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樹倒猢猻散
三十萬大軍一路向南，連日攻克城池，不日便殺到大理城外。
大理城城門緊閉，城樓城墻上戰旗飄舞，槍戈森寒。
李昊站在城樓上，望著慢慢逼近的魏軍，面露苦笑。
現在他的身邊，沒有林致遠，也沒有孔亮，甚至所養的那些江湖死士，也在昨晚逃走大半。
樹倒猢猻散。
一步走錯，此后便會步步錯。
大好的局面，居然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李昊心灰意冷，再無斗志。
一個閹人，能將他逼上絕路，這是他做夢都不會去想的事。
三十萬魏軍列陣整齊，行進如虎，氣勢磅礴。
傳說中的大炮，被遮掩在迎風飛舞的戰旗下。
如今的大理城中，沒有南明兵士，全都相當于是李昊的親兵。
李昊也想過要逃，只是天大地大，若放棄手中所握有的一切，未來真能東山再起？
歷史上那些有名的東山再起的典故，每每聽來都讓人熱血沸騰，但若當自己也遭遇相同的境況，沒幾人能夠堅持下去。
“王爺，我們死守這大理城，也毫無意義，不如棄城吧？”有銀甲副將鼓起勇氣，來到李昊身邊死諫。
李昊哂笑道：“放棄大理城，去哪？”
從長安到紫陽，再到大理，一路如喪家之犬般，這樣的日子，李昊早就過夠了。
林致遠慘死，孔亮叛逃，李昊無比心累，不想再堅持。
但對傳說中的大炮，他還是想親眼見識見識。
大魏皇宮中的一個小太監，如何能制造出這等大殺器？
看到李昊就站在城樓上，魏小寶下令道：“轟塌城樓的兩側。”
大軍并不靠近，炮兵遠遠架起大炮，調整角度，點燃引線。
轟隆轟隆。
炮彈在城樓兩側炸開，堅固的城墻頓時被轟塌，巨大的磚石垮塌后重重砸向地面。
城墻上的兵士也被淹沒在滾滾塵埃中。
城樓上的將士們全都目瞪口呆。
聽聞西楚被大炮輕易征服后，他們對此嗤之以鼻，什么虎狼鐵騎之國，不過婦孺之國罷了。
但當親身經歷，眼看固若金湯的城墻，在大炮的攻擊下，就如豆腐般碎掉。
這般場面，怎不叫人視若神明，心生敬畏。
李昊很快就回過神，苦笑道：“李徵有此人，何愁不能安天下？”
“王爺，現在撤退還來得及。”那銀甲副將急聲說道。
他不敢說是逃走，只能用撤退這種隱晦的詞匯。
李昊背著手，目送魏兵瘋狂攻來，并未下令還擊，低聲說道：“爾等本是大魏子民，正好借此回歸大魏。”
“我等誓死追隨王爺。”那銀甲副將急忙跪倒。
李昊自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我真的累了，想回家了。”
銀甲副將看得出來，李昊的眸中黯淡無光，不再閃耀著那種王者的光澤，看來李昊的心是真的死了。
銀甲副將聽從李昊的命令，帶著眾兵士打開城門，棄城投降。
盡管城門開不開無所謂，但感覺這樣做，才更顯誠意。
三十萬大軍涌進大理城，很快就接管了整座城池。
魏小寶騎馬慢悠悠地來到城樓下，看著那銀甲副將問道：“秦王呢？”
銀甲副將抬手指了指城樓。
李昊還呆在那里，目眺遠方，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魏小寶笑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岳破虜，乃林將軍麾下副將。”銀甲副將恭聲答道。
魏小寶正要再問，卻聽身后的兵士發出陣陣驚呼。
站在城樓上的李昊，猛地縱身從城樓上跳下。
身為六重樓的高手，李昊此刻閉著眼睛，只想腦袋落地，在瞬間解脫。
“王爺…”岳破虜大驚。
魏小寶看得頗為無語，一揮掌，大力襲出，托住李昊穩穩落地。
岳破虜長舒口氣。
他跟著李昊有很多年了，從未想過，李昊也會自盡。
但在魏小寶看來，李昊此舉，就是做給魏小寶看的。
若李昊真的不想活了，大可以拿刀抹了脖子，而非當著魏小寶的面跳城樓。
李昊輕嘆一聲，苦笑道：“你何必救我？”
“王爺若死在我的面前，回長安后，陛下定會降罪于我。”魏小寶輕笑，也不戳穿李昊的演技。
李昊聽到這話，暗松口氣，笑問道：“你會帶我回長安？是活著的我。”
魏小寶恭聲說道：“王爺說笑了，能處置王爺的人，唯有陛下。”
李昊了解李徵，若兄弟見面，李徵極有可能下不了殺手。
既然南征計劃一敗涂地，那他自然得改變策略，用更穩妥的辦法來達成所愿。
李昊朝魏小寶伸出雙手，輕聲問道：“可要給本王戴上鐐銬？”
魏小寶擺手道：“不必。”
“算你這狗奴才懂事。”李昊在心里暗想，絕不敢當面這么說，若是激怒魏小寶，魏小寶將他一掌拍死，可就得不償失了。
魏小寶面色一轉，哂笑道：“我有更好的東西要送給王爺。”
“更好的東西？”李昊微愣。
魏小寶卻已是大笑著進城。
李昊目送魏小寶遠去，眸光陰鷙。
岳破虜跟在李昊身邊，貼身保護。
“督主，當真要放過李昊？”令狐嬋追上魏小寶，低聲詢問。
留下李昊，絕對禍患無窮。
魏小寶回頭看了一眼，哂笑道：“嬋兒，我不希望李昊再多活一個時辰。”
“明白。”令狐嬋格格直笑。
有些事魏小寶不能做，但令狐嬋可以。
李昊剛回到王府，屁股還沒坐熱，就看到令狐嬋闖了進來。
看到令狐嬋時，李昊眉頭微皺，隨即笑問道：“是魏小寶讓你來的？”
令狐嬋此來的目的，根本不用去猜。
“李昊，你我之間，本有舊賬。”令狐嬋緩緩抬起右手。
李昊人在紫陽城時，插手明教內務，支持公孫愁差點弄死了令狐嬋。
這筆帳令狐嬋一直都記在心里，今天到了清算的時候。
李昊攥著雙拳，掌心冒汗，故作鎮定道：“你做此事，魏小寶可知情？”
“自然不知，沒人會知道。”令狐嬋對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
李昊想要呼救，卻如鯁在喉，難以發聲。
他猛地轉身，從旁側抽出長刀，迅疾斬向令狐嬋。
令狐嬋身子一晃，避開長刀，出現在李昊的側面，右手狠狠抓住李昊的腦袋。
“你活著始終是個禍害。”令狐嬋說著松開手。
李昊頭顱上的五個指洞里，瞬間鮮血狂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