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與虎謀皮
這下輪到李毅震驚了。
“李省長，我見過那張鳳一面，他的長相，和您剛才描述的一模一樣。”趙國山道：“我敢肯定，劉溫，就是張鳳的化名。”
李毅半晌無語，有些難以相信：“我居然和賊首，談了半天的捕賊之道！這說出去，誰會相信？”
趙國山道：“我懷疑，他是故意留住你們，替他們的同伴打掩護。”
李毅道：“最好笑的是，他居然還跟我有商有量，討論怎么抓小偷！還指導我們，怎樣抓到三手黨的賊首！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趙國山道：“我以為，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套你的話，從你嘴里，得到我們圍剿三手黨的信息。”
李毅仔細回想，不由得點頭，心想趙國山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趙國山道：“他雖然侃侃而談，說了許多計策和謀略，但都是不實用的，而且，又怕你們識破他的身份，未及深言，就已經離開。”
李毅道：“聽你這么一說，那這個張鳳，豈不是個梟雄一類人物？昨天晚上，他與我同桌而坐，談笑風生，沒有絲毫的窘迫和拘束。”
趙國山道：“三手黨能在東海立足，全靠這個張鳳謀劃有方，我們捕捉了幾年，也沒能逮到他。”
李毅不由得嘆惋：“可惜，昨天，我們居然和他擦肩而過。”
趙國山道：“他就是料定你們不認識他，才敢和您相見，不然，他豈敢出面？”
李毅微微一聲冷哼：“好個張鳳！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如此戲弄于我！我倒要看看，是他逃的本事大。還是我抓他的本事大！”
趙國山道：“張鳳真是在作死，居然敢向您挑戰。”
李毅道：“多半是聽到省里要嚴打的風聲，故意來向我示威的吧！”
趙國山道：“李省長，昨天晚上，想來有些后怕。我懷疑，張鳳早就知道你是李省長。并尾隨在后，等你們入座之后，特意安排人在周邊行竊，再安排人假冒警察，將嫌犯從你們眼皮底下帶走。這是挑釁啊！所幸的是，他只放了你車子的氣，并沒有做出更出格的舉動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李毅冷笑道：“不作死，就不會死！小小一個三手黨。就敢在我面前如此作勢！簡直是反了！”
趙國山見李毅生氣，便進言道：“李省長，嚴打的風聲，已經放了出去，但省里至今還沒有一點動靜，再這么拖延下去，嚴打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李毅道：“國山。不管省里怎么搞，你先集中力量。把三手黨消滅掉！一定要抓住張鳳！我要他插翅難逃！”
趙國山道：“行，那我們就各個擊破，先把最弱的三手黨滅掉！”
李毅道：“別小看三手黨，雖然只是小偷小摸，但對社會產生的禍害，卻很大。”
趙國山道：“我多安排一些便衣警察。四處出巡，嚴查三手黨徒！”
李毅道：“商業街，火車站，旅游景點，都是小偷活動頻繁的地點。一定要肅清！三個月之內，我要省里見不到一個扒手的蹤跡！”
趙國山領命而去。
李毅越想越氣，一個小小的三手黨賊首，就敢公然向李副省長挑釁！看來，他必定是有恃無恐了！
想了想，李毅抓起話筒，和省委韓書記聯系。
“韓書記，您有空嗎？我有點事，向您匯報。”
“是關于魏學榮的事吧？嗯，你過來吧，我在辦公室。”
韓福東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李毅當即前往省委。
來到韓福東辦公室，李毅還沒有開口，韓福東便道：“李毅同志，魏學榮已經受到了黨紀國法的處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嗎？”
李毅聽這話，看看出韓福東似有埋怨自己之意，不由得一聲苦笑。
“韓書記，我此來，和魏學榮沒有關系。我是來請示全省嚴打工作的。”
韓福東哦了一聲，說道：“此事我已經知曉，我和啟東書記商量過，啟東同志以為，本省的治安尚可，沒有必要大動干戈。況且，明年二月份，公安部將部署一次大規模的整治黃賭毒的嚴打工作。在此之前，我省就沒有必要再另行安排嚴打工作了。”
這卻是李毅始料未及的。
韓福東的理由很充分，現在已經是年底，距離明年二月份，也就幾個月的時間，的確沒有必要重復安排嚴打工作。
李毅心想，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趙國山的想法，今年先集中力量，用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把三手黨給滅了吧！
“那就聽從公安部的統一部署吧。”李毅回答。
韓福東道：“李毅同志，你來得正好，你是分管公安司法工作的副省長，對繼任公安廳長一職，有什么想法？”
李毅道：“這個，還是由公安部委任較好，我對公安人事，不甚清楚，不好參與。”
韓福東道：“公安廳實行的是雙向領導，公安部管，我們省黨委也能管。何況，省公安廳的職責，主要還是維護本省地方的治安，關系頗大。因此，公安部的領導，還是想聽聽我們的意見。你是分管省領導，你的意見很重要。”
李毅脫口便問道：“您的意見呢？”
韓福東呵呵笑道：“我本來想，讓啟東書記兼任公安廳長一職。但啟東同志不愿意，說他輕閑慣了，不想抓具體的廳局工作。”
李毅道：“那杜書記的意見呢？他在本省工作這么久，應該有合適的人選。”
韓福東瞥了李毅一眼，說道：“老杜倒是有一個屬意的人選。”
李毅心想，杜啟東是省政法委書記，他肯定有合適的人選，便想聽韓福東繼續說下去，看看杜啟東相中的人是誰。
對公安廳長這個職位，李毅本來有心一爭，想推薦趙國山上位。但他聽了梁鳳平對趙國山的一番剖析，之后又詳加觀察，覺得趙國山還不夠老辣，難當廳長大任，而除了趙國山之外，李毅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
因此，李毅也就死了這條心，誰愛當，就由誰來當吧，我反正是不爭了。
韓福東的表情，似笑非笑，但又能讓李毅感受到他溫和的親近感。
“李毅同志，啟東書記有一個屬意人選。不過嘛，”韓福東又頓了頓，說道：“我以為不太妥當。還有待斟酌。”
李毅哦了一聲，表情平靜如常。
杜啟東和韓福東兩人之間的關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上次啟明市之行，就看出杜啟東對韓福東的支持和服從。
韓福東否定杜啟東的提名人選，必定有他的道理。
“公安廳長一職，的確事關重大，須擇良人以任。”李毅道：“我的意見，倒和韓書記一致，要是由杜書記兼任，那是再好不過了。”
韓福東呵呵一笑，說道：“李毅同志，難道你就沒有想法嗎？”
李毅瞬間讀懂了韓福東臉上笑容的含義。
韓福東一定以為，李毅費盡心力，將魏學榮拉下馬去，目的就是為了推薦自己的人上位，好掌握公安廳這個強大的權力機構，從而奠定李毅在東海省的地位。
不然，你李毅煞費苦心，所為何來？
殊不知，李毅只不過是一腔熱血，為國為民，除一禍害而已！
如果李毅真的有心爭一長短，就不會這么草率行動，而應該等時機成熟，最起碼，應該等自己有了合適的人選之后，再將魏學榮拉下馬去，那時，他就可以順勢推自己的人上位。
一念到此，李毅微微一笑：“韓書記，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剛來東海省，對省里的人事，尚不熟悉。你叫我舉薦一個人，我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啊！何況，人事問題，向來是黨委管的。我一個副省長，管管具體的事務，也就行了，這人事大權嘛，我不便過問。”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又情真意切，由不得韓福東不相信。
韓福東果然很滿意李毅的表現，說道：“話雖如此，但你是分管副省長，你也有權管嘛。嗯，李毅同志，你覺得，東海省里，誰才是真正的掌權者？”
李毅一驚，心想韓福東怎么忽然問這么一個問題？
“這個，我想，非韓書記莫屬吧！”李毅毫不遲疑的回答。
這既是恭維之言，也是實誠之言。
放眼東海省里，還有誰能和韓福東一較雌雄？
張廣明根基未穩，戴鵬飛在省政府那邊還有些權勢，一到省委，也就只有仰望的份了。
其它幾個書記，也沒有韓福東的手段。
這是李毅到東海省后，觀察所得，不會有差池。
“哈哈！”韓福東縱聲笑道：“李毅同志，你也太實誠了。這話如果從別人嘴里說出來，我還不太相信，但從你嘴里說出來，我卻是篤信不疑。”
這一番對答下來，韓福東似乎對李毅的表現很滿意，語氣一轉，徐徐說道：“李毅同志，我之所以否定啟東書記的提名，原因無它，只因為，我心里已經有了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韓福東談話的方式，跳躍太大，還好李毅腦子靈活，很快就跟了上來，心想，韓福東又回到公安廳長的人選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