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上空,德瓦洛卡。
元青舟陷入鏡像世界之后,青鸞只用了一天時間就趕回天界,直接沖到了德瓦洛卡最頂層的黑塔下。
青鸞仰頭看著高聳入云的黑色高塔,厚厚的云層環繞在黑塔周圍,看不清塔頂所在。
雖然教皇老師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但她一直都知道,這座黑塔就是通往鏡像世界的蟲洞,從古至今一直存在。
天界的浮空堡壘之所以在這里,又定下歷屆教皇不得離開黑塔的規矩,為的就是守護這個蟲洞,維持兩個世界的穩固。
同時,通過觀測鏡像世界的發展,來阻止主世界可能出現的滅世災難。
青鸞繞著黑塔走了一圈,發現根本找不到入口,整個黑塔渾然一體,也不知道用什么鑄造,連磚石縫隙都不存在,她用手按在黑塔的墻壁上,可是她的能力居然對這黑塔起不到分毫作用。
“青鸞。”
聽到教皇的聲音,青鸞渾身一震,旋即握緊雙拳轉身,像犯錯的孩子一樣低著頭,不敢直視教皇的雙眼。
“老師…”
“回來了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
教皇今天一身盛裝,披著白色金邊的法衣,頭戴冠冕,整個人散發著圣潔的柔光。
教皇走過來,像個慈祥的長輩揉了揉青鸞的腦袋,“你好像又長高了點。”
“老師,我想去另一邊的世界。”青鸞鼓起勇氣說道。
教皇沒有回答她,轉身看了看黑塔,隨后道:“你先跟我來,今天是你帶回來的那兩個孩子受洗的日子,他們要是知道你回來,一定會很開心的。”
進不去黑塔,青鸞知道著急也沒用,必須說服教皇老師才行,就跟著她前往德瓦洛卡中心的大禮堂。
中心大禮堂外,德瓦洛卡所有今天有空閑的居民全都來了,有序的站著街道各處,齊聲低唱屬于天界的圣歌,看著最新一批通過初選的一百個孩子穿著一樣的白色金邊禮服,步入大禮堂。
大禮堂內,教皇站在最深處的壁畫下,十三圣殿現如今的騎士團長雙手按在各自圣殿的圣劍上,穿著最為隆重的騎士禮服,在禮堂最中心的高臺周圍圍成一圈。
他們中間那不大的高臺上只有一個金色圣杯,圣杯三面分別刻畫著太陽、月亮和星星,那是所有代表天空的圖案。
滴答!
水滴聲響,進來的孩子們抬頭,看到圣杯最上方,懸著一柄巨大的西洋劍,上面沒有太復雜的花紋,只有劍柄處鑲嵌著一顆鮮紅的寶石,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孩子們早已經被科普過,知道那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代表著時刻降臨的危機,同時也警示天界的子民,擁有多大的力量,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
這柄劍日夜高懸于此,每隔一年,劍上所凝結的露水就會填滿下方的圣杯,而那圣杯里的水在接受教皇和十三圣殿騎士團長的賜福之后,就是天界千百年來用以激發戰士潛能的圣水。
米桃和弟弟米誠站在那群孩子最前方,既興奮又忐忑,她的弟弟已經在青鸞的幫助下換上了最好的義肢,跑動起來比正常人還快。
米桃很感激青鸞,而今天她也特別希望青鸞能夠看著她和弟弟受洗,畢竟是青鸞給了她和弟弟第二次生命,她和弟弟只用了半年就完成一年的基礎訓練,也是為了不辜負青鸞。
米桃伸長脖子,目光掃過大禮堂內那些觀禮的各個圣殿戰士,忽然,她看到教皇大人側后方的青鸞,眼睛一亮,立刻站好,喜悅的表情怎么都藏不住。
可是青鸞卻心事重重,并沒有注意到一直在看她的米桃和米誠。
教皇站在臺階上,對著那群孩子宣講天界的守護人類的職責,所有人都神情肅穆,即使早已經將教皇講的每一個字銘刻在心里,依舊認真的聆聽。
青鸞也認真的聽著,只是目光落在禮堂各處的壁畫上。
整個禮堂的穹頂,彩窗包括地面整體組成了一副‘古神滅魔救世,人類受命于天,建立天界守護萬民’的敘事畫。
穹頂上,日月星同時出現于天空,象征著天空之神。
四周墻壁上,萬民跪拜在滿目瘡痍,被妖魔侵蝕的大地上虔誠的祈求。
地板上則是一片虛無的黑暗,象征著妖魔。
在教皇身后,那副壁畫中,地上的黑暗凝成一只大手向著一個無辜少女抓去,少女背對著要將她籠罩的黑暗手掌跪地祈求。
就在那大手旁邊,一個人渾身籠罩著從天空降下的圣潔光芒,高舉著圣劍,狠狠的斬向大手。
那個拿著圣劍的人,男女莫辯,就是創立天界的第一代教皇。
歷屆教皇在成為教皇之后,都會抹去原來的名字,只被人稱呼為教皇大人。
因為一旦接受了這個職位,就要忘記關于自我的一切,守護黑塔,守護萬民。
青鸞看到教皇冠冕之下那淺棕色的頭發中隱藏著不少白絲,忽然覺得心中抽痛,已經沒有人知道老師原來的名字,更加沒人知道她也步入了衰老的年紀。
作為老師親手挑選的繼承人,青鸞握緊拳頭,無法抑制的陷入矛盾之中。
如果要救姐姐,她勢必要違抗老師的命令,可是不救,她就違背了自己的心。
儀式進行到最后,十三圣殿騎士團長拔出圣劍搭在高臺上,教皇取下冠冕一步步走上高臺。
那象征著天界職責的冠冕正好被扣在圣杯上,嚴絲合縫,仿佛原本就是一體。
教皇披散著頭發,轉身面向那群孩子,在胸前點了三下。
“讓天空之神,賜福你們。”
話音一落,冠冕上散發出金色光芒,光芒猶如細絲一根根融進圣杯,原本無色的水緩緩變成了金光熠熠的顏色。
儀式的最后,圣水被分成一百份,分發到每個孩子手中,之后在教皇的示意下,孩子們服下圣水。
今夜,圣水就會起效,將他們身體里最強的力量激發出來,讓他們成為天界真正的戰士。
儀式結束之后,教皇走到青鸞面前,神情疲憊。
“長途跋涉你也一定累了,好好休息一晚想清楚,明天再來告訴我你的決定,放心吧,只要你決定好了,這次,我不會再攔著你。”
青鸞驚訝的抬頭,緊接著更加的愧疚,她悶悶的點頭,什么也說不出來。
青鸞回到自己空蕩蕩的住處,心中五味雜陳。
教皇老師的意思她聽明白了,是放棄天界去救姐姐,還是放棄姐姐留下來接替老師的位置,她必須做出選擇。
現在她也算是明白了,為什么教皇老師一直知道主世界的姐姐還活著,卻騙她說姐姐不存在了。
后來又愿意告訴她真相,或許就是對她的一場考驗。
考驗她是否能夠成為一個忘記有關自我的一切,一心為公的合格繼承人。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青鸞的糾結,她吸了口氣面容逐漸淡漠下去,走過去開門。
門外,是許久不見的陳粥,她鬼鬼祟祟的左右張望,然后不等青鸞說什么就擠進來,關上了門。
“你可算是回來了,上次你讓我幫你查那個瓦瑞恩實驗室的相關資料,我把自己在各國所有的關系都用上了,結果屁都沒查到,但是你看。”
陳粥神神秘秘的從衣服里拿出一個邊角都發霉破爛的牛皮紙袋。
“我居然在火焰圣殿的舊資料室找到了這個,這次你可得感謝艾倫那小子,是他誤打誤撞翻出來的。”
青鸞接過牛皮紙袋,疑惑道:“紙質文檔?”
德瓦洛卡早二三十年前就已經不用紙質文檔記錄重要資料了。
陳粥點頭,“我們火焰圣殿那邊的舊資料室整個就一雜物間,因為最近研究任務比較多,地方不夠用,我就申請把舊資料室收拾出來,想給自己弄個單獨的研究室,然后叫了艾倫幫忙…別管這些了,你快看看吧,內容保證讓你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