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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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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嫁入了豪富之家,沒有多愁善感的權利。當然,通常也沒有時間多愁善感。

  總是不斷的忙。或許忙于進入家族事業體發揮商業長才,掙取自己的一席之地;或許忙于參加每一場名流派對、藝術品拍賣會、跑名牌服裝秀;更或許忙于教育下一代,跟著到世界各地的名校陪讀,因為相信孩子才是你真正的人生保障。偶爾,回來清理一下丈夫身邊的花花草草,精明的你當然明白切莫因為一時的大意,而讓二奶三奶什么的登堂入室,對著你叫姐姐,還生下孩子跟你搶財產。人生本來就是一場戰爭,即使是貴婦亦不能幸免,步步為營,才能保有一切的榮華富貴、身分地位。

  全世界的人都忙,而貴婦忙的事物,絕對跟一般凡女俗婦的柴米油鹽大不同。因為不同,所以才讓人羨慕,即使有著煩惱,也是世人眼中的閑惱——吃飽了撐著的那種,統稱為太幸福的煩惱。

  而她,現在就是有著這種閑惱,并且已經讓她困擾兩個月了…

  初冬的清晨,通常不太有天光,即使已經六點半了,落地窗外的天空仍然灰暗得像塊沒洗干凈的抹布,帶著點可憐兮兮的水氣,仿佛就要發霉了。

  外頭灰蒙蒙的,而臥室里也是灰蒙蒙的,連盞小燈也沒有。記得她以前是怕黑的,但為著這個男人的睡眠品質,她選擇忘記自己怕黑的事實,反正怕久了,也就麻木了,也就不怕了。黑暗雖然會令人感到恐懼,但并不會帶來真正的危害,而人的潛力是如此無窮,沒有什么恐懼無法克服…至少大部分的恐懼是這樣的。她對此感受特別深刻。

  躺在她身邊的這個正熟睡著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嫁了八年的丈夫。

  這個丈夫,是她追來的,強求來的,不顧一切也非嫁不可的男人。當時每個人都被她嚇呆了,驚嚇于她竟會“發花癡”!驚嚇于對名牌一無所知、對商業冷感的她竟會迷戀上代表紙醉金迷、浮華膚淺的富家子,而且看起來還那么的金玉其外!驚嚇于即使被父母親友反對、被他無視,仍然狂熱的追上去,像著了魔似的,讓她這個優雅的書香世家乖乖女,二十年來從來沒讓父母擔過心的女生,差點被父母趕出家門,斷絕關系。

  可,她還是什么也看不見、聽不到,那時,她只是好迷戀他、好愛他,恨不得可以化為他毛衣上的一縷棉絮,沾粘著他,讓他無法甩脫。

  那時她有滿腔狂熱欲爆的愛戀,卻沒有合宜的疏導與處理,太過年輕而又沒經驗的她,只能橫沖直撞,傷人又傷己,以無比拙劣的姿態來到他身邊,糾纏。現在想想,他愿意接受她,實在是不可思議。

  至今,她仍然沒有勇氣問他:當年他為什么接受?接受那么不優雅、不特別、與其他纏著他的花癡沒兩樣的,還像是得了瘋狂偏執癥的她?

  不敢問,但對他有著感激。

  這個男人啊…她多么的愛他。

  她仍然崇拜他,一如初相見;仍然覺得他是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神——雖然他并不是,但這并不能阻止她盲目的認定。

  當所有人都認定婚姻這個枷鎖終會將她自以為的愛情磨損殆盡,讓所有美好的表象破滅,露出可憎丑陋的原來面目時,她卻沒有等到那一天的到來,因為她對這個男人從無抱怨。

  他晚歸、他忙碌、他受挫、他情緒不佳時,她全都接受,只會為了他的不快而不快,為了他的勞累而擔心,從不會因此而抱怨,即使有數次她希望可以陪他度過低潮,卻被他排拒于門外,請她走開,讓他獨處時,亦然。

  他是她的神,他的一切都是對的。她所做的種種,都是她該做的,而能幫到他的卻是如此的少…她總是這么認為,所以抓緊每一個可以學習的機會,拼命學習,只為了能在他的生命中起一點作用。

  朋友們不了解她對他的愛,總是說:你沒救了。別人生個病,總會有痊愈的一天,而你打從生了“羅以律病”之后,一病八年九年,沒有退燒,反而被燒壞了,腦筋傻到無可救藥。你跟一個男人生活八年,看過他不修邊幅最慘不忍睹的一面之后,居然還堅持著他是世上最優秀的男人!他是你的天、你的一切…不,我不認為他有多好。是,我不認識真正的他,沒與他相處過,但我只看到你對他無盡的包容,而且永遠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這是病哪!翠微,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吧!我怕再這樣下去,你會被自己毀掉。

  她們覺得,她的愛,很病態。

  似乎即使是遇見了自己最渴求的那份愛情,也該把自愛自尊自重平等施與受等等的,都隨時擺在一個天秤上去秤著,理智的撥撥打打,像打算盤似的計較著,絕對不能輸給愛情。她們渴愛,卻又要求在愛情里,讓理智高高在上。切莫因為愛而失去自我,因為那就不是愛了,而只是沒來由的狂熱而已。

  許多人沒有愛過,有愛過的人也總是一場感情又一場感情的流浪著,經歷豐富,卻找不到最后的歸處,于是更深信愛自己才是人生最大的忠實,其他人全都不值得信任,即使,她們還是想要遇見愛情。

  現在的世代,獨立自我是絕對的主流,而她也從不以愛情為議題,與友人開辯論大會。沒必要,愛情畢竟不是從辯論中得來的。就算以絕對的勝利辯得全天下人啞口無言,也不表示你就能遇見一份讓你寧死也不愿放手的愛情,不表示你會遇見那個讓你飛蛾撲火失去性命也不在乎的男人。

  而,當你遇到了,你敢為了掙取這份愛而不顧一切嗎?

  她敢,所以她們說她病態。說這個男人,不值得。

  這樣的話,聽得已經夠多了。而許多人在等的,就是一個結果——婚姻失敗,她心碎夢醒的結果。

  墻上的時鐘已經接近七點,她知道他快醒來了,而且他醒來時,不喜歡有人在一旁看著他。所以她輕輕的下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赤足走在羊毛地氈上,滑開更衣室的拉門,進去,開始張羅他今天要穿的衣服。

  更衣室里放置一臺電暖器,擱在網狀桌臺下面,用來給衣服煨暖。她仔細搭配,從內衣褲、襪子到整套西裝,秋冬的主流是鐵灰色,所以以這個顏色為基調,搭配出漸層又沉穩的效果;還有,一定要注意襯衫上不可以有太明顯的熨線,但又必須顯得筆挺。她仔細挑弄好了之后,輕輕放置網上,讓暖器給它們一點溫度。待一會兒他穿時,不會感到涼意。

  冬天是他的大敵,他討厭冷,但卻又奇異的無法接受伴著暖氣入眠的感覺。以前在美國時,實在是不得已,溫度太低,不用不行,但總會使他睡眠品質極差。回臺灣后,又是另外一個癥頭,濕冷的天候,讓他鼻子過敏了。

  他的另一個厭惡冬天的理由是靜電,總是常被金屬物品上埋伏著的靜電給電得身子僵直,這種傷害不大,卻讓他難以忍受,可又無法宣之于口,一天只要被電三次以上,便會不自覺的臭臉到天黑。

  為此她想盡辦法去解決他這個困擾,家里的每一扇門都是木制把手,所有他會接觸到的家俱,一定要排除掉金屬。聽說日本發明了一種可以阻隔靜電的線與布料,她買了一堆回來,給他裁衣、做手套什么的,甚至還用那種線編了個如意手環,上頭編綴著墨綠色玉石,造型沉穩獨特,是很男性化的飾品,求他好久,才讓他同意戴上。確實多少有一點效果…當然,他是不會跟你討論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的,所以她只能靠觀察,注意他的臉色來了解效用如何。

  然后,她又去找他的特助、秘書們談了一下,希望每每進出電梯、大門等但凡需要接觸到金屬物件的時候,懇請他們幫忙開門、按電梯。這種要求,打死他,他也不會說的,他一點也不想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他有手,員工更不是他的傭人,沒有必要幫他服務這些。

  他在乎別人的看法,她可不在乎。畢竟金屬物件確實是他冬天時的心理障礙,雖不是什么大問題,但卻非常擾人。即使被外人認為他耍派頭好了,那又怎樣?只要他好、他感到舒適,一切都無所謂。那些下屬在知道了上司這個“可愛且人性化”的缺點之后,都很樂于幫這個忙,也都很有默契的沒跟他提起這件私下運作的事。

  她是個主流以外的女人,很落伍的那種,她太愛他,愛到除了他,心中再也沒有別人——沒有自己,也沒有子女家人。朋友說她應該投生在古代,最好是明朝那種禮教吃人的朝代,肯定可以成為所有腐儒的夢中情人。真開玩笑了,誰想去明朝?明朝又沒有羅以律!

  隨便她們怎么說,她無所謂。她的人生,還是很樂意圍著這個男人打轉。即使…這兩個月來,她心情是如此的不好、如此的低落、如此的…傷心。

  探手輕觸衣物,確定溫度夠了之后,正打算將電暖器調成微溫、轉身離開更衣室時,卻發現他已經走進來了。

  “早。”一貫的微笑道早。

  “嗯。”他點頭。雖然清醒了,但精神還沒有振作到銳利的地步,有些慵懶閑散,是他一天之中,最不菁英的時候。

  她很喜歡這樣的他,所以從以前就喜歡在他晨起時索吻。雖然他總是忘記該給她一個吻,但也并不拒絕,只要她舉高雙手,將他肩膀攬住,他就能意會,給予。

  即使,他從來不覺得把吻當成例行公事,對夫妻感情的增進會有什么幫助。他是個太不浪漫的男人,對你儂我儂的粘纏非常不耐煩。

  但他有個最大的優點——只要別人提出的要求不過分,合適于他的身分的范圍內,他通常不會拒絕。她是他的妻子,索吻是天經地義的事,所以他不會拒絕。這個男人在私人感情上很好懂,她能看得一清二楚…事實上,也真的是,太清楚了。所以…

  在他越過她,打算進入浴間漱洗時,她雙手攬住他脖子,踮起腳,將唇印上…他臉孔偏開了點,道:

  “我還沒刷牙。”

  “沒關系的。”

  “你刷牙了嗎?”他有關系。

  她笑:“有的,我刷過了,你嘗嘗看。”說完,印上。

  他還是有點抗拒,摟住她纖腰,忍耐了三秒之后,算是盡完丈夫的義務,堅定的將她抱開——

  “去忙你的吧,我得早點到公司。你今天與我一道走嗎?”

  她想了一下,搖頭。

  “寶寶昨天有點發燒,我今天約了林醫師來家里幫寶寶看一下,會晚點到公司。我讓司機在七點四十五分準備好車。需要更改時間嗎?”

  “不了,就七點四十五。”他點點頭,走進浴室。

  他是個從來不回頭的人,所以他不知道他的妻子這兩個月來,總是癡癡望著他的背影看著,以著一種訣別的眼神,蓄著滿滿的憂傷。

  “以律…”她輕輕喚著他的名字,發出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

  她好愛他,好愛他…

  是迷戀也好,是瘋狂也罷,認識他九年,嫁了他八年,從二十歲的莽撞到如今即將三十歲的沉著。許多人事物都變了,唯一沒變的是,她還是愛他,好愛他。

  所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怎么還在這里?”十分鐘后,晨浴完畢的羅以律光著身子走出來,抓過平臺上已經薰暖的衣物,一件件穿著,衣服上迷人的溫度,迅速驅走了滿身的寒意,他滿意的瞇著眼。

  “以律,下星期二,你從香港回來之后,給我兩個小時,我們一同晚餐好嗎?”

  “我那天晚上沒有行程嗎?”他問。

  “有的,原本你排了要去打網球。”

  “那好,沒有問題。”答應了之后,才帶著點疑惑的問:“你的生日?還是結婚紀念日?”他們夫妻很少刻意出門吃飯的,除非是談公事,或一同接待重要客戶。私事的話…他記得在結婚的前幾年,每有紀念日,還會特意上館子吃飯,后來也就因為太忙而沒有了。

  她笑了笑,搖頭。淡淡的道:

  “都不是。”

  “那是什么?”

  “可能是,協議離婚那一類的事吧,也許。”她聳聳肩。

  他聞言頓了下,仿佛在思索她為什么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算了,多想無益,如果她覺得好笑,那就隨便她說吧,她都不介意了,他又何須皺眉?

  不理她,逕自拿過一件羊毛背心套在襯衫外面,沒將她的玩笑話放在心上。

  今天,仍是相同平淡無奇的一天,不會因為他妻子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日子就變得繽紛多彩起來。

  外頭天氣,陰,氣象報告說有寒流。

  比起妻子的玩笑,他還比較介意外面的天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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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個不太妙的日子。

  原本以為上一波寒流離開臺灣之后,至少會有幾天好日子讓人喘口氣。然而,卻是來了更強勁的冷氣團,張牙舞爪的將臺灣牢牢籠罩,八度以下的低溫逼得所有人都不敢輕易在街上逗留,只想快快回家窩在棉被里喝熱茶…

  天氣不太好,可以想見他一下飛機之后,臉色也肯定不太妙。

  看來她不幸選了個諸事不宜的日子約他啊!是否預告了她準備與他談的事情,只會得到最糟糕的下場?

  擔心,讓她的心不斷的在瑟縮。在前來這間餐廳之前,她還在猶豫,卻不容許自己退縮,雖然在今天之前,她已經閃過無數次退縮的念頭了。但她來了,就表示再也不給自己退路了。

  不管好日子或壞日子,這件事總是要做的。

  為了不讓他一下飛機就要趕赴這個約會,所以她將時間訂在八點半。算好了他四點半下飛機之后,能有充裕的時間可以回公司聽取下屬的簡報,甚至還能挪出時間到大老那兒去報告一下此行的收獲。

  她對他的行程與時間了若指掌,不在于她每周都會收到他的秘書傳過來的行事歷,而在于,她總是無時不刻的在了解他、凝望著他。

  公司里的人都覺得她是個太厲害的女人,非常的有手段,把丈夫盯得牢牢的。虧得羅以律是個在生活上沒什么叛逆性的人,不然以他在商業上的作風與霸氣而言,哪容得她這樣緊迫盯人的“賢內助”啊。

  因為他是個商業金童,是個目前媒體上炙手可熱的人物,所以身為他的妻子,不管做什么,多少都要招惹一些閑話的。

  “請這邊走。”

  侍者的聲音在走道另一側響起,將她從沉思里拉回。她低頭看了下手表,才八點十分,所以不會是他。他向來準時,總是提早三分鐘到達。如果會更早到的話,則會打手機通知一下。

  這樣的天氣,還有人會出門吃飯嗎?而且還是在晚上八點的這個時候?因為有些無聊,所以縱容自己小小的好奇,從金色半透明的紗簾看出去,發現正經過她這個桌位的兩名客人,她并不陌生。

  侍者將那對客人引進了她前方的桌位,所以她的眼光可以毫無阻礙的看著那名女子,也隱約可以聽到他們在侍者走開后,對談的聲音——

  “在家吃不就好了嗎?干嘛出來…”男子嘟囔。

  “難得可以來這里開眼界,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嘛。”女子溫柔又撒嬌的說道。

  “這里吃一頓不少錢吧?”男子小聲問。

  “繳了會費之后,一年之內任你吃個夠,不必付帳,多好。”

  “這樣啊,那就好。我聽說這里超貴,光小費就多到嚇死人。我身上只帶了一萬八,怕付小費都不夠。”

  “別老道聽涂說的,才不是這樣呢,小費也是刷卡的,也不一定要給,你要是覺得服務不好,根本不用理他。我說你,給你辦了信用卡,總不見你用。”女子輕柔嗔道。

  “你知道我以前常說:等有錢了,一定要在皮夾里放一大疊現金,嘗嘗什么叫腰纏萬貫的感覺。”

  “偏偏這個年代,不流行用現金了。”

  “那又怎樣?錢總是錢吧,誰不愛?”

  “你啊…”

  這間餐廳是個只對會員開放的高級餐廳,平常人進不來,再有錢的散客也不得其門而入。想來這里用餐,可不止買得起千萬會員卡就可以了,還得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才行,所以能進來這里的人,也代表著社會地位的被認可。

  極高的隱密性,精美的餐點,優雅的環境,保證不會被打擾,讓這里成為名流的最愛。每一桌之間的距離很寬,而且還以金絲紗簾隔著,既不會有包廂的局促,亦不擔心用餐時被別人詳細窺探;雖然說,會來這里用餐的人,通常不會左顧右盼張望得一如狗仔隊。

  但今天倒是成了例外,她在看那對夫妻,雖然隔得有點遠,聽不太到他們談話的詳細內容,但那一點也不重要,她并不在乎那個。

  那個男人,她知道,叫盛北川。是個相當知名的科技界名流,身家鉅億,在短短十年內累積了無數的財富,但就如同一般人印象中的科技新貴——雖然滿身名牌,卻總是看起來邋遢。還沒適應自己社會地位的提升,卻已經有太多的錢;還沒有學會如何去享受榮華富貴,所以只好被名牌品味壓制得奄奄一息,渾身不自在。他五官端正,但沒有型,因為還沒將如今面對的一切處之泰然。找不到自身安適的男人,是不會有型的。

  而他身邊那個女人則是全完不同的典型。她是那個男人的妻子。

  柯順芬,一個美麗優雅、出身音樂世家的溫柔大美人。從她先生的電子公司在四年前因為接到一筆近百億的代工訂單,股價在數個月之內翻了五倍,造成轟動時,她的美麗優雅、下嫁窮小子、如今苦盡甘來的傳奇,就成了世人矚目的焦點,一般人茶余飯后熱愛談論的話題。雖然這兩年羅以律爆紅,將她從話題榜首上擠下來,但她仍是臺灣女人永遠談不倦的話題。

  她是一則女性勵志的典型故事,聽過的人都忍不住要傳頌。男人都幻想可以娶到她這樣美麗高貴賢慧的女子,陪著自己吃苦過平凡人的日子,而不被那些金玉其外的公子哥兒迷惑,所以她是男人的夢中情人,教育女生切莫嫌貧愛富的最好教材。

  她有高貴的出身,學生時代,常常是校花榜首的不二人選。身邊從來不乏公子哥兒追求,但她在大學時偏偏在眾多追求者中挑中了電機系的呆頭鵝,簡直跌破世人眼鏡。

  如今所有人都說,她真是個很有眼光且充滿智慧的女子,能讓她委身的男人,真是燒了三輩子好香。

  本來,她與柯順芬的人生是沒有絲毫交集的。即使她們兩人的出生背景如此雷同,甚至是讀過同一所高中的音樂班,是隔了四屆的學姐學妹,但她們兩人未有機會認識。

  如今,勉強算是有所交集,則是因為羅以律。

  “翠微。”羅以律低沉中帶著點鼻音的聲音,在她身側輕輕響起。

  她抬頭看他,同時起身。

  “外頭很冷吧?”雖然侍者正等在一旁準備提供為他脫大衣的服務,但她總是習慣自己來。輕柔的為他解下圍巾,脫下大衣,拉下手套,交給侍者時,吩咐道:“請先將我點的煲湯送過來。”

  侍者有禮道:“請稍等,馬上來。”

  “這里有熱毛巾,你擦擦手。”她打開角落的小巧保溫箱,拿出疊得方方正正的雪白毛巾。被那上頭的熱度燙紅了手指頭,但她從來無所謂,他喜歡在冬天以熱到足以燙人的毛巾擦手,將他容易冰冷的指尖煨熱。只要能讓他舒服,她怎樣都無所謂。

  當熱毛巾圍住他雙手,終于驅走滿身的冷意時,才忍不住有些抱怨:“怎么覺得臺北的八度,比紐約的零下八度還冷。”

  “嗯,今天是冷了些。來,坐下喝湯,暖暖胃。”她讓出她方才的位子,挽著他坐下。這時侍者已經將湯送來。隨著沙鍋的蓋子掀開時沖起的白煙帶出的濃重干貝香味,讓再怎么沒胃口的人,都要食指大動。

  對于餐點,他沒有特別的偏好,但每到冬天,則一定要喝煲湯,味道一定要醇厚,但顏色一定要是清澈的金黃色,不能濁,十幾年來都如此。

  她靜坐在一旁陪著他喝,有一口沒一口的,所有的注意力還是在他身上。也在等著他的反應——當他發現了隔壁桌的客人是誰時,會有什么反應?他會發現嗎?會多久之后才發現?

  答案是,兩分鐘之后,他發現了她。

  雖然他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跟她說見到了認識的人,甚至很快就把眼光移開,仿彿很專心的對付起一道又一道端上來的美食,心無旁騖。但她還是發現了,他總會不自覺的望過去一兩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帶著欣賞。

  他的胃口很好,不知道是因為餓久了,還是餐點太過美味,總之,當最后的茶點送上來時,他還吃了兩塊才停手。

  當然,她更注意到了在這一個小時之內,他看過去十一次…

  以秀色佐餐,果然可以讓食物更加美味啊!

  “你約我來這兒,是為了談什么事?”吃完飯,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問道。

  感謝不太明亮的燈光,讓她眼底的淚意可以被藏住。她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了…

  “以律,我要跟你談的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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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那個人好像是哪個大財團的公子,是哪家啊…他叫什么?最近非常有名,怎么會一時想不起來…”盛北川因為發現妻子的目光不知為何頻頻朝他身后張望,于是也忍不住轉頭去看,抓著頭苦思,喃喃道。

  “北川,他是羅以律!是那個羅以律耶!”

  “哦,原來是他哦。”

  即使是天生優雅、不容易大驚小怪的柯順芬,也忍不住抓著先生激動到滔滔不絕起來——

  “你記不記得去年我們公司辦了個慈善拍賣會,想說碰碰運氣,向他們公司征件,就算被拒絕也就算了,你也知道那些商業世家的人,通常不太與我們這種新富往來。本來我們被擋在公關部那里,眼看事情是不成了,畢竟宏圖的高層不是那么輕易就能見到,我們也被拒絕得很習慣了。沒想到那時剛好羅以律下來公關部,就遇上了…他真的很nice、很棒!聽到我們的來意之后,就同意以私人的名義,提供一件書法作品,就是書法家商容大師的那幅‘仿快雪時晴帖’耶!我去年跟你說過了不是嗎?”

  盛北川努力想了一下,總算有點印象——

  “哦,就是那幅后來拍到八千八百萬的書法作品?我記起來了。我知道商容很有名,但一幅毛筆字就叫價到快九千萬,根本是瘋了!我還特地上網找了一下,商容的書畫價碼通常也就在五百萬到二千萬之間,那次飆到那么高,根本太離譜。我那時不是還跟你說過嗎?那個用八千八百萬標下的人,一定是瘋掉了。”

  雖然他如今也非常有錢了,在網路上下單買美國股票與海外基金也是幾千萬、上億的丟,可是真要他掏錢買那些說起來是珍貴藝術品,其實在他看來不過是鬼畫符與涂鴉的東西,還真是太為難了。

  “北——川!”柯順芬有些無奈又帶著些撒嬌的語氣指正他:“我當時還跟你說過,買下那幅名作的人,就是捐它的人,也就是羅以律自己。商容那幅書帖雖然被譽為生平最出色的代表作之一,但那價格確實太高——”

  “就是!雖然我不懂藝術,但我總也知道活著的藝術家的作品價值是有限的。要知道梵谷活著的時候,想送畫給人,還被當成垃圾呢!現在滿世界都是什么新銳藝術家,動不動就身價嚇人,還不都是被投機客給哄抬起來的。”

  “你別又扯遠了啦!”柯順芬搖了搖他的手臂,已經很習慣這個老公常常跑題的性情。“我是說,他花八千八百萬標回來,其實是為了捐錢給我們做公益。再說,那幅書帖是不能落到別人手中的,因為那可是他丈人的大作呢。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一個非常體貼周到的人,你不覺得嗎?”

  “怎么說?”盛北川往嘴里塞了口松阪牛肉,滿足的享受著頂級牛肉甜嫩的口感。

  “你看嘛,他以八千八百萬讓我們的慈善拍賣會聲名大噪,又成功將他岳父的知名度與身價又抬高了三倍,所以成了第二天財經版、藝術版的頭條,讓世人一陣好談。”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很善于操弄媒體?深諳人性心理學,隨隨便便就把一個人的身價給抬上了天…”

  “北川!”她再度小抗議一下。“你可不可以對那些生來就有錢的人有點正面的評價?不要那么的譏誚好嗎?”

  “我哪有?”他不明白只是說出事實,為什么會讓妻子覺得他語氣里帶刺?“對了,你干嘛對他印象那么好?”有必要嗎?

  “這幾個月來我們曾經在幾次商宴上碰過面,雖然沒有說什么話,但他都非常有禮貌的對我點頭打招呼。”她美麗的面容上浮著一層夢幻的粉紅。

  “他不會是想拉你投資他旗下的基金吧?你要小心點,國內基金很不穩,現在總統大選又快到了,不管哪一黨上臺,市場都會亂上一陣子,你小心點。”

  “才不是呢!他不是那種人。而且投資這種傷腦筋的事,我才不要管呢!”

  “你太單純了,不知道他們那種商場菁英有多厲害。看他現在這么有名,就知道多有手段。”他點點妻子的挺秀鼻尖。

  唉,說不通。他們這種科技人,就是覺得商業的人太油滑、太有心機,每每談起時,總不自覺地帶著批判語氣。想跟他談羅以律這個白馬王子,只會遭致掃興的結果,所以——

  “唉!算了。總之,我覺得他很出色,是個很好的男人。”她又望過去一眼,幽幽的嘆了口氣。

  盛北川清完了盤子里所有美味的食物,確定不浪費的目標達成了之后,也跟著看過去一眼。

  “順順,他身邊有個女的耶,我們會不會正巧遇到一則大八卦?”

  “什么大八卦?”柯順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的眨啊眨的。

  “你知道,他們那種豪門男人都不太安分的,哪個不三妻四妾。這里又沒有狗仔隊,正是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的好所在不是嗎——”

  “盛北川!那個人是他的妻子啦!人家羅以律才不是那種花心的混帳呢!”

  “啊?”盛北川搔了搔頭。再看了一眼,雖然隔著金色紗簾,但仍是可以隱約看到那名女子長得相當秀麗。“哦,原來是他妻子哦。長得還不錯…”迎上妻子的大眼睛,非常識時務加上一句:“不過還是你最美。”

  “討厭!”她嬌笑。

  “好啦,別看了。”見妻子還不時會偷看過去,他輕輕扳回她的臉,指著她盤中的羅西尼鵝肝黑松露牛排,“還有一大半,你快吃完,我們好回去了。”

  “我吃飽啦,你幫我吃。”她叉起一塊,往他嘴里塞去。讓他忙點,她好可以多看那名女性夢中情人幾眼。

  “北川,你覺得,他們可能在談什么?”

  “唔…不知…那女的看起來很像我們公司里的女性主管那種樣子。可能是在談公事吧!那種女白領形象的人,總覺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戰斗…”他尊重有能力的女性,但這種女性可不能與他一同生活,會很要命的,是男人就受不了。

  “可是那樣看起來很神氣啊。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是那個樣子,你不覺得很有威儀嗎?”

  “你真的希望當女強人?還是只是說說而已?”

  她想了一下。皺皺小鼻頭,笑了。

  “我討厭變成咄咄逼人,所以當不了干練的女性。就是因為知道自己做不來,才會偶爾幻想一下嘛。”

  “那就好。那種女強人,事業心那么重,婚姻通常不太好。”

  “亂講,有羅以律那種丈夫,她作夢都要笑了,怎么會允許自己的婚姻不好!”多好的男人啊!就算是笨到無可救藥的女人,也會死抓著不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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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可以請你再說一遍?”羅以律不是沒聽清楚她說了什么,他只是不相信這樣的話,今生今世居然會從她嘴里說出來。

  “以律,我們分居吧。”她的聲音還是那么穩、眼神還是那么澄澈,證明她是在無比清醒的情況下,把這話說出來。

  羅以律靜靜的看著她,確定她沒說錯之后,他以輕且冷淡的聲音道:

  “我不問你為什么做出這個決定。既然你對我開口,如果這是你要的,那何不做得更徹底一點——不必分居,就離婚吧!”

  “離婚…”她語氣有一瞬間的飄忽不穩。

  他察覺了,語氣更冷,但帶著疏離的笑——

  “你忘了?我總是給你你要的,并且習慣多給。”

  沉默,好久的沉默。她低首,而他緩緩啜飲飯后的普洱茶。

  “那就,離婚吧…”她這么說著,但不敢看他。“反正…那正是我原本要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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