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碎拳可汗的憂郁
碎拳氏族新的可汗，是個名叫格瓦魯碎拳的壯年獸人戰士。他是一個典型的獸人戰士，體魄熊健，肌肉虬結，面貌猙獰，眼露兇光。和許多獸人一樣，就算是上了戰場，他并不喜歡著甲，而是將自己布滿了傷痕的肌體暴露于空氣中，以此來宣告自己過去的豐功偉績。他是已經在黑漫城下陣亡的著名獸人可汗，格勞隆風暴咆哮的第三個兒子，同時也是他最豪勇，最強壯，最好斗，最殘忍，卻也是最有人望的一個兒子。
在黑漫城下被阿爾托莉婭砍了腦袋的格勞隆老可汗，是一個多子多孫的獸人部族首領，光是可以確定的兒子就有七十多個，孫子更是在朝四位數無限進軍著。所以，在奧格瑞瑪，有些獸人其實背地里在稱呼這位荒原上實力最強大的老獸人可汗為“強精者”、“多種王”、“泰迪、碎拳”以及“每滴口水里都能讓雌性懷孕”等等。我們都知道，通常來說，這方面的功能及其強大的男性，攻擊性、戰斗力乃至于侵略性都很強，存在感往往可以飆到一百米開外。但這樣的人作為父親，卻并不見得真的會喜愛和自己同類型的子嗣。而格勞隆風暴咆哮，便正是這樣的存在。
是的，他是一個憑借砍刀和拳頭將碎拳氏族打造成奧格瑞瑪最強力氏族的強者，但卻偏愛那種（相對獸人標準來說）謙遜謹慎，熱心孝順的兒子，譬如說死在了黑漫城下的吉爾沙奎。如格瓦魯這般有蠻力有野心有行動力有手段的兒子，自然相當不受待見。要不是在獸人的種群中，有蠻力有野心有行動力就一定能聚攏人望，而格瓦魯在逐漸懂事之后也是這么做的，要不然，他恐怕早就被扼殺在某次游獵或者比武大會上了。
是的，父親想要除掉我！給吉爾沙奎掃清障礙。格瓦魯是個明白人，很早就明白了這一點，于是也便開始慢慢地準備起來。反正，在獸人的世界中，這也是常態！或者說，在任何一個種群的世界，這都是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的設定。
然而，可悲又慶幸的是，父親格勞隆和弟弟吉爾沙奎都死在了黑漫城下。不希望自己搶功，于是沒有被父親帶往黑漫戰場的格瓦魯反而保存了不少實力。他開始感慨，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有上神保佑，然后，再殺了表示反對的一個伯父、兩個叔叔、十二個弟弟外加他們的全家和死黨后，他便這樣坐上了碎拳氏族可汗的寶座。呃，如果是在十幾年前，甚至可以理解成整個奧格瑞瑪大荒原中，含金量最高的氏族可汗寶座。
可是，格瓦魯卻必須面對這樣一個事實。黑漫城的慘敗之后，像碎拳、霜牙這種傳統的氏族威望一落千丈，實力也大大損傷。“龍之心”阿索格登上金帳可汗之位的既定事實，已經是無法動搖的了。
可是，驕傲的碎拳，才不是霜牙那些沒根性的家伙啊！金帳可汗可不代表你就真的擁有了在奧格瑞瑪一言九鼎只手遮天的權威，也不代表你坐上去，這個位置就一定不會動一動…更何況，戰神圣座已經回歸了！我才不相信，他就就真的會待見阿索格那個“最不像獸人的獸人”、“比半身人還要狡猾的奸商”，坐視他毀掉獸人與奧格瑞瑪的一切。
是的，讓我們這樣的奧格瑞瑪的人民們等候了千年的圣座，終于回歸了！如果得到了他的支持，一切已經有了定數的東西也都是可以得到改變的。而嗜血之王帕肯斯的回歸，讓本來已經陷入了絕望的獸人們，凝聚力再一次得到了空前的強化，卻也讓很多權利斗爭的失敗者有了別樣的心思。
世俗的權力處于下風，便往往會從宗教領域尋求可以破局的籌碼。這其實也是太陽底下仍然沒有新鮮事的設定。
不過，作為嗜血之王帕肯斯忠誠的子民，格瓦魯碎拳很明白，自己的神并不是一個隨便就會降下慈悲的老好人，要想要得到對方的支持，首先便需要做出讓其看重的事情來。否則，剛剛回歸的戰神，明明已經在神諭中承認了阿索格的可汗之位，又憑什么替自己一個普通的氏族小可汗出頭呢？
你們所需要的所有的一切！無論是食物、住房、牲口、女人還是財寶！都去搶，去爭，去戰斗！憑自己的拳頭和斧子去搶過來！當你成了勝利者的時，你就有資格向一切挑戰！若沒有記錯，不管是戰神圣座，還是已經死掉了的老可汗風暴咆哮，大約都是用類似這樣的言論來教育子民的。
好在，命運總是會眷顧尋找機會的人，這次便是如此。原本，碎拳氏族是在阿索格的要求下，南下前往穆博海爾河增援的，可是，在路上，他便聽說過了，一支敵人軍隊正在朝著血巖嶺，似乎是準備深入濕地和草場腹地和獸人們好好玩耍一下的消息。
不熟地形水土不服的外來敵人，若真的傻乎乎地進入濕地草場，那就是徹徹底底地送死。格瓦魯霜牙原本并沒有將這批注定會死的敵人軍隊放在眼里，一直到，他聽說對方應該是聯邦軍隊，而且還帶著薔薇旗幟。
…戰神在上，這不就是機會嗎？最好的機會！
“先王的大仇豈能就這么算了？若單純只是榮譽的戰斗，那便還罷了。可是，那樣的凌辱，那樣的欺侮，那樣的踐踏，簡直是將我們霜牙氏族列祖列宗，以及整個奧格瑞瑪的尊嚴都踩到了糞土之中，作為氏族首領，我豈能容忍這樣的恥辱！”他的話說得沒毛病，至少很符合獸人們的口味。作為一個以勇武而著稱的獸人可汗，他的口才其實也是在平均線以上的。
這位比起一般的獸人壯年武士還要強壯不少新晉可汗，又這樣地對大家分析道：“另外，那群變戲法的江湖騙子哪里懂什么戰爭？他們所謂的陸軍更是徹頭徹尾的笑話，沒有了天上飛的大型道具便什么都不是。當然了，只要小心一下那些變戲法的卑劣小花招，其余的便不知為慮了！現在，我們只要守住了血巖嶺的優勢地形，便立于不敗之地了！這些毫無勇氣和意志的麻雀，根本就沒有打一場硬仗的能力。只要相持三五天的時間，當他們的補給陷入極限，我們全面反撲，就能取得一場輝煌的勝利！”
“有那么簡單？聯邦普通士兵的確是缺乏攻堅戰的實力啦，可是，那些魔法師的能力卻沒有作偽，這其中總是能誕生相當可怕的人物啊！譬如說，那，那個陸希貝倫卡斯特，在法拉哈爾斯，在黑漫城，就算是那么厲害的老可汗，都…現在并不是碎拳最強大的時候了，我們現在要做到，難道不是在這個混亂的世道，盡量想辦法保存氏族的元氣嗎？若是此次貿然出兵，卻交戰不利，些許損失便也罷了，被阿索格找到處分我們的由頭怎么辦？”格瓦魯畢竟還沒有到一言九鼎的地步，當下便有人提出了質疑。
“正因為這樣，我們才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聯邦的戰斗力很差，但聯邦軍隊的裝備卻真的不錯！那群變戲法的家伙留下的戰利品，也可以賣出高價。我們現在什么都缺，兵力人口糧草物資金錢，所以，所有能夠恢復氏族元氣的機會，我們都不能隨意放棄。”他這樣地道。
“可是，金帳那邊的命令怎么辦？阿索格大汗是讓我們盡快南下穆博海爾河的。剛才，暴風氏族的瑟爾不是已經發來警告了嗎？要求我們不可戀戰，退后血巖嶺以冬。”
“阿索格也就算了！瑟爾那小子毛都沒有長齊，還沒有我兒子年長，有什么資格來對我說三道四！”
“可，可是，他是金帳任命的西境大統領。對我們這些被下達了支援令的氏族都有全部的調兵權。”對方露出了一張非常正經的表情，看著面色不善的可汗，趕忙從自己的包袱里面摸出來了一張羊皮紙：“…吶，這是正式的命令書！對了，金帳還任命我為監察官，說是要隨時向上面提交報告，并且在您做出錯事的時候，盡量地勸諫…”
碎拳氏族的新可汗認真地看了看對方，然后二話不說地從背后的座狼身上取下了自己的手弩，沖著對方的腦袋瞄準。
對方渾然未決，繼續這樣道：“哦，對了，可汗，金帳任命您為南境大都護，只要抵達了穆博海爾河…”
很悲哀的是，在“南京大都護”這個詞發出來之前，可汗便已經扣動了扳機。箭矢呼嘯著直接打穿了對方腦門。不過，獸人的生命力可真強，而這位也真是個一根筋的實誠人，居然還把自己原本想要說的臺詞繼續說了下去，然后便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你早說嘛，難道我還會真的亂殺人的說。”可汗從對方的尸體身上將羊皮張的任命書搶了過去，昂首挺胸道：“你們都聽到了吧？我現在是奧格瑞瑪南境大都護，受金帳之令，御敵于國門之外！誰還有反對意見？”
氏族成員們或許是真的不想和這樣的蛇精病再繼續糾纏下去了，于是便很應景地開始了齊聲地大喝和狂吼聲。千萬不要覺得這是獸人們士氣爆棚的表現，實際上，只要有仗可以打，普通獸人們都會這樣獸（喵）血沸騰的。至于最后會打成怎么樣，這就不是普通戰士們會考慮的問題了。
不過，看在大家都眾志成城的樣子，對付區區一群變戲法率領的烏合之眾，應該是不在話下吧？
…當然，很悲哀的是，精銳幾乎都已經葬送在黑漫城的碎拳氏族，麾下斥候其實非常地不專業，根本沒有接近敵軍詳細偵查，只是根據粗略觀察，便得出了對方是聯邦陸軍的結論。而格瓦魯碎拳，作為一個正統的獸人可汗，在得到線報的時候，也并沒有認真情報的真假。這大概便是隨后一切悲劇的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