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永不過時的笑話
一個假裝自己是人質的恐怖分子，聽著交流頻道里他們和太空都市外的太空軍交涉的內容，有些不安的詢問身邊的同伴。
“老大，外面的太空軍不會真的開炮吧？真開炮的話，我們該怎么辦？”
那個被叫老大的人沒有答話，反倒是邊上，同樣裝扮為人質的女性同伴翻了翻白眼，“你傻啊？他們已經拋棄了人類文明，當然會開炮。”
被叫老大的那個男人反駁道，“不，他們不會開炮，又不是所有人都選擇投降三體，有些人是被蒙在鼓里，太空軍如果開炮，那就等同于告訴所有被蒙騙的人，太空軍正如我們所說的那樣，背叛了人類文明，投靠了三體。”
女人冷哼一聲，反駁道，“哼，他們也可以把我們都殺了，然后說是我們殺了所有人，然后自殺。”
“你傻不傻？他們不會開炮！你聽不懂嗎？”男人道。
“不！他們會開炮！你能不能別那么想當然？”
男人有些不耐煩的瞪了一眼，女人卻也毫不畏懼的反瞪回去，兩邊僵持不下。
正在這時，一股天旋地轉的感覺忽然涌了上來，全身無力，仿若酒醉一般，可和酒醉不同的是，他們連身體都變得非常無力。
短短的一兩秒時間里，他們的視野就已經漆黑一片。
噗通！
太空都市內的武裝集團，在幾乎同一時間，集體喪失戰斗能力。
武裝集團倒下的十分突兀，就仿佛有一位神明，不聲不響的打了個響指，這群人就集體昏睡一般，這也導致了太空都市里的武裝集團失去所有戰斗能力后，人質們還沒反應過來，以為武裝集團在搞什么鬼把戲。
直到太空軍登陸以后，他們才確定自己是安全的。
“蝮蛇突襲了獵物。”
坐在艦長席位上的格蘭特普，在得到原子軍團的匯報后會心一笑。
芬蘭國際太空都市的武裝集團雖然被全部活捉，但他們宣揚的事情，還是被引到了公眾的討論上。
人們對原子化確實有一層擔憂，現在他們的擔憂被這個武裝集團給揭露出來，擺在了明面上。
你們泰勒系究竟有沒有投靠三體？
你們說是和三體聯盟，怎么證明？
既然是聯盟，為什么你們之前不敢公布出來？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藏著掖著是不是有別的什么企圖？
為什么原子化是以思維透明的方式出現？
原子化的本質其實就是人類三體化，對吧？
所以，三體那邊才會和泰勒系有聯系，因為泰勒系以背叛人類為代價，換取到大量的技術，對不對？
涼宮看著最新的時政新聞，奇怪的看向身邊的林楓問。
“路人甲，他們為什么總是喜歡懷疑你呢？我觀察了人類這么長的時間，直到現在都無法理解這點。”
少女無法理解，為什么總有人不愿意去相信林楓。
林楓抿了一口咖啡，習以為常道，“因為人只會愿意去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事情，他們覺得我很恐怖，所以就會傾向性的想去相信，我帶領著泰勒系背叛了人類這樣的說法。”
少女不解地問，“原子化的原因不是解釋的很清楚？”
林楓放下杯子，理所當然的攤了攤手，反問道，“所以我不都說了嗎？他們不會去尊重事實，因為他們只是想要去這樣相信而已，事實如何，對他們而言根本不重要。”
“他們覺得我是弱智，我就是弱智，不會去想方設法的證明，或者通過查找文件資料來確定，我真的是個弱智。”
少女娥眉微蹙，思考了一會，還是無法理解其中的邏輯，三體人是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的，以三體人的視角看來，這太奇怪了。
“奇怪的思想邏輯，如果人類都是這樣，那么人類的科學為什么還能發展到現在？”
如果人類只愿意去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事情，人類的科學根本沒法發展起來。
林楓道，“因為少數人的努力，這就是英雄存在的意義，英雄之下的多數人，就仿佛是沒有智慧的野獸，或者說他們也有智慧，可不愿意去用，去思考。”
林楓話語頓了頓，又接著道。
“這不算什么，還有比這更奇怪的，比如你如果成功的反駁了一個人所堅持的觀點，那個人就會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是你在惡意的針對他，哪怕你本人沒有對他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單純的想糾正他觀點里的錯誤。”
“再或者，當所有人公認你是個好人的時候，你只要做了一件壞事，所有人都會批判你，仿佛你是世間罪大惡極的那個人，而如果所有人公認你是個壞人，你哪怕壞事做盡，只要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所有人都會贊揚你，仿佛你是圣人降臨。”
涼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還是沒法理解這種邏輯思維，這在她看來，完全是不可理喻的，甚至都構成不了嚴謹的邏輯鏈。
一旁的伊迪絲看不下去了，她扶額道，“就此打住吧，楓，你怎么能給涼宮灌輸這些人類社會里的負能量呢？”
“伊迪絲，你這話就讓我想起了蘇聯時代的一句笑話。”
林楓玩味一笑，隨后自顧自的說起來。
“這個人在傳播負能量。”
“他說了什么？”
“他把客觀的事實說了出來。”
涼宮和伊迪絲都沒有笑，前者因為沒聽懂笑點在哪，后者則是因為太了解這段笑話里面的寓意。
伊迪絲幽幽一嘆，把手里的文件合上，對林楓道，“還是談點正事吧，這種透明化思維的原子化，很難被人類社會接受，因為大家都喜歡戴著面具生活，人們需要隱私。”
三體看來，人類的社會是噩夢，人類看來，三體的社會未嘗不是噩夢，在那種思維透明的社會里，偷雞摸狗的小伎倆將不復存在。
林楓翻了翻白眼道，“得了吧，不就是想把自己心里那點小齷齪藏起來，好維持自己表面的人設嗎？沒必要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有小秘密不一定是齷齪，就比如你，楓，你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嗎？”伊迪絲反問道。
林楓一怔，目光微妙的看向伊迪絲。
“你看出來了什么？”林楓反問。
伊迪絲淺笑著回答，“我什么也沒看出來。”
“但我想，作為面壁者，封閉自己思維是必須的，不是嗎？”
林楓道，“接著，后面就又會輪到三體人那邊有意見，然后兩邊的生理為基礎延伸的社會矛盾從宏觀延伸到微觀？”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伊迪絲問。
“這個嘛…”
林楓沉吟下來，伊迪絲適時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
“可以設置開關，由原子人自己決定是否要思維透明，先把三體人和人類，都框在一個種族里，后面剩下的就只是個人喜好的問題。”
“就這么辦吧，你去跟戴維斯那邊說一聲。”林楓道。
目送著伊迪絲離開，一直沉默，沒有參與進來的涼宮忽然看向林楓。
“路人甲，你不是這樣想的吧？”
林楓道，“伊迪絲的提議很合適，現在原子化技術剛開發出來，很多方面確實需要完善，比如利用量子糾纏吃飯，所以我還不打算有什么新的動作。”
“不過等到時機成熟后，我就不會再以這種溫和的方式解決問題，時代的油門總是需要人去狠狠踩下去。”