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2章 久違的急診
看來，反思怪不僅出現在中國，連國外也有，人性有共通之處。
楊平看著他們在群里的聊天，不免有點苦笑，自己并不想出名，但是現在已經出名，自己不想成為網紅，但是楊教授這個名字已經成為網上的最紅。
如果此時楊平下海直播帶貨，恐怕不會輸給那些一線網紅，畢竟對于那些跟醫學有關的商品，比如保健品，楊平講解起來還是很有很內行，13篇CNS本身就是光環，這種光環的作用比任何廣告效益要大。
事實上，已經有大公司向楊平發出邀請，希望可以出面直播帶貨，國內外幾家保健品公司開出天價的傭金，并且鼓動楊平：可能一次帶貨，賺的錢比當醫生幾輩子賺的錢多，何必這么辛苦。
對這些邀請，楊平只是笑一笑，他不懷疑利用名氣直播帶貨可以賺很多錢，而且比當醫生搞科研輕松無數倍。
微信群里的聊天非常輕松自由，大家聊完最近轟動的時事八卦，轉而開始學術討論，兩者達到無縫切換。
隨后群里發布了楊平經心尖心肌旋切技術的視頻及相關資料，李澤會作為非正式會員已經加入群聊，他是克利夫蘭醫學中心的心臟外科專家，所以對這個新手術，比任何人更有興趣，他是國外第一個接觸楊平新術式的醫生。
楊平暫時沒時間關注微信群的聊天，和小蘇一起下班回家，兩人一起洗菜做飯。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蘇的肚子慢慢增大，好在現在楊平幾乎不用做急診手術，下班后可以照顧小蘇。
蘇太太想親自過來幫忙，但是被小蘇拒絕，她說現在不是時候，等到臨產的時候再說。
小蘇在房間自己做一些簡單的健身運動，楊平在書房看書學習。
大約到了十點半左右，兩人開始休息。
沒有急診手術的時候，楊平一般很少超過晚上十一點睡覺，保證睡眠，才能保證自己的健康。
南都省城，即使深夜，也還有很多人沒有入睡。
郭沛華就是其中一個，他是一位程序員，還是一位成功的程序員，在一家大型互聯網公司上班，年薪超過百萬。
他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熬夜。
不僅熬夜，他還喜歡抽煙喝酒，每天至少兩包煙。
因為在公司地位很高，所以郭沛華經常可以在家辦公，晚上熬到兩三點才睡覺是經常的事，他很享受這種生活，夜深人靜的時候，敲打鍵盤碼程序，他認為是一種人生享受。
因為年輕，剛剛三十歲的郭沛華認為自己很年輕，身體不會出現什么，公司體檢的時候，查出高血壓，收縮壓血壓一度飆到180mmHg，舒張壓也超過110mmHg。
醫生叮囑他必須去心血管內科就診，查一查原因，不管是原發性高血壓，還是繼發性高血壓，都必須治療。
可是郭沛華只是笑笑，心里嘲笑醫生沒見過世面，他爺爺父親都是高血壓，沒有任何問題，父親現在能夠干活，爺爺活到九十歲才去世，高血壓有那么恐怖嗎。
再加上郭沛華喜歡上網，喜歡挖掘一些對這個世界新奇見解的文章。
郭沛華尤其喜歡陰謀論，他最喜歡網上流傳的一些陰謀論的文章，并且深信不疑。
他深信高血壓這個診斷存在問題，他聽信那些胡編亂造吸引眼球的陰謀論，認為高血壓是背后邪惡的資本制造出來的概念，目的是讓人們一輩子吃它的降壓藥賺錢，郭沛華覺得自己現在精力充沛，沒有任何不舒服，越發相信這是無稽之談。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他很高興，吆喝幾個好友去吃宵夜，燒烤啤酒加吹牛，逍遙的日子賽神仙。
到了大約凌晨一點鐘，郭沛華才開始工作，最近有個新游戲開發，時間比較緊迫，郭沛華右手夾著煙，左手端著咖啡，工作才算正式開始。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郭沛華感覺后背有點疼痛，不舒服，那種深深的，摸不著的疼痛，他休息一會，忍一忍，認為頸椎病發作，以前頸椎病發作，也會出現頸肩部或者背部的疼痛。
雖然年薪百萬，但是他還沒有結婚，獨居，所以用按摩棒自我按摩一番。
他不愿意這么早就結婚，因為不愿意受到家庭的牽絆，年薪百萬，隨時可以想走就走的旅游。
至于個人問題，在現代社會，只要有錢，非常容易解決，而且可以換著花樣解決，郭沛華沉浸于這種自由生活。
按摩棒沒有用，換筋膜槍，還是沒用，郭沛華只好吃兩顆雙氯芬酸鈉，高學歷的他經常自學一些醫學知識，所以家里備有常用的藥。
兩顆非甾體類的止痛藥毫無用處，他本來想咨詢一下當醫生的高中同學，但是想想，多大的事情，問了也白問，還不是這些事情——頸椎病，問醫生，也是這么吃藥。
他躺在自己的專用工作椅子上休息，開啟按摩模式，工作椅是一萬多塊的按摩椅。
毫無征兆，突然，撕裂般的疼痛出現在后背，郭沛華感覺自己心跳厲害，而且覺得整個胸腹部都在跳，好像里面有只兔子要掙脫束縛跳出來一樣，他從未經歷這種疼痛，很痛，很痛！撕心裂肺般！
他忍住痛，打電話給高中同學終于打通：“后背——撕裂樣疼痛——實在受不了，吃什么藥？”
高中同學是個正規的醫生，聽到郭沛華的話，被嚇到，他趕緊說：“趕快打120，十萬火急，救命！”
這個同學多了個心眼，怕郭沛華暈過去，或者有什么不測，立刻幫忙撥通120，他知道郭沛華的住址。
深夜的120急救車，呼嘯著在夜空里疾馳，它必須快過死神的速度。
半夜兩點多。
楊平的手機鈴聲響起，他很久沒有接過這種半夜電話，職業習慣讓他瞬間清醒。
對方是曹震山教授：“楊教授，全主動脈夾層撕裂，從升主動脈一直撕裂到髂動脈，你能不能主刀手術？”
“能！”
楊平一邊換衣服，一邊接電話，電話接完，人也已經走到門口。
“那好，我讓病人馬上轉我們醫院。”
“我馬上過去！”
這種主動脈夾層撕裂，從升主動脈一直撕裂到髂動脈，整個主動脈全段連帶髂動脈都需要置換，這是大血管外科里面的頂級手術，手術非常急迫，真正的爭分奪秒！
小蘇將老公送到門口，他知道外科醫生就是這樣，從選擇他開始，就已經準備接受這樣的現實。
楊平來不及跟妻子溫存告別，急匆匆地往醫院趕，他一直是跑步前進，一個人在深夜的小區狂奔。
“喂，站住！站住！站住！”
巡夜的保安發現有人奔跑，以為是不法分子見到保安逃跑，于是跟著跑起來，邊跑邊喊，還用對講機通知同伴。
楊平只好站定，回頭招招手：“對面三博醫院的醫生！趕著去急救！”
保安停下腳步，松一口氣，擺擺手，示意已經放行，楊平繼續奔跑起來，沖過天橋，一直往急診科沖。
“快，來急診科，通知老徐、張林小五，主動脈全段撕裂，搶救手術！”楊平在奔跑的途中打電話通知宋子墨。
這種手術，黃金組合，才能將成功率提高到最大。
急診科，每天24小時燈火通明。
七十多歲的曹震山教授正在接電話，他看到楊平打了個手勢，然后繼續打電話：“我知道，楊教授已到，病人正在轉來我們醫院的路上，交給我們吧。”
跟他通話的正是帝都阜外的辛教授，他剛剛回到帝都不久，便接到這個急救電話。
南都附一的心血管外科主任歐陽松華是他的學生，剛剛從國外參加學術會回來，人到家還沒落座，他們急診就收到一個恐怖的急診病例，全段主動脈夾層撕裂，命在旦夕，需要急診全段主動脈置換，而且這種手術只有辛主任可以做得非常熟練，歐陽松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兇險的大手術，無法主刀。
阜外醫院的辛偉聰教授可以稱得上中國大血管外科的第一人，大血管外科是心血管外科的分支，指的是主動脈及上下腔靜脈的手術。
在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他都是帶著團隊坐飛機全國到處飛，飛刀當地去救這些人，但是大多數病人等不了這么久，所以只能搏命。
這一類病人大概只有2的病人能夠救過來，98的病人沒法救活，大多數沒有機會來醫院。
全國這類手術做得最好的辛偉聰教授，時刻都在救人，有些能夠去帝都的，就在他們醫院救；病情太重無法轉移的，醫生們就飛去當地救。
20年來，辛教授帶領團隊全國各地到處“救火”，就這樣，這種主動脈夾層的病人，獲得手術機會并最終生存下來的，也僅2。
這種病，沒機會的救的遠遠多于救活的。
此時沒有其它的選擇，要么歐陽松華主任主刀手術，就算病人可以上手術臺，歐陽松華主任沒有手術經驗，根本沒法救活。
所以只能辛教授帶著團隊飛刀南都附一，可是，這個病人太急了，挨不到這么久，里面的“血管氣球”就會爆炸。
情急之中，辛教授想起楊平，他試著讓曹教授問問，楊平能不能做這種手術，如果能做，那就好辦，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讓病人搏命，搏2的概率。
曹震山教授再也沒有懷疑什么，而是開門見山問楊平“行不行？”
行！那就是一定行！
他已經接受這個觀念。
曹教授放下電話：
“病人還在路上，附一做了急診CT掃描，你過來看看。”曹教授絲毫不覺得自己已經七十多歲，仍然精神矍鑠，倒不是他的身體真的能夠比過年輕人，而是幾十年的職業生涯的錘煉，遇上這種救命的事情，不管多么疲憊，必須精神矍鑠。
急診科的電子屏幕打開，這臺電腦是聯網的，專門用于接受外院傳輸的檢查資料。
整個胸腹部的CT掃描圖像圖像呈現出來，從升主動脈開始，越過主動脈弓，往下到降主動脈，然后到腹主動脈，再到髂動脈，仍然往下，一直延伸到雙側大腿的股動脈，全部撕裂，一個巨大的長條橢圓形的黑色氣球，填充胸腔腹腔，將毗鄰的臟器壓向一邊。
這個關于生命的“氣球”隨時會爆炸，一旦爆炸，幾乎所有的血液將灑在胸腹腔，病人瞬間死亡。
恐怖的主動脈夾層撕裂，楊平在現實中從未見過這樣的。
楊平和周圍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氣，背脊發涼，不知道這個病人能不能活著來到醫院。
低于2的概率，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命。
宋子墨、徐志良、張林、小五、梁胖子，楊平的整個團隊已經就位，此時，就坐在他身旁。
三博醫院的體外循環團隊也及時趕到，這種手術必須心臟停跳，在體外循環下完成。
“楊教授，沒問題吧？”曹震山教授問道，咽了咽唾沫。
楊平點點頭：“沒問題，讓心外將所有器械和人工血管等準備好，手術我來主刀。”
楊平的回答非常自信，非常冷靜理性，。
“辛主任的電話！”曹震山教授的電話又響了，然后說了幾句，又將電話交給楊平。
“辛教授，放心吧，只要病人能夠活著上手術臺，我就不讓他溜走。”楊平簡短幾句打氣的話，然后揀要點描敘手術將怎么做。
辛教授聽完后，知道楊平是個真正的專家，擁有豐富的大血管外科經驗，沒有幾百臺手術，根本說不出這樣的話。
跟辛教授通完電話，楊平將電話還給曹教授，辛教授在電話里叮囑曹教授：“讓楊教授主刀，一切聽從楊教授安排，不要讓松華主刀。”
歐陽松華，南都附一的大血管外科主任，辛主任認為他還不具備這種實力。
急診科本來人就多，現在的人更多，但是120車還沒有到。
楊平沒有著急，他早已過了著急的狀態，他坐在電子屏幕前，手指敲打桌面，富有節湊。
“等下病人一到，直接上手術臺！”楊平叮囑宋子墨，叮囑心外科的向主任。
剛剛跟著楊教授學習心肌旋切技術，剛剛熱火朝天的看完十頭豬的手術，沒想到緩沖一下都沒有，來了這么兇險的病人。
向主任心情彭拜，他從未做過這種手術。
“郭沛華，男，年齡29歲——”
附一那邊已經傳輸更多的資料過來，但是病人還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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