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稱王之心
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白眼，墨嵐諂媚的笑著，跟在路西菲爾的身邊。剛剛他扣給自己的印跡竟然有點像天界印記一般，卻又不完全一樣，也不知做什么用。
護身符？還是像米迦勒的天使的祝福一樣，暗戳戳的監視自己？
為啥他總有一種要出廠的豬肉被蓋章的感覺？
算了，現在還用得著你，爸爸忍了。一萬年后再找你出氣。
“那個，殿下，咱們往哪個方向走？”
剛剛墨嵐一直只是在不斷深入，完全沒有目的地。如今有了大佬領路，自然不用白折騰。
卻沒想到，大佬根本不想和墨嵐以為的那樣專心工作：“不急，四處看看。”
“這荒山野嶺的有啥好看…”墨嵐無奈啊，你不急我還急呢，蟲族還在，人類危險呢知道不？
就這破地方，四面八方一望無際全是破破爛爛的石頭，外溢的熔巖，和火山噴發之后留下的各種各樣崎嶇的印跡。
瘋狂的元素亂流四處亂竄，完全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別說飛禽走獸了，連根草都沒有，你能看見啥？
“正是因為這里一無所有，才擁有無限可能。”
路西菲爾伸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四散的光點擴散到空中，將凜冽的元素亂流稍稍中和。
因為他的存在，一切危險似乎都冰雪消融。
“不愧是戰力的天花板…”墨嵐忍不住連連贊嘆，剛剛還覺得這里危險，九死一生呢，路西菲爾一來，旅游區一樣。
混亂中止，墨嵐的視線能夠看的更遠，看見無數大大小小的石頭縫里，躲藏著的渺小生靈。
“無垠深淵的確還沒有開化，但這里并不是一無所有。”
剛剛的無垠深淵危機四伏，墨嵐一直小心翼翼的行進，唯恐遇見什么變故。可當路西菲爾站在這里，一切的黑暗都被壓制，整個空間瞬間安全百倍。
星星點點的光暈逐漸聚沙成海，竟然讓整個無垠深淵都光亮起來。
墨嵐有些發愣。
眼前的路西菲爾和一萬年后大不相同，他的衣襟比流水輕軟，比游絲飄逸，銀白的發絲在虛空中飛揚，輕靈虛渺，靜美空蒙仿佛童話的模樣。
他只需要靜靜的站在這里，就似乎可以為整個世界帶來曙光，路西菲爾湛藍的眼眸滿是對這天下蒼生的關懷與眷戀，就連看著這無垠的深淵，都可以和藹而溫暖。
這才是，真正的路西菲爾么？
可是如此圣潔祥和的路西菲爾卻說出完全不一樣的話：“這里擁有著真正的無限可能，也只有這里，才能實現真正的野心。”
“哈？”墨嵐的心態瞬間崩了。
野心？？
不是寧靜祥和么？咋就野心了？？
并不知道墨嵐在兀自感慨些什么，路西菲爾張開六翼，順著各地熔巖流淌的方向，飛向深淵中央。墨嵐不得不依靠九玄跟在后面，氣喘吁吁勉為其難追上他的身形。
“看見這些熔巖了么？它們都在向這里匯聚。無垠深淵并不是只有這么淺淺的一層，這之下還有萬丈深淵，也就代表無限可能。”
墨嵐看著路西菲爾眼中閃耀的光芒，忽然間明白，恐怕這個時候，他就已經對魔界動了心思。
沒想到路西菲爾根本不在乎隱藏：“成為這里的王者，就可以掌控這里的一切，你的話語即為天命。
哪怕前方只有一左一右兩條道路，這里的億萬生靈選擇了左邊一條，你也可以一句話否決一切，就在正前方，開辟筆直的全新通路。”
路西菲爾目光灼灼，墨嵐心中恍然。
是啊！后世的魔界，魔君路西法的確就是這樣的存在，魔界億萬生靈沒有一個會違背他的命令，他全憑自己一人將魔界治理的繁榮昌盛。
“說到底還是想做神明么！你支持的民主和自由呢？”
路西菲爾嘴角的弧度一點都不那么圣潔，他意味深長看著一旁的墨嵐，又轉移自己的視線：“天界就是太崇尚民主了，才會事事掣肘，畏首畏尾。”
作為高高在上的大天使長，一直以來，路西菲爾心懷天下，就站在九重天上尊貴的神殿之前虔誠祈禱，把愛和光明播撒給信仰神的每一個人。
可是，從哪一刻起，他開始動搖了呢？
他站在神殿之前，看見九天之上的祥和寧靜，也看見九天之下的掙扎和困頓。他聽見神的子民在窮困和疾病中哭喊，呻吟，渴求著神的救贖，也聽見神殿之中永世不變的吟唱，歌頌太平。
神說，一切自有定數，不可妄加干涉。
神說，那是他們的命運，源于罪惡，必定遭受折磨。
神說，路西菲爾，天堂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服從和沉默。
于是，他注視著他所摯愛的天堂封閉、保守、一成不變。
于是，他注視著神的“博愛”三六九等的區分哪怕天堂的居民。
于是，他注視著神的子民高呼著神的名諱墮入無垠深淵的業火。
他渴望繁華，渴望光明，渴望平等和希望。
可如今這世界，又有哪一點是他渴望的樣子？！
這小子說的不錯，他并不是看不上神明的存在，而是他有自己的抱負和主張，他的夢想不為神明所容，所以，他愿自立為王。
最壞的民主一定比最壞的君主制度要強，但路西菲爾可不是什么昏庸的暴君。
他若為王，必能為這一片天地帶來萬世繁榮！
一直以來深埋于心的想法就這樣對一個陌生的孩子吐露，路西菲爾只覺心中暢快，不自覺多說了一些：“能感受到么？熔巖里面的能量。”
被他一句話拽回，墨嵐瞬間回神。
臥槽臥槽臥槽！！！
他和九玄還在那找呢，惡的能量都去哪了。結果？？合著他們是在騎驢找馬啊！
惡的能量，就在這無處不可見的熾熱熔巖之中！
“嗯，非常純粹的黑暗能量，恐怕不只有惡，還有怨和邪。”
這里的能量墨嵐無比熟悉，他曾經親自泡進去感受一番，不錯，正是魔界的血瀑布。
路西菲爾看著墨嵐，好似考較一般：“這就是你所說的能吸引蟲族能量的東西了，他們不斷成型，又不斷溢散，說說看，你想怎么利用？”
不知怎么，墨嵐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冥界十八層血海的模樣，條件反射道：“不如干脆將它們的能量再次提純，穩定，凝結成一片海洋，徹底封鎖在某個地方，這樣只進不出，蟲族就沒辦法回收了。”
路西菲爾眼底閃過一絲絲的詫異，這孩子竟然能和自己想到一塊，還真有點時代核心的意思了。
他沒有元素親和，所以和自己使用著一般的全系魔法，以如此年紀如此種族走到如此位置，又有神獸作伴。
說他沒有點天地鴻運的加持，路西菲爾都不信。
目光越發深邃，路西菲爾竟然開始和墨嵐闡述自己的猶豫：“就算強行鎮壓，也不會是永久之計。終有一天鎮壓的地方會無法負荷，到時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還能發生什么？你不知道，爸爸可早就知道了！會形成萬惡之源！這些能量會擁有自己的意識！
萬惡之源有了意識，一旦成長，九界腥風血雨，無人能夠抗衡。
然后神明就需要一個人來鎮壓這個意識，然后他就選中了滄歌。只有身為神之子的最純粹的滄歌，才不會被萬惡之源污染，一直純粹下來。
可是，現在墨嵐不能說這些。
后世的一切都已經發生，按照烈焰麒麟所說，他盡量不要更改歷史。只要讓一切自然而然的發生，重新和血界本源建立聯系，他就可以好好的回到未來，繼續自己復活滄歌的路。
“到時候再說唄！”墨嵐終究沒有說出后面的結果：“你不可能現在把每一步都想好。新的危機出現，這個世界就會出現新的種子，問題總是會解決的。”
路西菲爾轉過身，注視著墨嵐的眼睛：“你這話的語氣倒好像是在說用不到我操心，到時候自然有你解決一樣。”
可不就是這樣么。
墨嵐心里繼續腹誹，你以為萬惡之源現在在誰那呢？老子本來就解決著呢。
不過路西菲爾可不會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從一萬年后而來，早已經看見過事情的結局：“你說的也有道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么！或許我就是瞻前顧后太多。”
“就是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哪怕拆車賣轱轆。”
被墨嵐一句話逗笑，路西菲爾心中墨嵐的地位稍稍提升：“哈哈，好一個拆車賣轱轆。該隱，該隱，你倒是有點意思。”
不論無垠深淵的問題還是異族入侵的問題，路西菲爾都已經關注很久，只是今日莫名其妙遇見這個小蝦米，卻讓他一直以來迷霧叢生的心忽然間撥開一條裂縫。
路西菲爾總是擔心，他丟下這一切，會帶來更大的苦難和絕望。
但是今日卻被這么一個小子一語點醒，或許真的是自己顧忌太多。
忽然間綻放出一個與眾不同的微笑，路西菲爾看著墨嵐毫無陰謀和算計的眼睛，仿佛終于做出什么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