐陽猛一咬牙，便將手中龜甲丟到了大石之上。
“喂，野蠻人，怎么了？”見白崖左盼右顧，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小饅頭不滿地推了推他，“被之前的事情嚇到啦？”
“不是，剛才好像有人在看我…”白崖皺眉，搖了搖頭說道，“算了，該來的總會來。”
“對了，你之前有見到襲擊暗哨的東西嗎？”小饅頭漫不經心地問道。
“某沒有見到，不過，白彤看見它了，若白彤說得不假，那東西可能是穴猿的一種。”白崖輕聲解釋道。
白彤有氣覺，可以憑生靈的氣血氣息形成類似視覺的圖像，地下世界對她猶如白晝，倒是看到了那個襲擊者的樣子，但也僅僅只有一眼，因為白崖讓她護著小饅頭，就沒有去追。
“穴猿？那是什么東西？”小饅頭饒有興趣地問道。
白崖看了一眼她，心里感嘆這丫頭真不是正常人。
尋常女子包括女武者在內，這種時候至少應該有點擔心自己和朋友的安危，又或者多愁善感，同情那個失蹤的尋寶者。
可她倒好，首先提起興趣的是襲擊者。若不是天性涼薄，那就是見慣了生死，對生命有些淡漠。以她的年紀看來，確實有些怪異。
穴猿外形酷似猿猴，是一種十分丑陋的地下蠻獸。
因為長年生活在地下，它的視力接近無，但聽覺和嗅覺十分靈敏，對周圍環境的溫度也很敏感。它的體表沒有毛發，帶著些許蛇類的鱗甲，會分泌一種黏滑的體液，全身骨骼可以隨時錯位，有利于在狹窄洞穴內的行動。
它的四肢強健有力，都長有鋒利的爪子，可以輕易剖開巖石，加上全身骨骼錯位，所以很難擊殺。唯一的弱點在腦部，因為頭骨無法錯位。
雖然這東西酷似猿猴，但體高平均超過兩米，力量和敏捷都遠超普通猿猴，偏生作為弱點的腦袋很小，不容易被擊中。
“聽你這么說來，這東西也就是普通點猛獸，跟蠻獸還有距離吧？”小饅頭不解地說道。
小饅頭說得沒錯，神州能夠被稱作蠻獸的生靈，要嗎體型巨大，需要一整支軍隊來應付，要嗎天生擁有神通，能夠對武者都造成生命威脅。
白崖口中的穴猿聽著好像挺兇猛，但確實沒有擺脫猛獸的范疇。
“某說得僅僅是普通穴猿，它的族群中還有更高級別的戰猿和術猿…”
“族群…野蠻人，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小饅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
“沒錯，它們是群居生物！”白崖苦笑著說道，“戰猿全身硬如鋼鐵就不說了，關jiàn是術猿，這東西往wǎng擁有天fù術法，比如：火球術、酸箭術、流沙術等等。”
“等等，那不就是常cháng襲擊地下軌道飛渡車的魔猿嗎？”小饅頭輕聲驚呼道。
“嗯，某正要說呢，世俗所說的魔猿，指的就是穴猿中的術猿…”白崖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
“那…我們是不是該通知一下蒙家的兩個小子？”小饅頭終于有些擔心了。
“來不及了，穴猿中的首領基本都是術猿，它們有接近十歲孩童的智力，一旦族群展開了襲擊，就說明我們被前后合圍了。剛開始對暗哨的襲擊僅是試探，只要這種試探成功，接下來就是大舉進攻。”
白崖淡淡地說道，“何況，也不用我們多事。如果某猜得不錯，蒙家這時候應該已經知道了。蒙家敢派出蒙蹇，那么他身邊一定會有一個勢境高手跟著，很大可能就是那位老態龍鐘的蒙老管家。”
“蒙蹇可能不知道穴猿，但蒙老管家這樣的老江湖，一定很快就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到線索！”
“如果你猜錯了呢？”小饅頭神情怪異地看著白崖。
“某不會猜錯！”白崖自xìn地說道。
無論蒙家背靠哪個仙武宗門，他們輕易都不會讓蒙蹇這樣的天驕涉險。就像白崖身邊有銀尸白彤一樣，蒙蹇身邊必定也有保險措施，何況現在還搭了一個蒙塵在里面。
果然，蒙蹇、蒙塵回了帳篷不過片刻，馬上就向整支探險隊發出了警告。蒙塵開始加強營地的防護陣法，其他人則用任何能用的東西，在營地周圍設置障礙。
傳聞中，穴猿敏捷如電，假如沒有東西妨礙它們的行動，那普通武者就很難攻擊到它們。
“嗖嗖嗖”
就在探險隊眾人稍稍布置了一下防御，營地周圍就想起了眾多悉悉索索的輕微聲音。在營地火光的照藥下，陰暗中時不時就會閃過一道黑影。
“居然是穴猿，這次真是糟了。”趙一頭上汗出如漿，臉色有些蒼白。
他長年在連塢尋寶，自然知道穴猿這種群居蠻獸，以他以往的經驗，探險隊伍一旦遇上穴猿的襲擊，那基本就是九死一生。
“歐陽兄弟，要是你看見老哥我被穴猿抓住了，千萬記得補我一刀，別再讓老哥受罪。”趙一哭喪著臉說道。
穴猿攻擊人類，一般就是為了食物，這一點早在它們襲擊飛渡車時就已經知道。每次只要飛渡車被穴猿攻破，那場面就如同地獄一般。
穴猿論危害不算蠻獸中最嚴重的一種，但論仇恨值，絕對是世人最為痛恨的蠻獸之一。
因為它不僅喜歡食人，而且廚藝很好，雖然沒辦法像人類那樣蒸煮炒炸，但是鹽腌、煙熏、蟲酵、風干等等技術都不錯。
如果說其他蠻獸生吃活人，帶來的痛苦值是一，那么被穴猿抓走后，嘗到的痛苦值絕對超過十。
“咳咳，趙大哥言重了，小生覺得蒙家應該會有些辦法吧！”歐陽捂著嘴輕咳，臉色烏青，原本還只是兩鬢斑白，但這會居然連前額都露出了一絲華發，仿佛片刻之間就滄桑了許多。
“歐陽兄弟，你…是不是病了？”趙一遲疑著問道。
“咳咳，老毛病了，等回去休養一陣就好。”歐陽有些虛弱地說道，“趙大哥聽我說，若是等會營地陣破，蒙家之人顧不上照看我們，那你就帶著我靠近嚴家兄妹，小生有辦法讓他們護著我倆。”
“嚴家兄妹？”趙一遲疑著說道，“嚴家兄妹三人都很年輕，他們就算有點本事，豈有余力看顧我倆，不如就跟著蒙家…”
“趙大哥相信我，小生這一路來，可曾騙過你…”歐陽一把扣住他的胳膊，嚴肅地說道。
“難道不曾…好，那便信你，死就死吧！”趙一想起身邊這位一路來的表現，眼中頓時露出一絲厲色，狠狠地點了點頭。
“唧唧唧”
隨著營地周圍響起短促而尖利的鳴叫聲，眾多黑影朝著火光處撲了上來，穴猿們終于大舉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