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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3章 善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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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五爺怕是不行了。”

  電話是老管家打來的,電話里老管家語氣沉重,少了往日胸有成算的淡定從容。

  晴天霹靂!

  五爺…祝家只有一個五爺,就是祝天歌。

  “五叔不行了?”這個念頭讓祝德貞感覺無比荒謬。

  怎么可能?

  五叔那么年輕!

  五叔心態那么好!

  五叔那么注重養生!

  在祝德貞的潛意識里,就算突然聽老管家說自己父親病重都不會像此刻這般驚訝,因為她印象里的五叔是超脫俗事的,而她父親日夜為家族事務思慮,“祝二爺”之名雖然威風赫赫,本質上卻是為家族富貴背負惡名。

  現在,做事穩重、從不妄言的老管家居然報信說五叔“不行了”。

  不是“病了”,不是“出事了”,而是“不行了”,在祝德貞聽來,這比醫院的病危通知還嚴重,因為一家醫院的病危通知可能存在失誤,而祝家內部傳遞消息之前肯定要反復確認,所以…

  猛地一個激靈,祝德貞不敢再想下去了,喃喃說句“我知道了”,失魂落魄地垂下拿手機的手。

  祝德貞這個樣子,旁邊的孟婧姞嚇了一跳,認識十多年,她第一次見祝德貞這么失措。

  看著祝德貞坐下,孟婧姞嚴肅地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把手機放回桌上,鎮定了一些的祝德貞看向孟婧姞:“我五叔…”

  “你五叔…”

  反應過來祝德貞的五叔是自己姑父祝天歌,孟婧姞瞪大眼睛問:“我姑父?他怎么了?”

  祝德貞沒有回答,她先是盯著面前茶杯里顏色淺淡的四泡茶看了幾秒,然后扭頭,瞇眼望向天邊西墜的紅日,腦海中浮現五叔最喜歡的一首古詩——曹丕的《善哉行》。

  “高山有崖,林木有枝。憂來無方,人莫之知。

  人生如寄,多憂何為?今我不樂,歲月如馳。

  湯湯川流,中有行舟。隨波轉薄,有似客游。

  策我良馬,被我輕裘。載馳載驅,聊以忘憂。”

  在心中默念完,祝德貞輕嘆一口氣,回過頭看著孟婧姞說:“我要訂票去芝加哥。”

  聽祝德貞這么說,孟婧姞知道姑父果然出事了。

  兩人來日本坐的是私人飛機,現在祝德貞說訂票,那肯定是等不及申請航線,要坐國際航班盡快趕過去。

  “姑父他怎么了?”孟婧姞又問了一遍。

  緩緩搖頭,祝德貞蹙眉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很嚴重。”

  美國,芝加哥,祝天歌家。

  一天內,祝天生、祝天養、祝天慶先后趕到,一奶同胞的四兄弟難得聚首。

  一看到祝天生,面容憔悴的孟清池就哭了出來:“大哥,快勸勸天歌吧,我說什么他都不聽,堅持出院。”

  安慰了孟清池幾句,祝天生快步上樓,孟清池跟在后面說:“不在臥室,在書房。”

  在書房?

  祝天生聽了心里這個氣啊,都這時候了,不在床上休息,還待書房干什么?

  祝天生是真著急!

  他當這個家主,一是憑著長子身份,二是兒子祝植淳爭氣,三是以孟茵云和孟清池身后的孟家為紐帶跟四弟祝天歌結成同盟,才穩穩壓住祝天慶和幾家強勢外姓。

  祝天生在祝家二代里年紀最長,他原本的打算,是自己死后,讓四弟祝天歌幫著照看祝植淳。

  之所以這樣安排,因為三弟他信不過,二弟他看不透。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突然接到消息說祝天歌命不久矣。

  祝天歌身體不太好不是秘密,不過他身體為什么不好即便在祝家內部知道的人也不多,至于外界,則多是揪著他的道士形象胡亂猜測,有傳他練氣走火入魔傷了經脈的,有傳他依照古方煉丹服丹中毒的,有傳他生來異于常人能通靈鬼神致使神經衰弱的…

  不是衰弱,是虛弱!

  書房里,只看了弟弟一眼,祝天生眼眶就紅了。

  盡管跟幾個兄弟比起來平庸了一些,但放在人群里祝天生妥妥是一等一的能人,因為他的見識、氣度、眼力遠超普通人。

  所以,只一眼,來之前的種種僥幸就全都打碎了——披著衣服坐在軟塌上伏案寫字的四弟面色灰敗,神光暗淡,確實是將死之相。

  抬頭看見一身風塵的祝天生,祝天歌微笑著放下筆,扶案起身,說:“我估摸著就是大哥你先到,還真是,喝點什么?”

  大步走到祝天歌近前,祝天生雙手扶著他的肩膀,先是上下仔細打量,然后焦急地說:“怎么弄成這樣?到底怎么回事?”

  攙著大哥走到會客區坐下,祝天歌抬手指著心口說:“這里不行了。”

  “心臟?”

  亂了分寸的祝天生騰地一下站起來:“你不是一直體檢嗎?你的私人醫生呢?”

  “坐…坐…”用力拉了祝天生兩下,祝天歌喘著氣說:“我身子弱,別讓我拉你,坐下好好說會兒話。”

  依言坐下,祝天生滿面愁容。

  這一世兄弟,怕是沒多少時間一起說話了。

  看著四弟,祝天生溫厚的臉上漸漸浮起一層殺氣:“今天你必須跟我說實話,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人害你,就是把天捅個窟窿我也要他的命。”

  笑著擺擺手,祝天歌靠著椅子背說:“沒人害我,是我壽數到了,咳咳…咳咳…”

  半日后,祝天養和祝天慶先后到了。

  在門口見到孟清池,祝天養蹙眉問:“老五什么病?怎么弄成這樣?”

  孟清池嘆了口氣,側臉看著院子里的假山說:“醫院檢查說是心臟的問題,可一個月前剛體檢過,當時的報告沒問題。”

  “突然發病?”

  祝天養瞇著眼睛問道:“最近一個月家里換過傭人嗎?把訪客名單給我看一下。”

  回身讓身后的管家去取訪客名單,孟清池說:“家里都是老人兒,已經六年沒換過了,訪客名單一會兒就拿來,而且…”

  “嗯?”似乎料到孟清池知道什么,祝天養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猶豫了一下,孟清池說:“家里的卦器全都不見了。”

  祝天養的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兩下:“全都不見了?”

  “嗯,包括他最喜歡,一直舍不得讓別人碰的兩件。”

  待祝天慶趕到后,兄弟四人關上門在祝天歌的書房里密談了一個多小時。

  門開。

  趕來的兄弟三人,包括一向冷峻無情的祝天慶臉上都掛著一抹蕭瑟。

  盡管幾十年里看多了生死,可直到一奶同胞的兄弟當面平靜地交代后事,三人才真切感受到什么是生死無情。

  大家殊途同歸,爭來奪去又有什么意思?

  這一晚,想起已經不在人世的祝育恭,祝天慶在客房里老淚縱橫。

  相比祝天生和祝天慶,祝天養是最冷靜的一個。

  祝天歌睡下后,征得孟清池同意,祝天養獨自走進祝天歌的書房,尋找他想要的線索。

  主人抱恙,書房里略顯凌亂,不過祝天養不急,他慢悠悠地左翻翻右看看,最終,字畫筒里的一副字讓祝天養停止了搜尋。

  王國維《浣溪沙》里的兩句詩——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

  字是祝天歌的筆跡,看落款,寫于三天前。

  同一時間,墨西哥城。

  這天是艾峰的陽歷生日,于今領著一眾手下給艾峰開生日party。

  最近幾個月安保公司擴張迅猛,成員的華人比例從85下降到70左右,不過因為管理層全是華人,所以公司里掀起“漢語熱”,“你好”“謝謝”“吃飯”“工資”“汽車”“槍”“射擊”等詞基本全員普及。

  Party上,大家一致要求壽星唱首歌,艾峰沒推辭,拿起麥克風清唱了一首《出塞曲》,聽得外籍隊員一愣一愣的。

  艾峰唱完,大家提議于今也唱一首。

  于今唱歌愛跑調,本不想唱,耐不住大家起哄,于是咬牙往威士忌里扔了幾顆枸杞,搖一搖,仰頭一口喝干,放下酒杯大喊一聲:“麥克風來。”

  半分鐘后,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于今動感開唱——“在那左腿的右邊右腿的左邊有一只攔精靈,它超薄又透明,它平滑又美麗,它自由自在穿梭在那黑色的大森林,它安全體貼防止喜當爹…啊,顆粒的攔精靈…啊,螺旋的攔精靈…它開動腦筋一夫當關攔住那精靈…”

  “砰!”

  于今正唱著,大宅院外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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