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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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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因為承諾了羅以律要回臺灣,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她開始打點回國事宜。原本想把孩子一同接回家,但想到孩子的學業問題,就不免要多做一些考慮。老大今年八歲,已經小學二年級,總得等他完成這學年的功課才好幫他轉回臺灣,即使不擔心他課程銜接不上,總也得考慮一下他回臺灣之后,要安置在哪一所小學好吧?而這方面的資訊,她還得花點時間回臺灣一一考核才能做出決定。

  想到回臺之后還會有一陣子好忙,便打算連同老二老三也一同先留在美國,待她將臺灣一切的事務安排妥當之后,再把他們都接回家。在博得三個孩子的同意之后,她聯絡了目前人在紐約的親友幫忙關照,正好她的姊姊商翠柔、羅以律的堂弟與堂妹有兩人也在這里,本想邀請他們其中一人住進來的,還沒開口詢問他們這三人誰方便過來暫住時,她的兩名好友正好連袂來到美國,她們是來紐約進修的,打算待一年,正在找住處呢。與商翠微聯絡上之后,為了配合商翠微回臺的時間,便提早出發來到美國。

  在離開美國的前兩天,商翠微的兩名好友——方憶文、劉月冠順利抵達,住進了這里。姐妹淘三人還能趁這難得的相聚機會好好聊個天南地北。

  她們四個好友,都是中學時的好友,上大學之后,雖然有人不同校,仍然非常親密友好,只可惜商翠微太早結婚,加上大家的工作性質與出眾的工作能力,讓她們別無選擇在出社會之后常常世界各地跑。聚少離多,友情卻不變——當然,這也是因為進入社會之后,忙碌與競爭,讓她們不可能再得到這么純粹的友情了,所以分外珍惜。

  商翠微其實很感謝她們三個人,因為在這段友情里,她是付出得最少的那一個,卻從來沒有被她們除名,多年來依然關心,從來沒有斷了聯系。雖然她們總是說之所以沒有把她給除名,是因為對她的愛情與婚姻實在太好奇,只想知道她這段豪門婚姻以后會怎樣而已,想驗證所謂的童話,有沒有真正存在于世上的可能而已…

  她的三個好朋友里,方憶文是“反羅以律派”,而劉月冠卻是“擁羅以律派”的,王于中立派的王品蓉,則是純粹天生愛看戲,想知道公主追王子的下場有沒有可能真的白頭偕老而已。

  “翠微,離婚這一年來,你有什么收獲?”自從三個好友知道商翠微離婚的動機仍然是為了羅以律之后,雖然不明白也想不通,但至少知道商翠微最終努力的方向,還是為了能與羅以律度過未來的人生。所以劉月冠才會這樣問。

  不待商翠微回答,方憶文就先插口道:

  “你看不出來嗎?翠微這一年來自從不用幫他們羅家賣命之后,變美了嗎?以前她一天二十四小時當女強人,所以做出了讓以重男輕女的羅家也肯定的成績;而今,她只是把這樣的努力,放在自己身上,讓自己美麗得要命,看她的氣色、看她的身段、看她的氣質…嘖嘖嘖,柳下惠看了也要變身成狼人啦!這就是她這一年的收獲,看到沒?認真打扮自己的女人最美麗,電視廣告誠不欺我也!”

  “胡扯什么!”商翠微笑斥。

  “對啊,柳下惠變狼人有什么了不起?讓羅以律變狼人才是翠微的終極目標。是吧?”光是說起羅以律這三個字,就足夠劉月冠眉開眼笑的了。

  “月冠,羅以律已經被翠微標走九年、死會很久了,你可不可以別再那么迷他?要知道他這一年來還傳過了幾起花邊緋聞,已經不是你多年前仰慕的那個什么正人君子、白馬王子了!”

  “一個單身又出名的成功男人,狗仔隊要是放過他,不在他身上編造一些子虛烏有的花邊,只表示那個人是毫無身價的。”說完結論,不理會方憶文還想斗嘴的心思,對商翠微道:

  “說真的,翠微,你現在回臺灣,有打算做什么嗎?”

  “我還沒想那么多,回去后,總要先把孩子就學的事情先辦好,再想其它的吧。我得先看看他想要如何,才能決定我的下一步。”

  “這么被動?不像是你會做的事。”劉月冠打量著她平靜的表情。“羅以律那邊有什么變數是你覺得掌握不了的嗎?”

  “也不算什么…”商翠微笑了笑,眼中帶著點迷茫:“他只是,反應不在我預期內罷了。”

  “這還叫沒什么?!你會不會太輕描淡寫了?”方憶文叫。

  “憶文,如果羅以律對翠微所做的種種都沒有反應,那才叫大問題。現在他有反應,表示對翠微是關注的,只不過他的舉動讓人摸不清他的想法為何就是了…即使如此,情勢仍是看好的吧?瞧瞧他都要求翠微回去了,也就是說他對翠微是很在乎的,在乎到已經主動出手了。”

  “切!雖然羅以律這一年來還是跟翠微糾糾纏纏得好像是舊情難忘沒有錯,但你們可不要忘了,這個單身新貴在這一年來,同時也與幾個女人過從甚密,這表示什么?表示他已經學會怎樣去做一個花花公子了!對著更美麗的前妻舍不得放手,但外頭野花滿山坡,總也想沾沾,三心二意得令人唾棄。”方憶文斬釘截鐵的批判道。

  劉月冠已經懶得理她,直接對商翠微道:

  “不管怎么說,看起來羅以律都是打算復合的吧?”

  “嗯。”她是這樣覺得,只是滿心不適的感覺在于自己的力不從心,一切的主控權都不在她手上了,教她心中茫然,忐忑不已。

  “你當初做出離婚打算時,預計多久會復合?”

  “我沒有預計這個…”商翠微突然笑得好虛弱。

  “怎么可能?!”兩個好友同時低喊。她們所認得的商翠微,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如果不知道該怎么復合,或會不會復合的話,又怎么敢輕率做出離婚決定?!

  “曾經我以為我有把握的,所以才會做出當初那個決定。現在想想,其實也不過是出于嫉妒的沖動之舉,對后果完全不考慮。”

  “嫉妒?!你嫉妒什么啊?不是說羅以律沒外遇嗎?”方憶文大叫。

  連劉月冠的表情也隨之凝重起來。她們這些朋友對商翠微的能力最是信服,總相信只要她想做的事,絕對沒有做不成的,因為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握中。她們這三個朋友,或許對羅以律的評價都自有不同,但也承認那樣的一個男人是極難追求的,而,如果當年商翠微能追求到他的話,如今就算再來一次,應該也是十成把握吧,哪里會想到其實事實并非如此呢?

  “翠微,他沒有別的女人吧?”

  “他是沒有。”商翠微迎向兩位好友的目光,幽幽道:“我只是知道了他欣賞的是哪一類女人,于是也想成為那樣罷了。而,如果我不離婚的話,又怎么能脫離羅家那份工作,全心全意的打理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更適合他的女人?我想我的大目標并沒有錯,以律他的性格,我也是有幾分把握的,只是…再怎么有把握,人生還是有變數,所以他的反應,幾乎都不在我的預期之內啊…”

  方憶文怔怔的看著好友,許久之后才一臉茫然地問:

  “翠微,我怎么覺得你似乎非常的苦惱,同時又非常的快樂?我是不是看錯了?”

  劉月冠聞言訝然的看著方憶文,對于這個總是大而化之的朋友,有時出于直覺所抓攫到的感受,是精確得很嚇人的。至少,她這幾句話,把劉月冠心中的疑問正確的點出來了。

  于是兩人都緊盯向商翠微,想聽聽她怎么說。

  商翠微笑了笑:

  “我是這樣沒錯。所以,自己也忍不住苦惱起來了呢,他變得主動了,我從來沒想到他會這樣…”聲音漸悄,像是陷入一種甜蜜的困惑中。

  兩個好友見狀,也無話可說,就讓她自個迷醉去。分別再即,還是先提點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項吧——

  “翠微,我覺得你讓羅以律知道你跟龍培允不會有瓜葛真的很可惜,你該讓他緊張一下的,男人啊,沒有競爭就活不了,對輕易得到的東西不會珍惜!不過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反正等你回臺灣之后,一定會有一狗票男人來追你,到時你隨便撿幾個體面的出去約會,嚇他一嚇,知道嗎?”方憶文再三提點。

  “我不想這樣做。”商翠微搖頭。

  “為什么——”方憶文叫嚷。

  “憶文,你少出餿主意,翠微打算與羅以律復合,就不能有緋聞。別忘了他是什么出身背景,以后還得在那個家族里做人,招惹那些閑話干嘛?用來以后為難自己嗎?”劉月冠低斥。

  “啊…說的也是,可是那真的太不公平了!”

  “其實我也不在乎他的家族怎么說。我唯一想到的只是,不想要他為這種事情煩心。”

  “那太便宜他了。翠微,你實在太縱容那個男人了,你知道我真的很看不慣這一點!”方憶文忿忿不平。

  “怎么會呢?”商翠微微笑。“我知道他會為這種事在意、會煩心,一切也就值得了啊。”

  “你這個女人…算了,不說了。”方憶文翻白眼,攤在沙發上再也不動。

  “不過,翠微,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也許羅以律本身并沒有對那些花花草草動心,但他卻也阻止不了別人對他產生愛慕的心思,你回去之后,小心兩個女人——一個是她的秘書王怡伶,商界都在傳她簡直是你的翻版,外表與行為都很肖似,不排除她是在學你,并企圖取代你;另一個,就是那個最美麗的女主持人,那女人據我所知是他高中低一年級的學妹——”

  “咦?高中學妹?八卦雜志沒有說啊,你怎么會知道?”方憶文想了想,又叫——“不對,羅以律三十六歲了,那身為他的學妹至少有三十四歲了吧?可那個女主持人不是號稱二十五歲?啊哈!原來如此,難怪不敢公開這個消息,怕年紀曝光。”說完,整個人笑得亂七八槽。

  劉月冠沒空理她,說道:

  “這兩人之外,還有你那個前婆婆一直在幫羅以律安排許多‘意外的相遇’,即使羅以律有過抗議也拿自己母親沒轍。如果你聽到他與什么女性約會的流言,不必太在意,他自己也很無奈。”

  “月冠,你老是幫那個男人說話!”方憶文抗議。

  “因為我一直是他的粉絲啊!”劉月冠理所當然地道。

  兩人又逕自斗嘴去了,商翠微在一旁沉思著劉月冠提點她的事情。

  就要回臺灣了哪,會是風平浪靜?還是會掀起什么風波呢?

  商翠微靜靜的回到臺灣,只約略在電話中跟羅以律提過今日回來,卻也沒說什么班機、幾時抵達。她在凌晨兩點出關,天氣很冷,深夜的機場沒有多少人,靜謐得像是天地都睡了。雖然光線很明亮,四周都有三三兩兩的人,但在這樣的夜,都化成了淡彩似的背景,融入這股寂靜里。

  她不需要去等行李轉出來,因為只帶了一只登機箱上機,隨身提著也就可以離開機場了。長途的旅程讓人有些疲憊,幸好如今她的好氣色讓她無須隨時上妝來讓自己顯得精神,要不然頂著殘妝下飛機,實在是件慘不忍睹的事。在洗手間洗臉刷牙之后,人才感到清爽些,確定自己臉色尚可,不顯憔悴了,才往候車處的方向走去,打算招一輛計程車回臺北。

  漫不經心的走著,心中還在想著要不要在路上買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公寓里去年買的那些,恐怕都得丟掉…然后,一朵鮮紅嬌艷的玫瑰出現在她眼前,擋住了她的路,打斷了她腦子里正轉著的瑣事,她一怔定身,目光居然就這么定住在玫瑰上,一時難以移開。

  “這是去年欠你的玫瑰。”持著玫瑰花的那名男子說道。

  “已經過了一年,沒有利息嗎?”她終于抬頭,對著那張心愛的面孔微笑,卻是沒接過玫瑰。

  羅以律微挑著眉,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這么說,變魔術似的,就從身后變出一束包裝精致的玫瑰。

  “在這兒呢。”

  “我看起來有那么像放高利貸的嗎?”雖然這么說,卻是笑意盈然的將花都接過。“謝謝。”不忘道謝。

  “這么輕描淡寫?”他像是不滿于她的感動就只有謝謝兩個字。

  “不然呢?”她學他揚眉,但也不待他下一步動作,便已踮腳,吻上他的唇。

  她只想給一個輕吻,但他顯然要的更多,于是唇舌做了長久的糾纏,直到兩人都為之氣促,才終于停止。

  “…幸好現在是半夜。”她氣息不平穩地靠在他肩上說道。

  “為什么說幸好?”

  “比較不可能被記者拍到鏡頭上報。”她可不想成為他的緋聞之一。

  “你怕?”

  “我從來不當‘之一’。”

  他像是聽懂了,于是不再說這個,又勾起她的唇吻了下,問:

  “很清爽的口味,剛才刷牙了?”

  “嗯。”她點頭。

  “因為知道我們會親吻嗎?”他調笑。

  “…或許吧。”她是絕對想像不到他會出現的,但不忍心戳破他的自作多情,畢竟如果知道他會來接機,為了可能得到的吻,她也是會慎重刷牙沒錯。

  “你總是這么神機妙算呢,翠微。”他似是隨意的說著。

  正想研視他是什么神色,他卻沒給她端詳的時間,一手拿過她的行李箱,就摟著她往外走,說道:

  “你也累了,我們回家吧。”

  她沒有拒絕,也沒有其它言語,靜靜看著他的側面,有種直覺——這個已經讓她無法掌握的男人,已經掌握了主控權,從她回臺的這一刻開始,再也由不得她一人獨攬一切了。

  他,已經加入其中,并且,看起來還滿…熱衷的。

  是什么讓他變成這樣?

  雖然兩人都是傾向復合,也似乎走的是相同一條路,但為什么,她心卻愈來愈不踏實?

  她已經,不再了解他了嗎?對他的一切需求與行為,不再了若指掌了嗎?

  不得已離開臺灣的這一年,他獨自在臺灣,除了投入工作之外,其他還遭遇了什么人事物,讓他心情有所轉變,變得她再也無法捉摸?

  此刻,月冠她們提及的女性姓名、婆婆作媒的事件,都無法在她心中停留,如果她再也不了解這個男人的話,那全天下其他女人對他覬覦的種種,還有什么重要?

  是誰、或是什么事,讓他變了?

  “商小姐早安,你好,好久不見了。”

  “你好,王小姐。”雖然心中錯愕,但表面上一片無波。

  王怡伶恭謹有禮的對商翠微打招呼后,接著,以非常熟悉的姿態走向羅以律的臥室,進入他的更衣室,仔細打理起來。

  “怎好麻煩你一大早來做這種事?”商翠微跟過來,倚在門邊。

  “不麻煩的,我住在附近而已,走過來不必三分鐘。”

  現在是早上九點,羅以律中午之后才會進辦公室,目前人在書房處理一些事情,在吃早餐時,曾隨口對她說過等一會有人會來打理家務,幫他準備衣服,讓她回房繼續睡覺,把時差補回來。

  她以為前來打理家務的人會是主宅那邊派過來的家務助理,卻沒想到竟然是羅以律的秘書,目前人人交口稱贊的得力助手!怎么會是她?!

  以前羅以律從來不讓下屬進入他私生活領域的!他將工作與生活分得很開,對隱私極之看重,再得力的下屬也不會來到家里作客,頂多帶回祖宅打打高爾夫球,還更加讓人覺得受到尊重。而關于他私生活所在地,除了家人之外,他是不讓人進來的。

  一個人的習慣不會變得這樣快,才一年而已,羅以律為什么就開始能夠忍受外人進入他的生活領域了?這樣的改變,是獨厚王怡伶一人?還是其他得力下屬亦同等對待?

  半夜才下飛機,到如今還睡不到五小時,居然就要開始傷腦筋了嗎?她看著這間曾經是夫妻主臥室,如今是他個人空間的地方,發現除了少了她的東西之外,其它也沒有什么增長,依然是她當初離去的樣子。

  老實說,昨天他將她帶回這里,她并不意外,但領她去客房休息,倒是教她心中微微訝異,想不透這個前一刻特意跑去接機送玫瑰對她親吻得難分難舍的人,為何竟能在進屋后選擇做一個君子?

  他想干嘛?

  她一直站在房門口,更衣室在房門的左側方,可以直通浴室。她從敞開的更衣室門口望進去,可以看到王怡伶在打理羅以律的衣服時的手勢是多么熟稔,能夠想也不必想,就能精確打開每一扇柜門,拿出她要搭配的物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間更衣室有八坪大,至少有二十扇柜門,有五十個小抽屜,每個物件都分類到極細,甚至分出四季以及各種顏色,如果沒有摸索三個月以上,是無法做到如此熟練的地步。

  也就是說,這個羅以律看重的得力助手,至少進入他私生活中三個月了。

  商翠微看著王怡伶搭配好羅以律下午要穿的上班服裝,細心的放在縷空的桌臺上,打開下方的暖器,以最小的火力微微薰暖著。做完了這件工作俊,才接著拿過一只大紙袋,走入浴室,將他早晨換洗下來的衣物、浴巾、浴衣等物都收拾進大紙袋里,提了出來。

  王怡伶像是直到這時候,才看到商翠微站在門邊,露出有點驚訝又客氣的笑,見商翠微正看著她手上的紙袋,笑道:“家務助理下午三點會過來打掃,我將這包衣物放在客廳門邊,她直接收了就走,省得弄不清楚哪些衣服要洗、哪些不必。”

  “你想得很周到。”商翠微淡淡道。

  “應該的。”王怡伶微微一笑,臉上沒有得意也沒有其它情緒,將紙袋先暫放一邊,接著就走到臥室里,開始整理床鋪——將睡過的枕頭拍松,放好;將有些亂的蠶絲被拉得平整,四角對齊,整理得像是商品目錄上的模樣,然后再將床頭柜、小書桌上的文件與書本都略做整理,使之整齊之后,才算完工,向商翠微走來。

  商翠微退出房門,走到客廳中央,繼續看著她的動作。就見王怡伶拎出衣袋,對她像是有些抱歉的一笑之后,隨手輕掩上房門,阻絕了別人對主臥房的探視,才將衣物放到客廳大門的一處置物柜上。

  在做完了不應該由秘書職務做的羅以律個人私務之后,王怡伶才拎起她個人的公事包與手提電腦,向羅以律的書房走去,在經過商翠微時,有禮的說道:“我進去辦公了。商小姐,你昨夜應該沒休息多少時間,如果還睡得下的話,不妨多休息一下。中午的餐點,餐廳會送來,是‘明麗膳坊’的菜,老板特別吩咐我去訂的,為了給你接風洗塵,說是你以前常常去吃的餐廳,應該會很合你的口味。”

  “多謝費心了。”商翠微聲音還是淡淡的。

  “別這么說,是我應該做的。”

  王怡伶帶著有禮的微笑,對她頷首之后,走進書房。

  當書房門關上之后,商翠微也轉身回到客房,將自己丟在床上,瞪了天花板好久之后,決定睡覺,什么也不要想!

  不得不說,王怡伶是一個非常周到體貼的女人,典型的在家是賢內助,上班是好助手的那種。沉穩內斂,精明而不咄咄逼人,可也教人不敢輕覷就是。這些日子,商翠微從各方面在了解這個女子。

  王怡蓉就住在附近,每天都會在七點左右帶早餐過來,并打理著羅以律的穿著,然后用完早餐之后,再一同搭司機的車去公司上班。

  外人說她這模樣,簡直是第二個“商翠微”,甚至是更優秀些的、更沒有距離一些的改良版商翠微,而且是貨真價實的菁英型女強人。

  既然會稱王怡伶為貨真價實,就表示世人對商翠微工作能力的懷疑。畢竟商翠微一進入職場時,就頂著羅家媳婦、羅以律夫人的身分,不管身在什么職務,普通員工也好,小主管也好,不管再怎么無足輕重,都能讓四周的人尊敬奉待,不敢有絲毫輕慢。工作上有失誤,必有人代扛之;工作上有成就,三分功勞也被吹成十二分,于是事業自然就一帆風順了。

  外人都說即使商翠微本身沒有任何工作能力,下頭的人也會高吹猛捧,讓她的工作成果顯得亮麗,至于其中有多少是真正出自于她的實力,則有待商榷。

  雖然事實證明商翠微是有幾分本事的,但她每一次的升遷,都還是讓人認定不是以實力掙取到手,一切全是沾了她背景的光。

  而王怡伶雖然也是有“宏圖”高層人士的庇佑,堪稱是有后臺的人,但優秀員工的子女,本來就是宏圖培訓精英人員時,挑選的重點之一,像王怡伶這樣身分的人,在宏圖里也數得出數十名,都是一路拿羅氏獎學金出國讀書,回來效力的。

  她們這類人進入公司之后,一切都是以實力說話,沒有實力的人,就算后臺再硬,終究也出不了頭。她的能力有目共睹,聽說宏圖總部有意將她調回總公司當總經理特助,這職務是用以培訓未來高級干部的地方,只要進入了,就是正式進入宏圖的高層,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然而卻聽說王怡伶無視這大展才干的好機會,婉拒了總公司的任命,堅持留在羅以律的這間小公司…這其中的緣由,完全不必細猜,大家都心知肚明。

  每個人都認為王怡伶肯定對“羅以律夫人”這個位子勢在必得,所以才會將那個天大的好機會給拒絕掉。也是,比起日后當個高層經理人、頂級女強人什么的,年薪百萬、千萬或著加上分紅什么的,總也比不上輕輕松松一個“羅夫人”名頭來得實惠。這才是一生富貴不絕的好位子!到時隨你想做女強人或貴夫人,這一生都無憂無愁吃穿不盡了。更別說羅以律本身是這么優秀的一個男人。

  人人都說也只有商翠微這個莫明其妙的傻子,才會舍得放手,瞧瞧他現在的成就,把基金這一塊經營出亮麗成績,目前情勢大好,而且以后還會更好,搞不好十年之后,羅家金融相關的產業就全捏在他手上了。而,當金融體系都成了他囊中之物后,就算是家主,也得敬他三分,說白點,就是得看他臉色過日了。

  王怡伶確實做出了正確的投資選擇,實在是個精明的女人。一個既像商翠微,又比她更出色的女子。

  而離開臺灣一年的商翠微,留在這些人心中的印象自然也逐漸模糊,畢竟沒有任何新鮮的消息來加強眾人對她的記憶。久而久之,她的名字,就只是羅以律的下堂妻,就只是用來對比著王怡伶優秀的次等品。更重要的是,當她不是羅以律夫人之后,自然就被上流社會除名,認定是再也回不了這個富貴場的外人,無足輕重。

  現在外人只要提起羅以律的相關新聞,接著要談的就是王怡伶與那個最美麗的女主持人,兩名各有特色的美女在PK之后,究竟是誰能抱回美男歸?再也不會有人再想起商翠微這三個字了。認為羅以律的種種,從此以后,都與商翠微再無關系,這兩人的名字,今生都不會再聯系在一起。

  “你只顧著研究王怡伶,怎么也不多看一下那個女主持人的相關消息?”目前人在臺灣的好友王品蓉,約她出來喝茶時這么問道。

  商翠微合上手上最新一期的八卦雜志,啜了口茶之后,才道:

  “我不覺得她需要被研究。”

  “這么瞧不起人家?你是算定了羅家不會接受影視名星進門就是了?”

  “不是。若真是喜歡上了,誰又阻止得了什么?老人家雖然有自己的規矩,但也沒那么不開化。”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對那個女主持人放心?我見過她本人一次,真的很漂亮,談吐也算是不錯,沒有沾染到演藝界的不良習氣,甚至不抽煙的。”王品蓉認為好友有必要去了解更多一點。

  “品蓉,我不是因為對王怡伶不放心才去研究她的。”商翠微說道。

  “你別逞強,研究情敵沒有什么好感到羞恥的。”

  “不是這樣的。”她再次說道。

  聽商翠微如此強調,王品蓉這才相信好友是為了其它理由才特別注意王怡伶,可這樣一來,她就想不透了——

  “翠微,我承認你永遠會想一些我們無法理解的事,不過,看在好朋友一場、我沒事給你收集八卦消息的份上,多少講一下讓我明白如何?”

  “大家都說她像第二個我,而且還是改良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商翠微沉吟了一會,說道。

  “奇怪什么?不就是她學你嗎!不過,我也覺得她挺厲害的就是,你那么難學,她卻學得那么好,不容易。”

  “那么,她怎么學的?誰給她資訊?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還有,我一直在想,為什么以律愿意讓王怡伶進入他的私生活領域里。”

  “會不會是羅以律希望她變成這樣,于是她就為愛改變了?”

  “是啊…為愛改變…”不知被觸動到什么,商翠微的語氣有些蕭索、有些難受。

  “如果是這樣,那你放心吧!要是羅以律要的是你商翠微,哪還會需要放個仿冒品在身邊?他又不是腦袋壞掉!”王品蓉寬慰道。

  商翠微只是對好友的安慰無力一笑,忍不住輕輕揉著有些發疼的額頭,好一會兒之后,像是下定決心,對她道:

  “品蓉,我回來也半個月了,總是住在他那兒也不好。公寓那邊又一直沒空去整理,你北投那間套房可不可以先借我住一下?我記得你說過一直沒有出租出去是吧?”

  “對啊,被上次那個房客煩怕了,就一直沒再出租,反正最近不缺錢花,也就放在那里沒理會。你要住當然沒問題,不過,你確定羅以律會同意你搬出去?”

  商翠微臉上露出個類似于挑釁的微笑,淡淡道:

  “如果他還記得離婚這回事的話,就會知道我搬不搬,無須經過他同意。”

  王品蓉被她的表情嚇得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道理,但總覺得該對羅以律那個男人雙手合十拜一下,并祝禱一聲“阿彌陀佛”。

  第二天,商翠微睡得很晚,沒有起身陪那兩人共進早餐。直到睡到快中午了,才懶洋洋的從被窩里爬起來,將王怡伶幫她留在保溫電鍋里的早餐端出來慢條斯理的吃完之后,才悠閑的打包自己本來就不多的行李,裝入帶回國的登機箱,竟是剛剛好的不多不少。

  在離開之前,沒忘記寫下感謝招待的紙條貼在主臥房的門板上,保證他回來第一眼就會見到。

  她回國之后,耗在羅以律身上的時間太久,都忘了得先幫孩子找好學校,所以她得把這樁正事忙完,再來想想要怎么應戰羅以律向她拋來的戰帖。

  她不喜歡她現在所看到的,確定自己無法靜下心來思索,所以轉身離開一陣子才是上上之策。

  希望他理解了之后,不會感到太失望或…太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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