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 凡人的欲·望
當藍牧清醒時，身體是前所未有的虛弱。
他記憶的最后是進入零點的那一剎那，自己被根源上銷毀了所有信息。
可現在他依舊能夠思考‘我’，就意味著他還存在。
第一反應，是欣喜，因為他至少‘活’下來了。
藍牧睜開眼睛，整個人趴在地上，站起來都無比艱難。
“街道…這是哪？”
藍牧瞇著眼睛，頭一回感覺空氣特別刺激，光與空氣中的粉塵就讓他仿佛面對一場烈陽暴曬下的沙塵暴似得。
世界到處是重影，胸口憋悶有窒息感，藍牧也不知道吸了一口什么鬼空氣，仿佛要窒息似得。
“你沒事吧？”
一個少年走了過來，見藍牧臉色慘白，還半趴在地上，便關心道。
“這空氣…咳呃…”
藍牧又吸了一口氣，頓時眼前一花，好半天才穩住。
“這是哪？”
少年扶著藍牧起來說道：“我不知道啊，我外地人，第一次來九江。”
藍牧一怔，打量了少年一下問道：“九江？”
“怎么？你不知道？”少年奇怪。
九江這個城市，藍牧是來過的，當初追捕病毒養成軟件的持有者時，來過這座城市。
后來過了幾十年，地球上的城市早就大變樣了。
可眼前的街道，藍牧回憶起曾經掃描過的記憶，還是能對應上。
這確實是九江，幾十年前的九江…
“2017年？”藍牧看著不遠處的一座廣告牌，低喃道。
“廢話，你穿越的？”少年吐槽一句，覺得這人裝逼。
可低頭一看，卻發現藍牧裝束古怪。
“這是藍白社的標志？挺符合的哈，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你設計的？”少年指著藍牧的黑袍，上面很明顯有個真理之眼藍白瞳圖案，做工精細倒是挺好看的。
藍牧說道：“你知道藍白社？”
少年哈哈一笑道：“廢話，我來這就是辦一件大事的！難道你也是？”
藍牧笑了，輕聲道：“殺作者？”
少年嬉笑道：“對啊！我大老遠趕到九江，就是逼他放藍牧出來，我跟你說，要沒有我，其實是個開放性結局的！”
藍牧眼睛一瞇道：“什么開放性結局？”
少年道：“本來到藍牧進入零點后，就結束了，滄月跟我說，最后藍牧出沒出來，是由現實決定的，他不會去畫蛇添足。嘿嘿，你說這不是扯嗎？進入零點，直接給銷毀了，他這變著花樣玩死藍牧啊！”
藍牧眉頭一皺道：“然后呢？”
少年道：“然后我找他來了啊，大前天藍牧在書里找讀者幫忙，我這義不容辭啊！我告訴你，絕大多數讀者那是跟著瞎起哄，就我敢真來找他！可惜等我來時，他已經把藍牧進入零點的劇情發出去了，這把我給氣的！”
“一路上我想盡辦法找他，總算說動他。昨天他出來見我，都沒更新，我一問，他說結局了！我不管，非逼著他發單章說沒結局，不然就把他果照發網上，他這才妥協！”
“他答應我了，今天應該會有更新的。”
“作為讀者，總不能什么都不做！藍牧的命運，我可是起了絕對性作用的！他一定可以出來！”
藍牧蹙著眉頭，一把抓著少年的衣領，怒吼道：“你是豬嗎？”
“說什么呢？”少年一怒，一巴掌拍開藍牧，就看到藍牧連退數步，跌倒在地。
“蠢貨！如果他繼續寫下去，藍牧則依舊在作者的擺布中，只有作者放棄掌控書中的命運，一切交給現實未知的規則，還有成功的可能！至少概率不為零！”藍牧怒吼，隨后勐地幾聲咳嗽。
怎料少年一臉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說道：“藍牧怎么可能出現在現實，你才是豬吧？”
“…”藍牧表情凝滯。
少年說道：“我以為自己中毒算深的了，你比我還入戲啊？他讓藍牧進入零點，其實是使詐，坑死藍牧的。”
“不…你不懂，你沒有理解當時我…當時藍牧與作者的默契…”藍牧幾乎要哭了。
藍牧惡狠狠地盯著少年說道：“作者沒有必要使任何陰謀詭計害死藍牧，在藍牧踏入零點前…他要作者剝離自己的生命球，其實就是讓作者證明自己不需要欺騙。”
“001立刻就剝離了生命球，這本不是001可以做到的事情，而是作者的偉力。”
“生命球是藍牧最終極的依仗，當時作者毫不猶豫地剝離了，則表達他根本不需要零點，001立刻就能抹殺藍牧。沒有了生命球，無窮時間線必有一個藍牧超越001的可能就為零，概率為零的事情，哪怕重復無數遍，也是零！”
“那是藍牧與作者的默契，他們是為了證明一個未知的答案。”
藍牧說了一堆，瘋狂地咳嗽。
少年聽完說道：“哦，我不管，你罵人就是不對！”
“呵呵…”藍牧笑得雙眼通紅，無話可說。
他意識到，兩人說話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有的時候，一念的差距就在這里，藍牧與作者，都把邏輯表達的非常清晰了，可眼前的少年卻并不以為意，因為在他心中，幻想踏入現實，這反正是不可能的事，根本無所謂的。
“你叫什么名字？”藍牧慘笑著。
少年拽道：“陳堂！”
“我記住了。”藍牧的眼神中迸發了殺意。
陳堂感覺到了藍牧的陰霾，笑道：“你真會裝逼。”
藍牧扭頭就走，他這個人適應力很強，盡管幾乎要崩潰了，可還是強行忍住。
他不是怕殺人，而是他知道，自己現在這么弱，未必打得贏陳堂。
而且殺了陳堂，也只是泄泄憤罷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此時此刻，藍牧就在現實，這是顯而易見的。
只不過，到底是真現實，還是假現實，他需要一個證明。
是的，盡管聽了陳堂的話，可他依舊不能斷定這是假現實。
“還有希望的，只要作者沒有繼續寫下去…”
如果這里是假現實，則意味著真現實也有個陳堂，在關鍵時刻找上作者，壞了事！導致他進入了假現實。
如果這里是真現實，那就更不用說了，陳堂已經干涉了作者。
藍牧思路非常清晰，無論這里是不是假現實，陳堂這個讀者都是存在的。
不過好在，藍牧已經在這了，這個時候，真作者就算動筆，也不會影響到同界面的自己。
所以他最大的希望就是，這里是真現實，作者并沒有聽從陳堂的。
“昨天沒有更新嗎？果然，至少他還在猶豫，堅定住啊…作者，這是我們的默契！”
藍牧捂著口鼻，按照當年記憶中的低界面九江，尋找作者的住處。
低界面的九江，是根據作者的臆想構建出來的，因此與現實有九成近似。
“我的記憶力嚴重下降，該死，我不記得了。”
對于藍牧來說，那是幾十年前去的一次，如今似乎所有能力都沒了，他能記住才有鬼。
“咳咳！”藍牧唿吸間，感覺很刺鼻。
“快窒息了…一氧化碳中毒性窒息？”
一氧化碳是可以導致窒息的，通常城市街道上，空氣中會有極少成分的一氧化碳，畢竟不飽和燃燒一些東西，都會釋放這類氣體。
正常人吸入一些無大礙的，身體能夠分解適應。
可藍牧卻感覺難以忍受，他的身體幾乎是人體最低值，勉強能活下來的那種。
“對！這才對！如果我還有自己的能力，我自己都不信這是真現實…”
藍牧有心理準備，倒是可以接受，起碼他沒被太陽曬死。
試驗了一番自己的能力，他發現精神力感覺不到了，自己還是統合體，但幾乎所有的能力，也不存在了，甚至于身體無比虛弱。
“就不知道我的知識還不能適用…”
藍牧思索著，能力什么的，他都看開了…他只想知道，這里是不是真現實。
這比什么都重要！
他要的不是什么好結局，他也不怕死。
藍牧此刻后悔自己求助了讀者，平白增添了許多變數，不會有讀者真的去殺作者的，藍牧的要求，反而成了一種借口，一種樂趣。
讀者以此為借口，而理直氣壯地要求著作者，看起來似乎在幫藍牧，可實際上，真這么做的人，心里一定不是這么想的。
陳堂就是這樣，藍牧問他是不是要殺作者，他嬉笑著說：對啊，可卻沒有準備任何兇器。
這人大老遠來幫忙，為得不是藍牧，因為藍牧在他心中，畢竟只是個虛幻的人物。
人永遠是為了自己，他這么做，只是滿足自己影響作者的快感。
“嘖，就這么點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