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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7章 說出我的名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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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克漢姆嗎…”封不覺視力過人,他透過牢房的鐵柵欄便可直接望見對面墻壁上的一張紙質公告;雖說那張公告上只有幾句寫給警衛看的、“禁制抽煙”之類的規定,但已足夠讓他獲取“此地就是阿克漢姆瘋人院”這一信息。

  “嗯…雖說這地方的設施在不同年代和不同故事背景中也會有所不同,但我現在待的這間牢房顯然不是‘長期關押’所用的類型…”確認了地點后,覺哥就開始查看周遭的一些細節了,“這牢房的墻壁雖然陳舊,但很整潔,沒有穢物涂墻留下的痕跡,也沒有刻痕之類的東西;坐便器也是一樣,看上去很舊,但里面的屎尿漬不很明顯,說明使用的頻率并不高…再加上這單薄的床鋪、以及我身上并未穿著病號服的現狀…”他很快產生了一個結論,“…很顯然,我應該是剛剛被抓進來,并在一間‘臨時牢房’中等待處置…”

  當、當、當…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陣有節奏、敲打金屬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從走廊中傳來。

  稍加思索,封不覺便意識到,這是警衛用隨身帶著的警棍去輕碰牢房鐵柵欄的動靜。

  這是一種習慣,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就好比我們小時候喜歡像走平衡木一樣踩著馬路牙子的邊緣行走,或者是在經過一排欄桿時用手去摸每一個欄桿頂端的裝飾物…

  長大以后,如果人在一個單調、壓抑、且并不復雜的環境下工作,也可能養成類似的習慣;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大腦自我放松的一種形式。

  果然,沒過多久,一名警衛便出現在了封不覺的牢房門口,當這名警衛站定時,敲擊聲自然也就停止了。

  “起來。”那警衛也不跟覺哥多啰嗦,隔著柵欄,開口就是一句命令。

  由于尚未接到主線任務,封不覺并不想輕舉妄動,所以他聞言后,便默默地從床上站了起來。

  “過來。”警衛的下一個命令很快就來了。

  封不覺也照他所說,向前走了幾步,行到了鐵柵欄前。

  “伸手。”警衛說話間,已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間、取下了一副手銬。

  這次,覺哥猶豫了一下。

  “兩只手從同一個空隙里出來…”警衛取下手銬后,見覺哥沒動,便提醒了他一聲。

  聽到這句,封不覺明白了,對方應該是想將他帶出牢房押送到某處,而不是隔著牢門玩一些比較污的pLAY。

  就這樣,在隔著柵欄給覺哥戴上手銬之后,警衛才用鑰匙打開了牢門,隨即就抓著覺哥的胳膊,將其帶了出來。

  一路無話,封不覺很安分,他沒有問對方要將自己帶去哪里,也沒有采取什么反抗行動;比起貿然出手,他更愿意在這段路途中安靜地觀察這間瘋人院的環境和警備情況,有備無患。

  可惜,他途經的幾條走廊里沒有什么值得搜集的信息,除了那些裝在天花板角落的攝像探頭外,就只能看到走廊兩側一扇扇緊閉的房門;那些門上只有門牌號碼,無其他標識,而且看起來這些房間也不像是關押病人的牢房。

  就這樣走了一段,拐了幾個彎后,封不覺被帶進了一間類似審訊室的房間。

  在這個長方形的、只有十多平米的小房間里,擺著一張桌子、兩張凳子,當然了,這三樣東西皆是被焊死在地上的;房間的一面墻上嵌著塊大鏡子,傻瓜都知道那是塊單向玻璃;在天花板的角落里還有一個探頭,此時顯然是在開啟狀態。

  對覺哥來說,進出這種房間就跟回家一樣…無論是現實生活還是在游戲世界中,他都有過不止一次的被捕記錄,被帶到這種房間里問話那就是家常便飯。

  “坐下。”警衛將他帶進屋后,便指著面向玻璃的那一側座位言道。

  待封不覺坐下之后,警衛又十分嫻熟地掏出了一副腳鐐,將覺哥的右腿鎖在了一條椅子腿上,隨后他就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大約過了兩分鐘,房間的門又一次打開,一位身著白大褂的年輕女性走了進來。

  她戴著一副略顯老氣的黑框眼鏡,一頭棕色的長發中規中矩地盤在腦后,白大褂之下是得體的襯衣和西裝裙,腳上則是一雙跟不算很高的高跟鞋;即便她的穿著和氣質都相對保守,但她的面容和身材依然十分惹人注目,初見她的男人通常都會多看她兩眼,直到瞥見她左手無名指上那枚堪稱豪華的鉆戒,才會稍稍有所收斂。

  “你好,無名氏先生。”進屋后,她毫不拘束地來到封不覺對面的座位坐下,一邊翻開手中的檔案夾,一邊就說道,“我是奎茵醫生(dr.quinn),有幾個問題想請你回答,你肯好好配合的話,就能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

  “你撒謊。”一秒不到,封不覺就不假思索地回了這三個字。

  “為什么這么說?”奎茵醫生并沒有對覺哥的回應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很平靜地反問道。

  “你所謂的‘問幾個問題’,說白了就是對我進行初步的精神評估,以便將我進行‘分類’。”封不覺回道,“在你完成了這項工作后,我就會被帶到‘你認為我該被帶去的地方’,然后一段無限期的‘關押和治療’便開始了,直到下一次定期的評估為之,我的處境都不會再有什么改變。”

  不得不說,覺哥對精神病院的各種流程還是挺熟的…畢竟他有過豐富的切身體驗。

  “哇噢”奎茵醫生聽到這兒,神色微變,“我很意外,從目前的談話內容來看,你的思路很清晰,措辭也很準確,言談間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暴力傾向。”

  “這很奇怪嗎?”封不覺試探著問道。

  “呵…”奎茵醫生輕笑一聲,從檔案夾中抽出幾張照片,隨手扔在了桌面上,“你若能解釋一下…昨天晚上你手持一把消防斧沖進警局見人就砍、并試圖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執法部門的深奧用意…這事兒也就不奇怪了。”

  在她說這句話的同時,覺哥的視線已移到了那些照片上。

  這些照片呈現的圖像質量很差,看起來都是截取自視頻監控的畫面;但縱然照片不太清晰,還是能看出這是一個身著紫色長西裝的男人拿著斧子在砍人的情景。

  “十五名警員和三名平民受傷,兩名警員當場死亡,另有四名傷員到現在仍躺在手術臺上,”奎茵醫生等了幾秒,又接著說了下去,并密切注意著覺哥臉上的表情變化。

  “嗯…”封不覺何許人也?跟他來這套,簡直班門弄斧。

  僅沉吟片刻,覺哥便擺出一張疑惑臉,問道:“照片里面拿斧子的人…是我?”

  奎茵醫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問題在她看來是毫無意義的廢話。

  如果問這個問題的人是真不記得自己做過這事兒了,那就說明他精神有問題,答了他也記不起什么來;而如果問這個問題的人是明知故問,那就更不用回答了。

  奎茵醫生從鼻子里呼出一口氣,板著臉,接道,“讓我們從頭開始吧…你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嗎?”

  “杰克(Jack)。”封不覺回道。

  “杰克…什么?”奎茵醫生試圖問他的姓。

  “我不記得了。”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隨時都可以用這個答案來回答任何問題,這應該算是精神病人的特權吧。

  “好吧…杰克。”奎茵醫生又道,“你今年幾歲了?來自哪里?”

  這些“常規問題”是非問不可的,只有通過這些問題給病人建立認知和思維水平的基線,才能進一步地分析他們的病癥。

  “我覺得這不公平,醫生。”可封不覺沒有繼續回答。

  “什么不公平?”奎茵醫生接道。

  “只有我單方面的在訴說自己的,這不公平。”封不覺道。

  “?”奎茵醫生低頭看了看自己十秒前在一張表格上填寫的“Jack”字樣,抿了下嘴,“除了一個有待考證的名字,你還告訴我什么了?”

  “你想讓我告訴你更多,就該用等價的東西來交換。”封不覺直視著對方的雙眼,似笑非笑地言道。

  “比方說…‘醫患保密協議’?”奎茵醫生接道。

  “哈!”封不覺當時就笑了,“你背后的單向玻璃、大褂口袋里的錄音筆、以及天花板角落那個探頭告訴我…醫患保密協議在阿克漢姆這個地方應該有另一種叫法——bull。”

  “那你想要什么?”奎茵醫生道,“一張精神健康的證明?”

  “不,我不要那個。”封不覺道,“假如你證明了我的精神完全正常,那我要去的地方就不是瘋人院而是警察局了…考慮到昨晚有十幾位警官分別進了醫院和殯儀館,我認為現在去跟警察們打交道并不是明智之舉。”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再道:“奎茵醫生,我有個提議…”他歪著頭,一邊的嘴角微微勾起,“我每回答你一個問題,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這樣…我覺得就比較公平了。”

  “那么…你能不能順便告訴我…我有什么理由答應你的這種要求呢?”奎茵醫生回道。

  “你可以不答應。”封不覺道,“那樣的話,我們的談話也就到此為止;我回我的牢房繼續思考人生,而你則回到你的辦公室去,在報告書中寫上‘病人拒絕溝通’,然后把這份看起來像是敷衍了事的報告交給警方,看看他們是否會滿意。”

  此話一出,奎茵醫生便猶豫了,其表情也明顯地表現出了這點。

  她畢竟只是個醫生,不是演員,即便是心理學專家也很難做到完全掩飾自己的情緒。

  “選擇權是一樣的,醫生。”封不覺道,“我是個做事公平的人…如果你覺得我問的問題冒犯了你、或者不想回答,你可以拒絕回應;相對的,我也不一定會回答你提出的所有問題。”

  覺哥有條不紊地推進著,一步一步迫近對方的心理防線。

  “好。”奎茵醫生又思索幾秒,接道,“不過,還是得由我先開始提問。”

  “請吧。”封不覺抬起被手銬銬在一起的雙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今年幾歲了?來自哪里?”奎茵醫生問的還是先前對方沒答的事情。

  “二十五歲,來自大都會(metropolis)。”封不覺回答得很快,他本可以回答“我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但若一開始就用這樣的答案來回應,很容易造成對方也采取消極回答的態度,這反而會導致自己無法進一步獲取情報。

  “你不記得自己的姓,卻記得自己從哪兒來?”奎茵醫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她立即就質疑了對方那答案的可信性。

  “這已經是另一個問題了吧,醫生。”封不覺可不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他即刻道,“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能提問哦。”

  奎茵醫生面露無奈之色,頓了一秒,接道:“你問吧。”

  “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他是從事什么職業的?”封不覺幾乎是脫口而出,看來他早已想好了要問什么。

  面對這頗為突兀的問題,奎茵醫生微微一怔。短暫的遲疑后,她的目光本能地下垂,在自己手上的婚戒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看向了覺哥,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洞悉出某種意圖來。

  而諸如此類的細節,自然都逃不過封不覺的眼睛…

  如果說奎茵醫生的是分析心理疾病的專家,封不覺就是看穿人心的大師。無論是眉梢眼角的些許變化,還是肢體的輕微移動、乃至吞口水的動作等等,都是奎茵醫生內心活動的寫照…通過這些,覺哥連對方思考的過程都能大致推演出來。

  “別想得太多了,醫生。”看破了對方想法的封不覺在兩秒后便補充道,“我不會對你的家人做什么的,我只是好奇,是哪位幸運的男士娶到了您這樣美貌與智慧并重的美女。”

  “韋恩…我的丈夫叫布魯斯·韋恩。”片刻的沉默后,奎茵醫生給出了一個讓封不覺都感到有些意外的答案,“他是一名企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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