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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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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很大,破廟在西城,元安寧一直往東走,不問可知是要自東門出城。

  元安寧疾行在前,南風郁郁在后,此前元安寧被龍云子拿住,不但被廢去了修為,還遭受了酷刑,自鳳鳴山祛除臉上的黥墨又大量失血,雪上加霜,元氣大傷,由于時日尚短,眼下尚未恢復。

  根據時間來推斷,元安寧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動身了,不得凌空飛渡,就只能騎乘馬匹,千里之遙,奔波勞苦可想而知。

  “咳。”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干咳。

  南風歪頭,只見李朝宗現身路旁,他此時心情低落,李朝宗的出現令他很是厭煩,便冷冷的瞅了李朝宗一眼。

  李朝宗先前的干咳是陰聲,元安寧是聽不到的,此時仍在快步行走。

  李朝宗自然看出南風對他的厭惡,也不以為意,“她是自潁川來的吧?”

  南風沒接話,甚至沒看他。

  李朝宗邁步跟了上來,走在南風右側,“你臨走之前沒與她道別?”

  南風本不想理他,卻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有些話應該說清楚的。”李朝宗一副過來人的語氣。

  “你能滾遠點嗎?”南風瞪眼。

  “不能,”李朝宗搖了搖頭,“我也不想自這里礙眼,但我不能放過得到天書的機會。”

  南風聞言眉頭大皺,“你想讓我再殺你一回?”

  李朝宗再度搖頭,“不想,不過你也不敢殺我,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是天庭官吏,不再是市井潑皮。”

  南風焉能聽不出李朝宗在拐著彎兒的罵他,隨口說道,“我好像不是個很計后果的人。”

  “這話有些自欺欺人了,你貌似沒做過什么不計后果的事情。”李朝宗笑道。

  南風沒有接話,李朝宗說的對,這話的確是在自欺欺人,事實上他雖然膽大,卻不是妄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會前瞻后果。

  就在此時,迎頭走來一隊巡夜士兵,元安寧急忙躲在了一處店鋪的墻角。

  “她是朝廷欽犯,以身涉險,孤身尋你,于情于理,你都應該與她說個明白。”李朝宗又道。

  南風仍然沒有接話,李朝宗這話有陰陽兩面,除了表面意思,言下之意是不需親自出手,只要稍加提醒,元安寧的行蹤就會被官兵發現,而眼下元安寧失去了靈氣修為,定然無法安然脫身。

  待官兵過去,元安寧自藏身之處出來,繼續往東城去。

  “她定然知道天書的內容。”李朝宗言歸正傳。

  “你真要逼我殺你?”南風隨口問道。

  “我說了,你不敢殺我。”李朝宗很是自信。

  南風沒有辯駁,事實上李朝宗說的對,他的確不敢殺他,因為李朝宗與前任城隍不同,他毫無過失,若是殺了他,一定會遭到天庭責罰,要知道上面可是有無數只眼睛在盯著他,等著抓他把柄。

  隨后很長一段時間李朝宗都沒有說話,直到元安寧到得東門準備攀爬城墻,方才再度說道,“你當真不現身相見?”

  南風搖了搖頭,平心而論,他是想見的,之所以不見,是因為不想讓元安寧再見到他,當無法繼續保護和照顧一個女人,最好不要讓對方念自己的好兒,不然對方很難遺忘,不遺忘也就無法重新開始。

  “你是為了救她,才施展了借法乾坤。”李朝宗又道。

  南風沒有接話,元安寧的包袱里帶有不少器物,其中有一件攀爬城墻的繩索虎爪,元安寧此時已經扔出虎爪,開始攀爬城墻。

  “我賣你個人情,放她走。”李朝宗說道。

  南風挑眉看了李朝宗一眼,轉而收回視線,沒有接他話茬。

  聰明人交談,不會喋喋不休,但也不會故意諱莫如深,以表述明白為度。

  南風不接話,但也沒反駁,這就說明他默認欠了李朝宗一個人情,事實也的確如此,李朝宗有留下元安寧的理由,也有留下她的能力。

  元安寧勉力爬過城墻,甩出虎爪掛住吊橋,蕩過了護城河。

  南風站立城樓,駐足目送,直至元安寧自城東林中牽馬出來,騎馬遠去,方才收回了視線。

  “你還真放得下。”李朝宗開腔。

  南風笑了笑,實則他放不下,但做人不能只顧自己的感受,他不會忘記自己是怎么證位飛升的,即便胖子等人保住了他的肉身,他日再回陽間,也不能與元安寧再有兒女之情了,諸葛嬋娟的舍身相救,直接將元安寧絕殺出局。

  諸葛嬋娟很了解他,知道他不是薄情之人,這可能也是諸葛嬋娟敢于舍身相救的原因,我可以為了你去死,卻決不允許別人占有你,這就是諸葛嬋娟,雖不高尚,卻很真實。

  “如果沒有進展,他們怕是不會讓你一直留在長安。”李朝宗說道。

  “朝三暮四,你還真沒什么耐性?”南風冷笑,不久之前李朝宗剛剛與他談過。

  “此事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太聰明,”李朝宗笑道,“你這么大刀闊斧的搞下去,用不了多久,整個長安的香火,怕是都要被你奪了去。”

  “我到現在沒弄明白香火到底有什么用。”南風也不撒謊。

  “承受的香火越多,神能法力就越強大。”李朝宗竟然給予了解釋。

  “接著說。”南風說道,李朝宗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到這茬兒。

  “你總得讓我能夠交差才是。”李朝宗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不管事情再怎么復雜,真相其實都很簡單,李朝宗還是想要天書和韓信爽靈。

  “往城隍廟喝兩杯?”李朝宗邀請。

  “不去。”南風瞅了李朝宗一眼,土遁離開。

  回到土地廟,老槐和豬老二立刻迎了上來,本來想稟報收到祭品一事,見南風黑著臉,便小心探問,“大人,出了什么事?”

  南風也不接話,沖二人抬了抬手,徑直往后堂去了。

  后堂有床榻等物,但也只是擺設,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著。

  南風也沒想睡著,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待著。

  先前李朝宗出現,目的是給他一個警告,若他不主動交出天書,李朝宗一黨就會沖他的親友發難,這既是一個警告,同時也是一個威脅。

  但是天書和韓信爽靈絕對不能交給李朝宗等人,這可是最后的護身符,倘若交出去,自身的安全就無法保障,屆時對方隨便找個理由,讓他重新轉世投胎就等同殺了他,因為一旦轉世投胎,前世記憶便不復存在,雖生猶死。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待胖子等人的消息,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肉身得以存留的前提下。倘若肉身毀了,一切都完了。雖然還能設法保留記憶再世為人,但若是托生嬰兒,待得長大,已經物是人非了。

  此前他已經讓長樂往鳳鳴山尋找胖子等人,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傳回來,在等待消息的這段時間必須盡可能多的承受香火,香火是可以積存的。

  遲早他都會被調離長安,一旦離開長安就很難再得到香火,這段時間承受的香火,以及元神自肉身帶出的靈氣將是他最后的本錢。

  擔心自己境遇的同時,更多的還是擔心胖子等人,眼下已無自由,對方自他這里得不到天書,一定會沖胖子等人下手,本以為將天書分贈眾人是澤及親友,未曾想卻是害了他們。

  但擔心也只是徒勞,對方要做什么,自己此時根本無力阻止,就算自己肯交出天書也沒用,李朝宗等人在得了天書之后極有可能殺了胖子等人滅口,還不如維持現狀。

  天亮之后,南風來到正堂,喊來豬老二,召集衙役,繼續昨日之事,有個背信棄義,欠債不還的家伙,得過去懲戒一番。

  人活于世,誰都可能遇到困難,舉債救急也算不得什么,因為窮困潦倒無力償還也就罷了,但有些人分明有能力償還,卻拒不償還,那就可惡了。

  那人名叫張大義,名字倒是不錯,人品卻不咋地,在此之前老槐對文卷進行了整理,竟然有數百人有類似罪行,單一欠債不還的反倒不多,大部分是多人借一人,最多的有四五十人借了同一個人的錢糧卻拒不償還,這張大義就是這四五十人中的一個。

  心存疑惑,便看那債主情況,債主張有根,是個開染坊的,出身貧苦,勤儉持家,累積了一些財富,置辦了一些田產,借他錢糧的多是他的親戚和朋友。

  包括張大義在內的眾人,對于欠債不還的理由驚人的相似,張有根有錢。

  “張有根的錢財也是辛苦經營,勞累收入,你憑什么索要侵占,給我打。”

  “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憑什么人家有錢就該幫你,你是他爹呀,打,給我打。”

  “張有根與你非親非故,借你谷米兩斗,你還罵他為富不仁?是不是他把所有錢糧都給你,你才滿意?打,狠狠打。”

  “你前后向張有根借銀七次,欠款二十二兩,只因最后一次他不肯借你,你就與他反目絕交,四處敗壞他的名聲,知不知道什么叫忘恩負義,狗吃了人家的飯還知道搖尾巴呢,你連畜生都不如啊,打,給我往死里打。”

  “今天必須把欠人家的米糧還給人家,他娘的,正是因為有你們這群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小人,世上的好人才這么少。”

  城中各處不時傳出的慘叫聲驚動了官府,待得下午,朝廷發下諭示,請了和尚出來,主要目的是確定南風等人是否真的是本方土地,畢竟南風所行之事不太像土地司職,反倒像妖怪作祟。

  有和尚有天眼神通,確定南風真是本方土地,也不敢阻攔,只得回去如實稟報。

  朝廷不派和尚也就罷了,眼見朝廷想要插手,南風干脆舍了平民,尋到官家頭上了,先打縣令,“那老不死的調戲良家婦女,為何治罪婦人,卻放過那老頭兒?只因為他老嗎?品德敗壞的老家伙多了去了,你都偏袒縱容?你這不是尊老崇德,你這是助長歪風邪氣,給我打,打到他不再沽名釣譽為止。”

  打完縣令,天已經黑了。

  打了一天,豬老二等人都累了,歇一晚。

  次日,又想去打大理寺的官員,豬老二和老槐見勢不好,苦勸不止,土地本就不該插手官府分內之事,南風已經嚴重越權,再由著他的性子,怕是很快就要打到皇帝頭上了。

  南風不聽,執意要去,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香火正在激增匯集,這表明先前所為深得民心。

  就在二人苦勸之際,廟外傳來了喊叫聲,“南風,你在這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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