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靈山暗流
“便賭何人能取真經。”
如來宏大威嚴的聲音響徹天地，可他說的這句話卻讓大多數人都一頭霧水。
而沈行知的神色也變得越發凝重起來，因為他明白如來這個賭約具體是指什么。
所謂取經之人，現在其實有兩個，一個是如來弟子金蟬子，另一個是大唐高僧三藏。
原本這兩者并不沖突，但是隨著沈行知的入局，大唐三藏的人格已經漸漸出現，整個西游的局面其實已經出現了巨大變化。
金蟬子轉世西行取經，這是靈山和天庭早有的規劃，最終金蟬子肯定會取得真經回到大唐，借此佛法大興，至少表面上如此。
而沈行知的目的是破壞西行計劃，但是他的手段非常特別，不是單純的以暴力打亂這個計劃，而是改變三藏改變猴子，讓取經核心團隊的價值觀發生變化。
雖然取經的還是那些人，但他們取經目的或者說意義，已經完全不同了。
從沈行知現在的布局來看，如果自己成功，三藏還是會取得真經，大雷音寺中的經書也會來到大唐，但那將是大唐憑本事取得的，那一日佛法不僅無法大興，可能靈山都會分裂。
以至于整個西行背后還牽扯到西牛賀洲的格局，還有這西行路上九九八十一難背后的各方大小勢力，這些勢力會重新劃分利益甚至洗牌。
“這如來果然不同，他直接將一切擺在明面上，若我同意這個賭約，往后便是各憑手段，無論輸贏都怨不得誰，輸了就是身死道消，而且比單純肉體磨滅還要狠。他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比起觀音歡喜佛之流格局就大了許多。而且他直接將我擺在平等的位置，我還真就無法拒絕這個賭約......”沈行知腦海中不斷思量，他發現如來不愧是有大成就者，格局層次確實與眾不同。
洪荒世界弱肉強食等級森嚴，但其實這也是個很簡單的世界，因為不管什么天命運數，不管什么陰謀算計，一切都只是以實力為尊。
當沈行知還很弱小時，觀音可以指使羅剎鬼隨意暗殺他，就算后來也能用許多手段讓他九死一生，乃至于強行出手要擊殺他。
不過當沈行知擁有了足夠的實力，尤其是在獲得了玲瓏大羅天之后，想要再殺他已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擁有了和如來這種層次大佬平等對話的資格。
但這種對話代表的也不再是沈行知一個人了，以前他輸了敗了，大不了就是自己一死了之，可現在他身系一地百姓安危，甚至連鎖反應還會影響整個人族氣運。
“好，那本官便和佛祖打這個賭。”無數的想法在沈行知腦海中一閃而過，表面上他卻是毫不猶豫的便應下了如來的賭約。
隨著沈行知應下賭約，那些暗中觀察的各方反應也不盡相同。
紫微大帝原本已經站立起來，那樣子看起來隨時準備出手，不過現在他又緩緩坐回星光王座，手指輕輕的叩擊著王座的扶手，似乎心中在盤算著什么。
過了片刻，紫微大帝的聲音緩緩響起：“益算，恐怕我們很快就要和你這個弟子見面，以前的計劃也該改改了。”
益算星君低著頭，他同樣在盤算著，誰也沒想到沈行知的進步會如此之快，快到完全打亂了許多人的計劃。
紫竹林中，風華絕代的女道人直接站了起來，她的赤足踏在清澈的水面，頃刻間身上的道袍變了模樣，頭頂道冠也消失不見，眨眼睛就變成了觀音的模樣。
“不愧是我佛如來，佩服佩服！”觀音面容莊嚴，神情看起來頗為虔誠，她對著靈山方向一拜，看起來又對如來是推崇備至。
僅僅只是衣著發式的變化，觀音便判若兩人，而對如來的態度更是天壤之別。
天宮御書房內，玉帝忽然將手中書冊丟到書桌上，臉上露出頗為玩味的笑容。
此時太白金星還未返回，玉帝推開房門，在一眾仙官仙娥的簇擁下，去了那瑤池勝境。
瑤池這個地方在天庭很特別，這里屬于天宮的宮殿群，但主體瑤池勝境又更早于天宮。
最讓人奇怪的是，玉帝不是直接進的瑤池，而是在外面等了片刻，等到有瑤池女仙通報王母，得了允許玉帝這才進去。
三界各方暗流涌動，沈行知自然無法知道這些，他只聽到如來對自己說了一句：“那便一言為定，期待能有一日與沈大人當面論道。”
如來丟下一句話便法相消散，天地間金光斂去，一切恢復如常，連先前因為靈吉菩薩這位大羅隕落而出現的天地同悲也不復存在。
這樣的結果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但并不是讓人覺得沈行知多厲害，反而大多數人看到的是如來何等的偉岸。
等如來法相消失，沈行知也意識到了，自己又是下決心，又是賣力的演出，到頭來好像給如來做了嫁衣。
對方只是顯露了一下法相，就把自己費盡心力搭起來的舞臺變成了對方講經論道之所，如來那番對天運命數的解釋，簡直就像他開了場法會。
而最后如來與沈行知定了個賭約，其實仔細一想并沒改變什么，只是將一切擺在了明面上，而且這樣對沈行知來說反而更被動了一些。
如來收回法相，靈山大雷音寺中梵音大作，一個個菩薩羅漢對著如來俯首躬身，觀音、文殊、普賢三大士也同時出現，恭敬虔誠的對著如來一拜。
靈山之中并沒有因為靈吉菩薩的隕落而人心惶惶，反而讓一個個菩薩羅漢對如來更加崇敬。
“西行既已生變故，有些安排便需調整......”如來的聲音緩緩響起，只是他這一句話說出，大雷音寺中氣氛瞬間凝固。
尤其是觀音、文殊、普賢三位菩薩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閃，而后三人眼簾幾乎同時微微下垂。
接著如來繼續說道：“流沙河一難，關乎金蟬子能否覺醒宿世記憶，摩訶迦葉便由你來為師弟護法。”
當如來叫出摩訶迦葉這個名字時，位于三大士下方的一位尊者走下蓮臺，他雙手合十對著如來一拜，口中恭敬的說道：“弟子謹遵法旨。”
這是一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尊者，他身穿潔白的僧袍，雙眼清澈而睿智，看上去就像一位埋頭苦讀的讀書人，單純的讓人覺得無比干凈。
按輩分摩訶迦葉確實是金蟬子的師兄，也是如來眾弟子中悟性最高的一位，因為只有他領悟到了如來拈花一笑的真諦。
只是當如來安排摩訶迦葉這位最出色的弟子前往流沙河時，許多菩薩羅漢心中都是一驚，因為看似凈土的西天大雷音寺，涌動的暗流也開始逐漸顯露了。
稍微了解西行計劃的都知道，在整個西行中觀音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流沙河原本就是觀音親自負責的，可現在如來借與沈行知的賭約，順理成章的讓摩訶迦葉接手流沙河，說的直白一點就是，如來開始收回觀音手中的權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