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筆意縱橫九萬里
北契鐵林軍千夫長魏東峻。
滿臉羞愧，向龍青云拱手作禮，示意感謝，然后轉身走下了舞臺。
“鐵筆書生”韓秋雨驀然一怔，看到眼前卓然站立的居然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頓生好奇之心，一臉訝然地盯著龍青云。
龍青云收起湛盧劍，邁步向前，向韓秋雨躬身行禮，道：
“晚輩龍青云拜見韓前輩，剛才事出緊急，還望前輩多多包涵！”龍青云謙遜有禮、儀態得體。
韓秋雨萬分驚詫，雙眸直視龍青云，朗聲道：“龍青云？你可是西湖論劍的冠軍龍青云？”
龍青云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云淡風輕，道：“晚輩不才，正是在下。”
韓秋雨微微頷首，爽朗一笑，暢然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曾經聽我那師侄雷天瀚說起過，西湖論劍上的龍青云可是著實厲害，不想今日我韓某可以與你一較高低，幸甚至哉！”
韓秋雨大為感嘆，頓了頓繼續道：“你可知你剛才強自出頭，救下的那人是哪里人？”
龍青云微微一笑道：“如果晚輩猜測的不錯，剛才那虬髯大漢應該是北契人？”
韓秋雨一愣，心忖：“咦？這個龍青云倒是爽快，脫口而出，明明知道對方是番邦異族，還要強自出頭，這家伙不會是個愣頭青吧？”
韓秋雨一臉錯愕，看向龍青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但是這龍青云蕭疏軒舉、湛然出塵，感覺氣質上也不像個缺筋少弦的人。
龍青云見韓秋雨直愣愣地看著自己，就像看一個怪物般，驀然一笑，看向凌傲天三人道：
“回稟前輩，這虬髯漢子一行人和我的一位朋友大有關聯，所以斗膽插上一腳，還望前輩多多指教。”
龍青云說的不卑不亢，拔出湛盧劍，拎劍而立，蓄勢待發。
韓秋雨大驚失色，一臉訝然：
“既然大家攀上了交情，就沒必要打了吧，這家伙真要和我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一根筋？勝了，江湖人會說我以大欺小，勝之不武，萬一輸了，豈不是貽笑大方看來。哎......“
“你這個龍青云呀，看來我今天非要好好敲打敲打你，不要以為西湖論劍獲得了冠軍，就找不到方向了。”
韓秋雨思緒斗轉，心里打定主意。驟然間，判官筆呼嘯而出。快若奔雷，迅如蛟龍。
赫然是大寫意手筆。
龍青云凝神應對，湛盧劍凌厲出擊，和韓秋雨雙筆“鏗鏘”對接，二人力道威猛，犬牙交錯。
韓秋雨雙筆層層推進，逐漸加力，行筆靈活，參差交錯，疏密有致，聚散得宜，猶如繪畫中的“積墨法”，手法高超，精妙無比。
龍青云湛盧劍中猛地奔騰而出兩條飛龍，赫然是“雙龍出海”，有山呼海嘯、驚濤駭浪之勢。
韓秋雨連連震驚，這龍青云年紀雖小，但劍法渾厚凝練、氣勢磅礴、渾然有大家氣象。也不再手下留情，漸漸加大了力度。
筆法中變化多端、氣象萬千。
有時候刀、槍、劍、戟，虎虎生威；
有時候隸書、篆書、魏碑紛呈而來；
有時候花鳥魚蟲、栩栩如生，活潑生趣；
有時候寫意山水，繪出萬里河山，波瀾壯闊；
特別是這寫意萬里河山，有“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恢弘氣勢。
龍青云剛開始有點生疏，慢慢地掌握了韓秋雨筆法的筆意、節奏，漸漸地一一應對，而且愈打愈興奮。
似乎為韓秋雨筆意所感，龍青云愈來愈覺得胸臆暢然，雙眸之中精芒綻現、臉現澄明之態，一張俊臉剛毅卓然。
卓然呈昂然之概。
龍青云在桐廬縣城時，就對丹青筆墨之法頗為陶醉、癡迷，只是私塾先生并不精于此道，所以擁有良好天賦的龍青云在這方面并沒有得到激發和挖掘。
上次在西湖論劍時，龍青云受雷天瀚“驚鴻一筆”所感，激發了自己對筆墨之道的天然好感，但是時間太過倉促，當時龍青云就有意猶未竟之感。
此時，遇到韓秋雨精妙的判官筆法，積壓在龍青云心中的靈感，猶如決江之堤、奔騰而下，赫然有驚天之勢，氣勢雄闊。
龍青云的武學修為隱隱有向上突破的氣象，渾身綻放出異樣的光彩。
韓秋雨也明顯地感覺到龍青云漸入佳境。似乎和自己筆意相通，毫無違和感。
有時候龍青云的劍意，居然走在了自己筆意之前，自己反而成為追趕之勢。有時候，兩人出招，似乎大相徑庭，倏忽之間，二人居然殊途同歸。
不知不覺間，三十多招過去了。
二人筆來劍往，劍筆交錯。鐺鐺之聲不絕于耳，朗朗之意充盈于胸。
筆筆驚鴻肆意綻放；
灼灼劍光盡情揮灑。
劍氣縱橫九萬里，筆意光寒十九州。
韓秋雨豪邁曠達，筆意中盡是開闊宏放之氣。龍青云天性純厚，湛盧劍法至陽至剛，張弛跌宕、大開大闔間，越打越快，漸呈恢弘之勢。
酒桌上的凌傲天萬分驚詫，悠悠道：
“東峻，這漢中之地人杰地靈，那中年儒生筆法固然凝練無匹，而這白衣少年更不簡單，小小年紀劍法居然有如此氣象，假以時日，必然是一代宗師。”
虬髯漢子魏東峻深以為然，滿臉羞愧，舉起酒樽雙手敬向凌傲天，悠悠道：
“師父說的不錯，這二人無疑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弟子愧對師父，接下來我一定勤加練習‘龍騰十二路刀法’，不辜負師父對我的敦敦教誨。”
凌傲天心里不禁一陣唏噓感嘆：
“這武學之道，勤加練習當然重要，但是天分更為重要，有些人窮其一生不能領悟的精妙絕招，換個天分極高的人，頓悟也許就是一剎那間的事。”
但是聽到徒弟魏東峻如此向自己表決心，凌傲天也是一臉暢然，心里轉念一想：
“再好的天分，也要刻苦練習，很多人修為的提升，看似一霎那間的頓悟，其實往往是厚積薄發的結果，有了勤加練習，才有頓悟的可能。”
凌傲天微微頷首，笑吟吟道：“東峻，我相信你說的話，師父對你很有信心。”
說完，凌傲天向魏東峻、鄒孝名二人舉樽示意，三人一飲而盡。
此時的舞臺上。
龍青云受到韓秋雨筆意感召，頓感胸臆暢達，湛盧劍法揮舞起來，愈來愈酣暢淋漓、蕩氣回腸。如碧波浩蕩，連綿不絕。
韓秋雨久攻不下。
驀地！判官筆化為狼毫一支，開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筆走龍蛇之間，一氣呵成。
寫出了一篇文采斐然、立意高遠的錦繡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