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吃面
星渺看著眼前并不寬敞甚至有些破敗的小飯館，竟然都不知道堂堂帝都還有這種地方。
“你就帶我吃這個？”
不是，這也太小氣了吧！星渺不求他帶自己吃多高檔的東西，起碼找個正經的餐廳吧？這小破地方，怎么看怎么都像路邊攤好吧？
墨嵐笑著拉起星渺的手臂就往里走：“我在人界那么久，唯一正經吃過的食物就是牛肉面，吃了兩次，大家都吃的一臉幸福，只有我吃不出味道。后來心跳恢復之后，在天界一直吃清湯寡水的東西，就常常想回來這里嘗嘗。”
這家餐館墨嵐曾經來過，還是在尹天靈還活著的時候，和幾個獵人世家的孩子一起被謙塵邀請過來商談任務細節。當時墨嵐就很神奇，幾個大家族的孩子怎么會對這么一個小餐館里莫名其妙的東西如此贊不絕口，既然星渺提到要吃東西，他第一個想到這里。
“喲，你來啦！這可真是好幾年不見啦！”沒想到，這里的老板娘竟然還認得墨嵐，墨嵐見到她那可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她都不覺得這么多年過去自己毫無變化很奇怪么？
“你們都是大忙人！能來這安安穩穩吃飯的機會越來越少啦！小雪那孩子如今也是一年半載來不了一次。怎樣，還吃招牌牛肉面多加肉不要肥么？”
做生意的人最講究對客人過目不忘，只是墨嵐沒想到，當初一面之緣的自己也能被老板娘記住。一時間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啊，好啊。”
老板娘很自然的為兩人擦干凈桌子，然后叫后廚做面：“記得你好久沒來啦，咱們家面條漲價啦，每一碗要多兩塊錢，這可要提前說清哦。”
墨嵐好生尷尬，兩塊錢？那是個什么計量單位？他多年前第一次到人界賺到人界貨幣就是5000塊的吧？
果然是窮人，竟然兩塊錢還要提前說清。
老板娘全然不覺尷尬，只笑瞇瞇的看向星渺，一臉的慈祥：“這是新交的女朋友嗎？好啊，真好啊！五官周正，額寬眉高，看起來就有帝王相啊！不過應當比你大幾歲吧？大幾歲也好！女大三，抱金磚呢！”
老板娘自來熟的喋喋不休，給墨嵐徹底整蒙了。人類有這么神奇？看著星渺的臉，就知道她有帝王相？可她是個女人啊！
星渺覺得好笑，真是沒想到這飯館雖然不怎么樣，可老板娘卻是一號人物。
她自然是有帝王相的，堂堂人帝，能沒有帝王相么？女人又如何？這都什么年代了，憑什么女人就不能有帝王相？
“老板娘，我要一份和他一樣的，不要香菜多放辣。”
墨嵐看著星渺自來熟的樣子嘴角不斷抽搐，大姐，剛剛你還嫌棄這里地方小呢，現在又一副很知道的樣子。香菜是什么？辣又是什么？你一個人帝還挑挑揀揀的？
“辣椒和醋是面條的靈魂。”自從放下人帝的擔子，星渺真是一點點找回從前的自己。說起來自己這是有多少年沒有吃過街頭的牛肉面了。身為人帝，她就算飲食也一直按照最科學的菜譜定時定量的安排，這種重油重鹽的街邊小吃當真許久沒有吃過。
“辣是一種痛覺，并不是一種味道，就算是你，應該也能嘗的出。”星渺拿起桌邊的辣椒罐子遞給墨嵐，滿臉的慫恿，墨嵐不以為然的看著她，然后弄了一勺在自己的面里。
“咳咳咳！！！這什么東西！”
從未吃過辣的墨嵐，一口吃下半勺，自然是嗆得不行。星渺則是在一旁偷笑，似乎看著墨嵐從未有過的孩子模樣，也能讓她放松下來一般。
“人間瑰寶。”
一邊調侃，星渺一邊在自己的面里放了許多辣椒，這么多年過去，連她自己都要忘了，自己原本是一個多么能吃辣的姑娘。
食物總是能飛快拉近兩人的距離，墨嵐被辣的臉上發紅，也開始漸漸能嘗的出人類食物的樂趣。雖然這些東西并不能給他帶來能量，可是擁有了人類的味覺，墨嵐才知道原來食物還可以用這么多的味道和口感。
“你們聽說了么？前街的錫明園也封了，說是也出現了通道。”
忽然間，前方一張小桌上客人的談話引起了兩人的注意：“也是有妖怪？”
女人搖搖頭，壓低了聲音：“聽說是鬧鬼！已經封鎖起來了，好些人都被吸成了干尸。通道堵不住，只能把整個居民區都封起來，聽說還有活人直接堵在里面不管不顧呢！”
“噓，這可不敢亂說。”男人小心謹慎環視一圈，只發現角落里距離很遠的墨嵐和星渺，再沒有其他客人，這才松了口氣繼續道：“最近這段時間帝都的問題越來越多了，不棄車保帥根本沒辦法，也不知道哪天就會大禍臨頭到咱們身上。”
星渺握著筷子的玉手不自覺的收緊。
就算是她，那也是堂堂九級魔法師，這樣的距離當然能聽得見他們在說什么。可是，人界的滅頂危機已經被墨嵐扛住，為何還是會出現如此多的狀況。
那群吃飯的客人可不知道星渺在想什么，只自顧自繼續道：“如今人帝被人擄走，四大聯盟自顧不暇，整個人界亂成一團誰也不服誰，沒有一個能出面管事的，哪有人顧得上我們這些人的死活？
要我說，咱們還是盡早搬家吧！聽說人界現在只有和吸血鬼的協議區還算安全，那里有頂厲害的吸血鬼貴族在，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女人卻嘆了口氣：“早就晚了，現在整個人界都知道協議區安全，涌過去的人早就人滿為患。六大協議區都已經開始增加了進入門檻，沒有一技之長的我們哪有進去的資格。”
“實在不行就賣血唄？哪怕給人做食物，也比在這里戰戰兢兢朝不保夕不知道哪天死了都沒人收尸的強。”
“賣血的人排隊都排到幾里地之外了！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小伙子有的是，還輪得到你？”
幾個人又是一陣沉默，彌漫著死寂的氣息。
“哎，前街已經出了事，只怕這里的安寧也不會有多久了。”
“能吃一頓是一頓吧！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多想也沒用。”
聽了幾人的對話，星渺心中五味雜陳。
她相信墨嵐不是故意帶自己過來聽這些人說話的，事實上這幾個人本來也是在她們之后進門。可是，就算是如此一個隨意又破敗的小飯館中，就已經能夠聽見如此絕望的話了。
是啊！人界戰亂四起，無一處和平，這些底層的人們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榮耀什么尊嚴，只要能活下去，向敵人低頭又何妨？
從血界九成境消失，人界便拉開向敵人反攻的序幕。可是如今跌跌撞撞十年過去了，人類到底收獲了什么呢？
“快跑啊！魔獸出現啦！”
一聲帶著靈力的尖叫傳遍整條長街，緊接著，便是一陣地動山搖和鋪天蓋地的呼喊聲。
星渺的筷子頓住。
墨嵐也是當真不知如今人界已經亂到這個地步，這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說話間，整個飯館的外面都已經嘈雜起來，亂糟糟的嘶吼和求救此起彼伏，到處回蕩著各種東西砸落坍塌的喧囂。
“救命，救命啊！”
幾個青年沖進飯館求救，門口那一伙人替他們打開大門：“怎么回事？”
青年氣喘吁吁，驚魂不定的伸出手指著長街的盡頭：“魔獸，魔獸出現了！快關門！！”
就在說話的間隙，一只宛若卡車般巨大的巨足出現在眾人視野！
“關門！快關門！！”
那是一只漆黑卻燃燒著火焰的巨足，前頭帶著比一人還長的鋒利尖爪。巨足的毛發比鐵還要堅硬，砸在地面的瞬間，無比堅硬的水泥路瞬間被踩踏的深深塌陷。
不僅如此，因為那恐怖的火焰，地上的碎石竟然都出現了融化的跡象！
“嗷——”
魔獸嘶吼一聲，整個長街狂風驟起。大量的車輛、廣告牌、路燈甚至人類被吹飛到半空，再狠狠砸落向地面。
“快逃！快逃啊！！”
飯館里的客人早就已經嚇破了膽，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類，沒有異能，也沒有靈力，怎么可能對付的了如此恐怖的敵人。雖然外面還有很多人在逃生，但是他們也顧不上那許多，只能拼命堵住飯館的大門。
老板娘匆匆從后廚跑出，她也從未見過如此景象。但是，在這樣的時刻，她竟然毅然決然沖向前方，用手中拖把的棍子橫住大門，然后死死靠在上面。
“廚房里面有后門，你們快從那邊逃走！”
幾個門口的客人和后來沖進來的青年不疑有他，生死危機在前，每個人的本能都是倉皇逃竄。一群人瞬間沖向后廚，只剩下角落里的墨嵐，拿起筷子吃下最后一口牛肉面。
老板娘著急了：“孩子，快跑啊！再不跑就來不及了！這里有我頂著，你們快走！！”
在她的眼里，墨嵐仍然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她并沒有多想為什么在這種時候墨嵐仍然能安安穩穩吃下自己的面，此時滿心都只有讓他快點離開。
墨嵐最受不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