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戰場
平原上。
黑壓壓的大軍各據一方。
沒過多久，大軍便動了起來。
震天的戰鼓聲中，兩軍逐漸開始移動、加速、沖鋒——
“殺！”
“殺光他們！”
眼看雙方即將接敵，天穹之上，如鉛似灰一般的厚厚密云朝兩邊散開。
一道流光俯沖而下。
在那流光之后，層層黑霧緊緊跟隨，顯現出另一支足以與人魔兩族相抗衡的大軍——
妖鬼們！
這樣一支突然出現的力量，讓人族修行者和妖魔大軍都為之警醒了起來。
兩軍戰意頓斂，沖鋒的速度也漸漸放緩。
正在這時，那流光卻加快了速度，如殘影一般飛落在妖魔大軍前方的一塊巨石上。
一道身影從他懷里轉過來，手握妖王令牌道：
“吾乃萬妖之王，趙嬋衣！”
妖魔大軍的速度更慢了幾分，甚至騷動了起來。
戰陣前方的虎妖高聲喝道：“大王！你怎么這時候才來？”
趙嬋衣道：“所有人，放下武器，這場戰爭不準打！”
不待眾魔多說一句話，她神情一肅，高聲：“此乃魔道之主的命令，不服者身死道消，靈魂永滅！”
趙嬋衣朝一旁退出幾步，朝那男子行了一禮。
這時候，那男子才轉過身來。
只見他戴著一張晶瑩剔透的白色面具，伸手從虛空之中抽出雪影刀，隨意揮動兩下。
“諸位，好久不見。”
男子輕聲說道。
無窮的黑暗霧氣在他背后翻涌不止，如潮似海，顯現出千百萬頭鬼眾的身形。
妖魔紛紛啞然失色。
虎妖全身開始發抖，連兵器都握不住，勉強下了馬，朝前沖出一段距離，結結巴巴的道：
“真…真的是您？”
戴著白色面具的人不動。
虛空一震。
虎妖身上的戰甲頓時化作粉碎，被狂風吹飛出去。
它的靈魂沖出了身軀，被一股力量攜裹著在黑暗的夜空飛了一周，又輕輕的放回了身軀之中。
是這一招！
絕不會錯了！
虎妖淚水長流，扔了兵器，雙膝跪下道：“在下見過魔主大人！”
男子道：“眾生平等，不必跪我，起來。”
妖魔大軍中靜了數息，轟然道：
“是魔主！”
“魔主大人！”
“多少年了，真的是魔主大人？”
越來越多的妖魔放下兵器，齊齊跪倒在地。
仿佛排山倒海一般——
整個妖魔一族的大軍呼呼啦啦全部放下兵器，跪在了那塊巨大的巖石前。
陳嶺的聲音遠遠傳來：
“柳老弟，這場戰爭可是女神親自定下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那戴著面具的男子不答，卻抽出雪色長刀，指向天空道：“我乃天下魔道共主，今日號令群魔，于此地斷絕戰爭！”
一道熾烈刀芒沖天而去。
一時間，人族與妖魔的陣地之中，一切看到這刀芒的人，無不陷入了凝滯之態。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出現在虛空之中：
“整個修行世界之中，你是唯一一個不在這場黑暗戲劇之中的人。”
“當你出現之后，你的一舉一動都在破壞著原本設定好的劇情。”
“原劇情開始崩潰！”
“重復一遍，痛苦女士所設定的劇情正在崩潰！”
戰場的另一邊。
一道身影飛掠而來，落在巨巖上。
——卻是李長雪。
她手舉長劍，朝人族陣地道：“我乃青冥門掌門李長雪，天下魔主柳平既然愿意止戈，我們又何必與妖魔拼死一戰！”
她聲嘶力竭的高聲道：“都醒過來啊，道友們！”
“——都從這場噩夢之中清醒過來！”
人族陣地之中，眾修士一個個露出恍惚的神情。
唯有陳風和陳嶺臉色大變。
他們齊聲喝道：“不好，必須馬上通知女神！”
這一瞬——
柳平終于動了。
他手中的刀忽而化作一道殘影，殘影進而變得模糊，連帶著他整個人從巨巖上消失。
陳風和陳嶺的面前，同時出現了無盡的刀芒。
這些刀芒宛如一場狂風暴雪，遍布四周，連一絲躲閃的余地都沒有。
“就憑這修行側的力量？”
陳風不屑的道。
他正要抽出一張卡牌，卻發現自己的手不見了。
微風拂過。
不僅是手，他整個人都化作了一片模糊的血霧。
一道虛影從血霧之中現出身形——
是陳風的靈魂！
靈魂怔了一瞬，慌忙要朝著天空飛去。
極其遙遠的虛空之中，仿佛有誰朝他看了一眼。
靈魂爆發出一陣痛苦哀嚎，碎裂成片，散落在虛空之中。
——太上除魔·虛神斬！
陳嶺見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哀求道：“柳兄弟，饒我一命，我什么也不說！”
柳平從虛空之中現身，身形一轉便化作小丑。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陳嶺，低聲道：“拳套、術刀、機甲、面具，全部卡牌化，抓緊時間。”
“好！”婭娜的聲音響起。
只見一條黑色的蛇從虛空冒出來，飛快的劃出一道道線條，將柳平手中的暗紅拳套、術刀、面具全部勾勒成卡牌的樣子。
緊接著，從遠空飛來的那巨型鋼鐵戰甲四周，也出現了一道道線條，將其框在其中。
這些東西在一瞬間全部消失。
電光火石之間——
一道冰冷的女聲從虛空中響起：
“卡牌替換，劇情停止。”
所有修行者、妖魔、鬼眾，全部陷入呆滯狀態。
他們就像被拔掉了插頭的機器人，再也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另一邊。
陳嶺忽然從原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面容英俊，身形挺拔的男子。
他穿著一襲色彩明亮的華麗鎧甲，站在陳嶺原本所處的位置，先是風度翩翩的朝天空行了一禮，這才轉過頭，饒有興致的打量小丑。
“你好，只懂得取悅人的可憐家伙，我是折磨女神的未婚夫，奧德里奇。”他開口道。
“你好，我是她的主人。”小丑道。
奧德里奇張了張嘴，后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小丑發出一陣笑聲，隨手從虛空之中抽出一張卡牌。
只見這張卡牌上畫著一座數十米高的鋼鐵戰甲，正發射出一簇導彈，朝遠空飛射而去。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卡牌：毀滅者”
“科技側，機甲，可駕駛。”
“這是一座強大的戰爭機器，它可以毀滅一個文明！”
忽然，卡牌上的圖畫變得模糊。
所有燃燒的小字一變——
“你取悅了自己，從而獲得了一次卡牌專屬化的機會。”
“你獲得了卡牌：解鎖式粒子崩解槍。”
“這是你的專屬道具，無須解釋，你就知道該如何用它。”
“特別說明：請一定小心使用，因為這個世界的存續，其實只需你的一槍——”
卡牌化作一支黑沉沉的手槍，落在小丑手上。
小丑舉起槍指著對面的男人，說道：
“奧德里奇，我剛才已經聽婭娜說了事情原委，明明是一場惡毒的詛咒，你好像還真以為她會喜歡你？”
“我們是真心相愛，這種事，你一個小丑又如何懂得？”奧德里奇臉上的神情漸漸收斂干凈。
他抽出一張色彩斑斕的卡牌，展示在柳平面前，說道：“凡人，你手上的武器雖然厲害，但想打中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對方使用了一張威力遠超你的卡牌，你甚至不能看清這張卡所具現的信息。”
“你無法戰勝這張卡牌。”
“本序列將對此卡進行說明——”
小丑看也不看那些說明，一把將婭娜從虛空之中拽出來，用槍指著她的頭道：
“奧德里奇，滾出這個世界，否則我就殺了她。”
奧德里奇臉上神情一僵，怒吼道：“該死的雜種，放開她！”
小丑一手抱著婭娜，一手用槍指著她的頭道：“奧德里奇，你是如此強大，僅僅一張卡牌就讓我無法反抗，但沒關系，如果你真的愛這個女人，那就滾出這個世界，否則我可不敢保證她的死活。”
說完，小丑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婭娜，你已經是亡者了，我現在殺了你，你會怎樣？”
婭娜道：“就像剛才被你殺掉的那個人一樣，靈魂消散，再也不復存在。”
小丑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望向奧德里奇道：
“——讓我們來看看你如何選擇，癡情種。”
奧德里奇面沉如水，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十幾張卡牌，又放下去。
他不敢賭。
卡牌釋放的速度雖快，對方扣動扳機的速度也絕對不會慢。
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一路辛辛苦苦尋找線索，歷經漫長的追尋，終于確定了位置，一分鐘都不敢停，立刻跟痛苦女士一起發動了這次卡牌替換，終于趕到這里——
結果卻是這樣？
“小丑，你可能也感覺到了，已經有很多卡牌師趕到了這個世界之中，他們被這場戰爭所吸引，正藏在四周的虛空之中，靜靜看著你跟我的對峙。”奧德里奇道。
“是的。”小丑承認道。
奧德里奇臉上露出惡毒的笑容，輕聲道：“你身上有那件神物，所以沒人知道你的底細，但是婭娜的蹤跡卻很好找，我細細追查之下，意外獲得了一個情報——”
他的聲音猛然提高，大聲道：
“舊日的神靈們，把一張噩夢職業卡藏在了這個世界之中，而你們知道關于那張卡牌的情報。”
“我以七星卡牌師的身份發誓，以上消息絕無虛假。”
虛空一陣扭曲。
只見戰場四周，一名接一名卡牌師悄然出現。
他們死死盯著小丑，蠢蠢欲動。
小丑道：“奧德里奇，你這樣會害死亞娜的。”
奧德里奇一哂，搖頭道：“因果詛咒的效用，讓我不能直接造成她的死亡，否則我也會死——”
“但這種因果也很好對付，只要多轉幾道彎，那么她死的時候，我頂多只會重傷。”
小丑一靜。
“婭娜，他為什么一定要你死？”他悄聲問道。
“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我的套牌，只要我死了，他就可以成為新的折磨之主。”婭娜黯然說道。
小丑嘆了口氣，望向四周的卡牌師。
從他們身上的神秘法則波動來看，每一個人都至少是一星卡牌師。
趙嬋衣從虛空浮現，落在小丑面前。
“我們要完蛋了？”她悄聲問。
“不。”小丑道。
“還有什么辦法？我們已經被包圍了。”安德莉亞也隨之出現，嘆了口氣道。
小丑壓低聲音，說道：“本來就是拖延時間，現在么——你們聽。”
幾人不明所以，屏息聆聽。
不知何時，若有若無的潮水聲悄然出現。
“那是什么？”婭娜喃喃道。
她抬頭朝天空望去。
這時所有人都感應到了異樣，齊齊抬頭朝天空望去。
只見天空中出現了無邊的迷霧。
在迷霧中，隱約可見一條浩瀚的大江，橫貫天際而過。
江水滔滔，無窮無盡。
斑駁的水光映照在戰場上，將一切染成昏黃之色。
世界漸漸陷入了一股異樣的靜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